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金星三人伏地而跪,身体有些颤抖,头深深地低着,额头几乎贴到了地面,但眼神中却充满了不甘和怨恨,他们的嘴唇微微动了几下,但还是一句话也没说出来。现场的气氛变得异常凝重,仿佛能听到每个人心跳的声音。
朱慈烺看着他们,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耐烦。他不想在浪费时间,于是语气严肃地说道:“听闻你们以死相逼,要见本宫,既然见到了,就快把话说清楚吧。”
他的声音不大,但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牛金星三人听了,心中一紧,知道再拖下去只会让事情更加糟糕,他们的目的也达不成了。
终于,三人低头对视一眼,牛金星深吸一口气,抬起头来,不卑不亢地说道:“念在我大顺在京城优待殿下份上,还请殿下告知闯王如今究竟如何?”
“你们逼死我的父皇母后,害我家破人亡,竟然来给我谈情分?”朱慈烺脸色冷冷的说道。
“好大的狗胆!李自成那个叛逆,迫害君父,也敢立国称王?还想登基称帝,现在已经遭了报应,死无葬身之地了!”曹化淳立即怒声道。
听到李自成死了,三人顿时面色苍白如纸,仿佛全身血液瞬间被抽干一般。在京城收到山海关兵败的消息没多久,京城便谣言四起,纷纷传言李自成已战死山海关。
自那时起,他们心中一直忐忑不安,最为担忧的便是这个问题。如今,这可怕的猜测终于得到证实,让他们心如死灰。
这些天来,从京城辗转至通州,再乘船抵达天津,一路上,他们这些被关押在船舱中的大顺官员们,无时无刻不在焦虑地想知道李自成的生死。
对于这些人而言,李自成的生死就是决定一切的关键所在。如果李自成不幸战死。
那么他们之前所做的所有努力都将白费。河南、山西、陕西等可控地区将会陷入混乱之中,大顺政权将彻底失去希望。
然而,如果李自成能够幸存下来,即使带到京畿地区的军队全军覆没,大顺仍然有一线生机,而且还有与朱慈烺进行谈判的可能性。
见到几人面色苍白的状态,朱慈烺有些怜悯,让这些人失去对生的希望,也没有好处,于是道:“李自成没死,带着残兵往西跑了。”
三人听到朱慈烺的话,浑身一震,惊喜的看着朱慈烺道:“这是真的?”
曹化淳见朱慈烺不想回答,于是接过话来训斥道:“君无戏言,太子殿下是何等身份,且会骗你们?”
当李自成的消息被证实后,三人心中的大石头终于落地。牛金星此人极为精明,迅速理清思路后,他一脸谄媚地说道:“殿下,想必您接下来会南下吧?”
然而,朱慈烺并没有回应他,只是默默地看着他们。牛金星见状,便自顾自地说下去:“如果殿下能够释放我们,罪民在此发誓,一定会竭尽全力说服大顺和大明放下干戈,共同抵抗关外建奴!”
但朱慈烺仍然没有说话,脸上也没有任何表情。这时,牛金星开始感到焦急,连忙继续说道:“罪民可以劝说闯王放弃称帝的念头,并建议他以君主之礼对待殿下,同时大顺可向大明纳贡称臣!行藩属之礼!”
即使沦为了阶下囚,牛金星依旧不看好大明朝,他内心认为,即使朱慈烺跑到南方登基称帝,大明最好的局面也是如同南宋一样,偏安江南罢了。
自己这些人只要能活着回去,辅助闯王重振旗鼓,待建奴撤回关外之后,整个北方地区依旧是大顺朝的,将来依旧有伐明的可能。
“尔等反贼流寇,祸乱天下,也想让朝廷以藩国待之,简直是痴心妄想,岂有此理!”曹化淳忍不住,开口训斥道。
三人之中,也只有牛金星敢说话,不是说因为他是大顺文官第一人,而是牛金星只中过举人,还被革去了功名,并未做过大明朝的官。
宋企郊和巩焴二人就不同了,两人都是有大明朝官身的,宋企郊是崇祯元年的进士,乾州人,曾为扬州府推官。
崇祯八年,李自成兵围乾州之时,扬言只得宋一人,便不会屠城,丁忧在家的宋企郊为了保全家乡父老,投靠了李自成,并做到了吏政府尚书,因为大顺改六部为六政府,尚书也叫天官或者大堂,人称“宋天官”。
巩焴出生书香门第,自幼便聪慧过人,在任河南两地知县时,治下百姓得以安居乐业,深受爱戴,十五年时,被诏任河南巡抚,十六年又被又补授河南学政,布政司参政。
但还未来得及赴任,西安就被李自成攻破,十七年正月,李自成在西安称王,改国号为大顺,改元永昌,设六政府。
大肆招揽人才,在多人的推荐下,找到了隐居南山的巩焴,并委任为礼政府尚书。
根据史料记载,原本历史上,李自成兵败之后,巩焴保护崇祯后宫一怀孕的妃子逃到了陕西三水县的官家洞,企图其生一男儿,可保孤立帝,复兴大明。
但事以愿为,孕妃生下一女,且清庭势大,复明无望的巩焴,只得隐居管家洞,专心做学问。
顺治十八年,清军兵围官家洞,巩焴死不降清,奋战到底,被清兵放火烧死,终年六十九岁,清军以为巩焴是三水县人,以其抗清为名,在三水县滥杀无辜,所以有了“三水没巩家”的话,流传了很久。
曹化淳训斥着牛金星,朱慈烺观察着宋企郊和巩焴,脑中回忆着着关于两人的资料,心想:“这两人倒是个人才,可以招揽一下,尤其是巩焴,史料记载其治理一方时,非常有才能。”
牛金星被曹化淳这般训斥,心中不禁有些恼怒。他可是大顺朝堂堂正正的丞相啊,怎会被一个阉人如此斥责?越想越是气愤,再加上本可以做开国丞相,现在却成为阶下囚,落差巨大之下,顿时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竟然想要站起身来与曹化淳理论一番。
然而,他刚有动作,身后的锦衣卫可不会给他机会。只见那锦衣卫一脚踹出,将牛金星再次踢倒在地。随后,一把坚硬的刀把狠狠地敲在了他的背上,发出沉闷的声响。牛金星吃痛,忍不住大叫起来。
\"老夫乃是大顺的宰相,你们这些人竟敢对我如此无礼!快让李岩出来见我,快让李岩出来!叛徒!叛徒啊!\" 牛金星气急败坏地喊道。
朱慈烺看了一眼曹化淳,后者心领神会地大声喊道:“快将这贼人拖下去!好生看管!”
随着一声令下,两名锦衣卫迅速上前,将已经情绪崩溃、破口大骂的的牛金星拖离了甲板。
当牛金星被带走后,朱慈烺转头看向仍跪在地上的两人,他们低头不语,神情紧张。
“牛金星没有做过大明的官,没有领过朝廷的俸禄,你们二人呢?”朱慈烺的声音冰冷而严肃,充满了威严和压迫感。他的目光犀利如剑,紧紧盯着两人,让他们感受到一种无形的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