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两人的纠缠,屋内早就乱作一团,高翠兰对男女之事最为忌讳,就前两次的经验来看,周海清楚,自家老母亲喜欢的是江菱那种宜室宜家的好媳妇,并非是来喜这种胆大妄为的。
如果被老太太当场抓获,哪怕对方再喜欢来喜,对小姑娘的印象都会大打折扣。
破天荒的,
周海在生死存亡间爆发的气力超过了来喜——
他一把推开身上的女孩,在对方疑惑的注视下,已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攀着窗户外的排水管往下滑,一系列的动作超越了他平时的胆量,最后差点摔了个狗吃屎。
来喜站在窗边,捂着嘴笑。
江菱和高翠兰进屋时瞧见的就是这一幕,眼瞅着来喜手撑窗户就要往下跳,老太太大惊失色,连忙阻拦:“嘛呢!?”
来喜扭头,笑盈盈的看向她们。
那乱糟糟的头发、红扑扑的脸蛋,和被吮吸得红肿的唇瓣,是个人都能看明白是怎么回事,为防止老太太误会,江菱先发制人的问:
“来喜,二哥呢?”
来喜单纯的指了指窗户,一阵风掠过,窗帘晃悠了下,带来阵阵凉意,高翠兰心知肚明,忍不住咬紧了后槽牙,骂:“这糟心玩意儿!胆子大得要上天!”
她‘砰’的一声把窗户上了锁。
一刻钟后,故意落在她们身后的周海一瘸一拐的上楼,推开门,不知从哪儿套来件汗衫的他恬不知耻道:“这天真热,刚绕着操场跑了两圈,热得我都想把衣裳脱了!
妈,你盯着我看什么?是不是被儿子的好身材迷住了?看清楚,我可半点不比老三差……”
高翠兰被老二这番话气得差点撅过去,抓起四方桌上的搪瓷缸就朝他赤裸的胳膊砸去。
砰——
周海没躲,甚至脚步都没挪动一下,硬生生的挨着,瓷白的肌肤很快青紫一片,他强忍痛意,依旧笑:
“妈……”
“不要叫俺妈!俺没你这种丢人现眼的混账儿子!”高翠兰气得浑身都发抖,她一把抓过来喜,痛斥周海:“老实交代,你是不是趁着俺们不在家,偷偷欺负来喜了?
你明知道她性格单纯,还哄骗她做那些事,和当初的陈媚他们有何区别!”
“我没有,我和来喜是两情相悦。”周海说着,抓起旁边用来抵门的棍子,递给高翠兰:“如果你觉得我犯了错,就打吧。”
来喜的动作比高翠兰还要快,‘咔嚓’一声直接把棍子掰断成两截。
正哄孩子的江菱都不由得瞥了他们一眼。
这是,是真爱上了?!
周海的喜悦溢于言表,他动作迅速的把来喜扯到自己身后:“妈,是我的错,你不要怪来喜。”
高翠兰骂他:“本就是你的错!不要脸的男狐狸精!瞧瞧都把俺家来喜哄骗成啥模样了?
老二啊老二,来喜和其他人不一样,她性格单纯,早些年吃过苦,这孩子认定的人和事轻易不会改变,和那些追捧你的女同志完全不一样。
你如果要和她搞对象,妈就一句话,不以结婚为目的的谈恋爱都是耍流氓!别逼妈扇你……”
惊喜来得太突然,周海忍不住偏过脸,短促的笑了声,嗓音难掩雀跃:“都听你老人家的。”
高翠兰瞪他:“不要高兴得太早,来喜的身份到现在都是个谜,彩礼这些如何算?你别妄想委屈了人家,等回头菱菱她爸回来,请他帮忙主持。
在结婚前,你必须和来喜保持距离,不要勾得小女孩做些荒唐事,再有下次,老娘直接打断你的第三条腿!”
“……”
全场寂静,唯有来喜好奇的打量着周海。
咦,第三条腿?!藏哪儿了……
……
陆母过了两日才知道联谊会上陆梅被周海侮辱的事,难怪养女躲着不见她,陆母气得心颤,想要和江菱谈谈的想法再次浮上心头。
她们是亲母女,没有啥不能沟通的。
一想到这里,陆母给自己打了打气,决意兴师问罪,刚掩上门,就撞见了来送东西的江菱,问责的话都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先被江菱喂了颗甜枣。
“妈,听爸说你最近睡眠不太好,我给你缝了个荞麦枕头,能有效的预防落枕,送给你。”
软乎乎的枕头直接被塞进了怀里,陆母懵了:
“给我的?”
江菱笑弯了眸:“不给你还能给谁,送衣裳这事儿我拿不准,枕头更实用,希望你能喜欢。”
瞧瞧!
多孝顺的闺女啊!
陆母被亲闺女的三两句话哄得心花怒放,想问责的念头早就抛到了九霄云外,她家菱菱这么乖巧,这件事肯定是误会!
说到底是她不该让陆梅进家属院,很好哄的陆母非但没有责备女儿,反而从自家搜刮出两瓶麦乳精,让其带回去给两个小崽崽喝。
陆湛下班后,就瞧见母亲抱着个枕头窜上窜下,和那得了失心疯的冷宫妃子似的,嘴角还挂着可疑笑容,陆湛抖落身上的鸡皮疙瘩,问:
“妈,你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家属院的那些谣言随便听听就行,不要当真。”
陆母白他一眼,语气带着炫耀:“我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吗?不了解他们,我还能不了解我自己的亲女儿?
瞧瞧,这走线这画工,全是你妹妹熬更守夜做的,她说担心我睡眠不好,特意送了我枕头,比衣裳珍贵千万倍。
也怪你爸不在家,否则,定要让他看看,我们母女的一条心……”
老两口都收到了妹妹的礼物,唯独他没有,陆湛一时难以接受:“我的呢?为什么就我没有……”
陆母不赞同的瞥他一眼:“你看你,连这些都要和你妹妹计较,菱菱肯定是看你一个大男人什么都不缺,做了也是白费……”
“……”
陆湛的后槽牙都咬紧了,生平第一次恨家庭条件好。
翌日。
正值休息,他罕见的翻出一身带补丁的常服,套上后兴冲冲的朝着筒子楼去了。
替江菱送饭已成为了一种乐趣。
和路过的战士们打过招呼后,陆湛下颌微抬,叩响了周家的门,来开门的是刚起床的周炀。
门拉开,露出了陆湛那张俊朗的面容,视线往下,周炀瞧见了对方衣裳上的陈旧补丁,眉心不由得跳了跳,问:
“太阳从西边出来了?还是说你已经穷得揭不开锅了?其实这个饭没必要天天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