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灯光下,两条黑影在缠斗,彼此都将对方当成了登堂入室的贼人。
“住手!他不是坏人——”江菱脱口而出。
周炀条件反射的顿了一秒,被娃娃脸一拳狠狠砸在心口处,江菱的叫声在娃娃脸看来就如小猫儿一般,忽略不计,对方磨拳擦掌,此刻只想把周炀打趴下。
直到“砰”的一声,门板被人砸了个对穿。
周炀利用男女间的力量悬殊,一把将人抡到墙上,他喉结滚了滚,下意识的看向媳妇所在的位置,沉声询问:“她谁?”
江菱急急忙忙的穿好外套过来。
与此同时,听到动静的高翠兰披着衣裳赶来,一抬眼,就瞧见了娃娃脸被老三锁着脖子,死死摁在墙上,老太太‘哎哟’一声,连忙上前拉架,她赶在江菱前面训斥出声:
“丫头,这是俺家老三,周海的弟弟,你江菱姐的丈夫,不能打哟——”
面对周炀,老太太苦口婆心的解释:“这是来喜,是……菱菱从山里捡来的丫头,暂时住在俺们家。”
说罢,高翠兰拉着来喜就往自个儿房间躲,被老太太桎梏着,来喜恢复了两分理智,对周炀的敌意却丝毫没有减少。
她不经意的摩挲着酸疼的腕,那是棋逢对手的快感,她暂时打不过周炀,莫名的,居然觉得挺刺激。
……
“没事吧?”
江菱脑子里的睡意早被吓得精光,她伸手抚向周炀被捶得青紫的唇角,下一秒,人直接被男人拦腰抱上了床。
周炀眼神掠过她光着的脚,“冬日地凉,必须穿鞋。”
“刚才那不是急了吗?”
“家属院里是闹不出人命的,急什么?!”
周炀将近一个月都没有瞧见媳妇,此刻见她哪儿哪儿都喜欢,连生气的模样也可爱,他直接把江菱抱坐在腿上,灼热的大掌从腰后转移到腹部,沉声感慨:
“肚子大了很多,看得出来这段时间妈把你养得不错,脸上终于有点肉了,很漂亮。”
男人的视线让人如芒在背,江菱不自在,想挣脱下来,周炀发出闷哼,颇有心机的提醒:“不乱动可以吗?我腹部有伤。”
“……”
江菱果然不再动,她小心翼翼的卷起男人衣裳,瞧见了被纱布层层缠绕的腹部,隐约有些鲜红血迹,江菱贝齿轻咬下唇:
“怎么弄的?”
“男人的伤疤都是荣誉,不用问,过两日就好了。”
周炀一句话,轻描淡写的带过了战场上的凶险境况,连日来的夜不能寐,让他精神紧绷,在瞧见江菱的这一秒,心总算落回了实处。
他眉眼半阖,依旧不忘记询问:“那个来喜是怎么回事?我瞧着妈很喜欢她。”
“上次夏兰带我进山捡地皮时遇见的,指导员和派出所那边都在核查她的身份,因智力受损的原因,现在都还没个着落。
她很依赖我们,所以,指导员就暂时把人养在咱们家,定量和粮食由部队出,直到找到她的家人为止。”江菱耐心解答。
看得出来,她同样很喜欢那个叫做来喜的少女。
皱眉,周炀有点不爽,“这人身手不错,有训练过的痕迹,很危险。”
江菱有一点心虚:
“是,家属院里好多人都被她打过。”
“……”
都说久别胜新婚,原是该小两口好好温存的时刻,但周炀冲过澡后直接去了指导员的家,开门见山的点明来意。
面对周炀,指导员压力山大:“周炀啊,这来喜同志不是敌特,你不要紧张,就她那智商,不可能完成特殊任务的。
这段时间,经过我们战士暗地里的观察,她非但没有对你媳妇造成任何伤害。
相反,那些在背后诋毁你们周家的人,一点都不好过,我这里每日光是安抚军属,就有做不完的事。”
周炀目光如炬:“她不是敌特,也不会是普通人,没有危险的时候,随时可能恢复记忆的她就是最大危险,必须送走。”
“往哪儿送啊?”指导员心累。
“福利院。”
“……”
周炀斩钉截铁道:“你们要是嫌麻烦,我可以亲自把她送走。”
指导员幽幽叹气:“不是我们不乐意把她送走,实在是这孩子一根筋儿,打她真的很费精力,放在外面也是个定时炸弹。”
“只要你同意,这件事交给我,我媳妇是个孕妇,我不可能留任何威胁在家属院,这件事没商量的余地,哪怕闹到政委那里,我都不带怕的。
罗指导员,不要因为我的家人好说话,就把这些原属于部队的事塞给她们。”
被周炀那漆黑的眸子盯着,罗指导员更多劝阻的话都说不出来了,他讪讪道:
“行,你的意见我采纳,这件事交给你全权处理。”
……
得知老三归家,最高兴的莫过于高翠兰,听闻周炀受了点伤,老太太一大早就去了副食品店,买来猪肝熬粥。
连独属于江菱的鸡蛋茶周炀都有一碗。
郁闷的是,
一不留神,来喜就要扯着周炀打架,或是去擒他胳膊,或是绊他的脚,如果不是周炀反应力惊人,恐怕一大早就能出丑。
江菱和高翠兰呵斥都没用,来喜总喜欢偷偷摸摸的给周炀下绊子,随时都在磨拳擦掌。
瞧见对方眼中的兴味,周炀眸色暗了一分,悄声道:“吃过饭,我带你出去,偷偷打一场,如何?”
来喜满脑子都被打架占据,闻言狂喜,点头。
旁人连骗都骗不走的来喜,就这样坐上了周炀借来的吉普车,一路疾行,送去了位于b市城区外的偏僻福利院。
因是部队支持的缘故,这家福利院的管理比其他地方更严格,当初给周炀授课的老营长退休后在这里休养,周炀直接把手续办好,走前,满足了来喜的心愿。
直把她揍得爬都爬不起来,后驱车离开。
来喜灰头土脸,急得狠狠捶地。
周炀归家时,神色已然变得轻松,来喜有个好习惯,打人从来不打脸,所以,没人知道他们出去做了什么。
瞧见他归家,第一个冲上来问的居然是一向和来喜不对付的周海,他拿着个油纸包,往弟弟的身后张望:
“怎么就你一个人,来喜那丫头呢?我给她带了南市街人民食堂的烧鸡,特意托人带回来的,可不得美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