崇祯十七年,五月十五日。
原本历史上的在这一天,监国的福王朱由崧,正式即位为皇帝,并改明年为弘光元年。
由于朱慈烺的穿越引发了一系列连锁反应,正午时分,南京紫禁城内上演了一出荒诞的戏剧,一群身着朝服、头戴梁冠的勋贵和官员争先恐后地穿过午门,朝着承天门的方向奔跑。
因为朝服繁琐,加之梁冠沉重,许多官员在奔跑中遗失了帽子,又不得不折返回去寻找,整个紫禁城的大道上,乱作一团,场面极其滑稽。
朱聿键身穿襕衫,头带青色儒巾,坐在赵之龙早已准备好的步辇之上,黄得功、何新、吴长喜、周生,以及赵之龙都立于左右。
何新和周生提前入城之后,周生先是寻到南堂锦衣卫中的一位故友,称是由北地逃难而来,故友正在招待客人,为了打探些消息,周生便在邀请下上宴同饮。
席间得知客人竟然是提督京营勋臣赵之龙的小舅子,也在锦衣卫任职,周生本就长的俊朗,有着一副阳光的面孔,很快几人便把酒高歌,相谈甚欢。
酒过三巡之后,聊起福王当立之事,喝蒙圈的小舅子漏出了一个惊天秘密,太子殿下已经脱困,并在山东整军,唐王已经根据陛下遗诏和太子任命,在凤阳就任监国了。
周生听后,心中一惊,随即不动声色的开始激将道:“兄弟我从北地而来,也听到了许多太子传言,但没有证据,怎可当真?大哥定是喝多了!”
小舅子一听,立即就上头了,猛灌了一口酒,靠近两人悄声道:“今日,如日中天的凤阳总督马士英,马制台!派遣亲信阮大铖去了我姐夫府上,说的这个消息!”
周生意识到其中的利害关系,继续引导道:“那伯爷受到马制台的举荐,必定加官加爵呀!“
小舅子愤然道:“昨日听我姐说,阮大铖走后,姐夫大发雷霆了,称让其冒天下之大不韪,却只给一个侯爵,自己也是拥立福王的,现在却还要一个阉党阮大铖来谈条件,瞧不起本伯是不是?”
其实赵之龙也是误会马士英了,正是因为对赵之龙的重视,马士英才派遣他认为最能言善辩的阮大铖前往,却没想到赵之龙一直对阮大铖不感冒。
想到自己掌握整个南京城的兵力,却还要被排除在权力核心之外,被一帮小人抢了先机,心胸狭隘,且嫉妒心强的赵之龙便越来越生气。
听者有心,周生告辞之后,便第一时间将这个消息告诉了何新,两人经过商议,觉得赵之龙大有利用的可能。
于是,何新夜访赵之龙府邸,得知何新的身份之后,赵之龙震惊万分,急忙询问太子的情况,何新将太子在山东练兵一事告知。
赵之龙听闻,吴三桂和原关宁军精锐,都在太子手中,并在山东募了大量的兵马,何新没有承认实质上的利益,但赵之龙认为福王这边都开出侯爵了,如今立那么大的功,自然是会给国公的。
越是看不见的,越容易引发遐想,权衡利弊之下,赵之龙欣然同意倒戈唐王这边,约定届时就会打开城门,带领京营迎接唐王入京,届时何新会在南京城中散布消息。
时间回到现在,朱聿键坐在步辇之上,打量着不远处的承天门,朱红色的宫墙,虽然已经破落,一股古朴厚重感扑面而来。
朱聿键想到了洪武和建文朝的种种,想到了当年成祖朱棣,是如何领兵进入这座皇城,并在此登基为帝的,而这里也将成为自己建功立业的起点,做大明甚至历朝历代历史上,功绩最大的亲王,留名青史。
一位身体消瘦、留着三缕长须、皮肤黝黑且头戴二品梁冠的中年官员急匆匆地跑在最前面,一见到坐在步辇之上的朱聿键,便猜测这位就是被废的唐王。
恪守规矩的史可法,没见到遗诏之前,竟一时不知道如何称呼朱聿键,但还是先确定太子的安危最为重要,于是咬了咬牙道:“臣,南京兵部尚书史可法见过唐王殿下,不知陛下遗诏何在?太子殿下真的平安?”
听到这,早就穿好云蟒袍的吴长喜上前道:“咱家乃新任东宫典玺吴长喜,大司马先看陛下遗诏,待会还有太子殿下的旨意要向您宣读呢!”
说着双手递过遗诏,史可法急忙跪下迎接,然后迫不及待的开始翻阅,这一本遗诏是传位于皇太子朱慈烺继承大统,令其前往南京登基,和念唐王有功,恢复其爵位的。
看到鲜红皇帝的印玺,史可法在无疑虑,加上近日拥立福王被边缘化,和被马士英背刺的愤慨,确定遗诏为真之后,竟伏地痛哭起来,道:“陛下呀,陛下呀!”
紧接着,各部官员都陆陆续续的整理好衣冠赶到了,马士英以及卢九德,看到被万千兵马拥立在中间的唐王,内心最后一丝侥幸也消失,差点瘫坐在地。
为了确认法统的正确性,吴长喜道:“请百官传阅陛下遗诏,以示正听!”
待众官员勋贵都传阅完毕之后,吴长喜又高声道:“南京百官接皇太子殿下钧旨!”
随即吴长喜宣读了,在德州时,由方岳贡起草的钧旨,其内容是,北地危矣,不能按遗诏赶往南京登基,任兵马大元帅,稳定局势之后在赶往南京,这个期间,先启用唐王朱聿键为监国,暂令南堂事物,并公开了南堂内阁辅臣和新六部尚书的名单。
史可法加文渊阁大学士,调任吏部尚书,为次辅,辅佐唐王监国,王铎加华盖殿大学士,兼户部尚书,姜曰广加谨身殿大学士兼刑部尚书,三人皆入阁,同时也宣布了北阁的几位成员。
钧旨念完之后,史可法双手接过,与百官一起道:“臣等谨遵殿下钧旨!”
等朱聿键以监国的名义,令百官起身之后,马士英和卢九德,以及一部分亲信,都没有站起来,但其隐在官员之后,也无人在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