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燕来不及回头,张秀娥一巴掌狠狠扇她脑袋上,桌子被踹翻,这些天积攒的怒意好像找到了合理的宣泄口,老太太一个劲儿的把她往死里弄。
对面坐着的男人本是想帮忙的,瞧见张秀娥那发疯的架势,果断退避靠后,面色前所未有的严肃。
马燕头皮被扯得生疼,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你发什么疯?我是在帮厂里谈合作……”
“谈个屁的合作,你算老几,厂里的事自有销售部的解决,需要你出手吗?说到底就是你找的借口,难怪这些天都不回家,原来早早就找好了下一个,你对得起我,对得起建国吗?!”
一提到杨建国,马燕的眼泪都硬生生憋了回去,她一把抱住张秀娥的腰,朝旁边狠狠撞去,企图让对方松开手。
大庭广众下,被婆婆这般殴打,实在太过丢脸了,说时迟那时快,两人撞上旁边的隔断时,东西‘啪嗒’一声倒下,全场霎时间倒吸一口冷气。
张秀娥顺着大家震惊的目光看过去,只瞧见这两日遍寻不见的儿子此刻和个时髦的女同志相对而坐,他怀里还抱着个小孩,面露惊愕的看向她们。
张秀娥暂时忽略了身上的疼痛,
“建国,你……”
杨建国抱着孩子,面色铁青的站了起来,躲在人群中看热闹的赵红英忍不住攥紧了双手,强压住窜到喉咙口的尖叫!
谁懂啊,原本是想跟着来看张老婆子抓奸的,为此还牺牲了午休和吃饭的时间,谁知道老太婆居然抓到了自己儿子头上,这笑话,赵红英能回家说个三天三夜不带停的!
差点被打懵的马燕瞧见这一幕同样惊住,她气得差点喷出一口老血,怒:“去你娘的杨家人,居然敢倒打一耙!
张秀娥,睁大狗眼看清楚,你儿子!!你儿子和那贱人的孩子都那么大了,到底是谁出轨?你们睁大眼睛看清楚啊!”
蒋洪玲脸上没了笑意:
“同志,请你不要胡说,我和杨建国只是朋友。”
“他连回家陪媳妇的时间都没有,有空陪你这个朋友,说出去都笑掉人的大牙。”
“够了——”
杨建国上前把张秀娥拽开,冷眼看向闹事的马燕,似乎把所有错都归在了她身上,男人痛心疾首道:
“你到底还要闹到什么时候,我为什么不回家,难道你们不清楚?家,什么是家,满是算计和争吵,有意思吗?!”
“当然没意思,我就不明白了,你这样的银枪蜡样头哪来的脸出轨,今日就当着大家的面说清楚,离婚!是我马燕不要你的!
你这样的烂货和你这样扭曲的肮脏家庭,除非是哪个女人瞎了眼,谁爱进谁进——!”马燕红着眼瞪蒋洪玲,满是恨意。
说出去的话就如泼出去的水,再没有反悔的余地。
众人唏嘘。
经过马主任的证明,马燕确是在为厂里的合作做贡献,但事情被半路跳出来的张秀娥毁了个彻底,为这件事,张秀娥被暂时停职,留家等待处置。
因马燕和杨建国断亲的原因,厂里的老人对她再没有任何顾忌,一点情面都没留,马燕来杨家搬东西的这日,张秀娥像疯了般,站在家门口从早骂到晚。
高翠兰捏着把瓜子,乐滋滋的听着:“读过书就是不一样!以前都不知道,秀娥这么会骂人……”
赵红英眉飞色舞的附和:“她那是赔了夫人还折兵,听说杨建国和那个姓蒋的估计被闹黄了,这下好了,竹篮打水两头空咧。”
姓蒋?!
一瞬间,站在旁边的江菱联想到了蒋洪玲,原来,他们那么早就开始有联系了?
上辈子的她果然很傻,居然一直被杨建国蒙在鼓里,想到这里,江菱低垂了眉眼,扭头朝屋内走去。
赵红英追问:“菱菱,你不多看看热闹了吗?我跟你说,燕子被打得鼻青脸肿的,差点破相,待会儿出来就能瞧见……”
“不看了,要回屋收拾东西,明儿一早的火车。”
是了,
周炀的身体一经恢复,就确定了返回部队的时间,既已决定随军,江菱和高翠兰自然是明日一早就要跟着离开的。
一想到这里,赵红英的心仿佛空了一块,连手里的炒花生都不香了,她幽幽的叹了口气,惆怅的继续看热闹。
和她们大张旗鼓的站在门口不同,周家男人明显低调很多,周平不知何时学会的抽烟,此刻蹲在周海身旁,两人吞云吐雾,周炀不耐烦的用手扇了扇,问:
“隔壁的事和你们有关系吗?”
“苍天可鉴,我是良民。”周海笑得没个正形。
周炀霎时间没了和他交流的欲望,抬脚就进屋去给媳妇帮忙,周平抽完烟,摇了摇头冲弟弟道:“你小子,下手够黑的。”
“爽就完了。”周海压低了声音,瞧见始终未发一言的周秀,他挪动脚步靠近,问道:“哥给你报仇了,还不开心?”
“和我有啥关系,你不要把做坏事的借口推我头上。”
“……”
周海差点把嘴里的烟咬断,他嗤笑道:“我知道,你想报复的是杨花花,人现已被发配去了采石场,那地方可不是你这种小鼻嘎能去的!
老四,打个商量,这样吧,等老三他们走后,那间最大的房留给我独享,只要你答应,哥哥亲自去收拾杨花花,给你报仇。”
人都有劣根性,周秀始终记恨着杨花花差点害死他的事,闻言点头答应:“好,你说到做到。”
两人击掌为誓。
周海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
翌日一大早,他就没了身影,其他人都在忙前忙后的准备送江菱他们去火车站,半响,没瞧见周秀搬东西的动作,赵红英好奇的问:
“老四,以后这间房就留给你和老二了,待会儿记得把东西搬进去。”
“我睡妈那屋。”
“不行,说好了的,那屋空着留给妈。”
“(⊙o⊙)啥?”
周秀终于明白了周海昨晚的异常,对方就不是那么好心的人,居然为了抢房间故意给弟弟设套,不能搬进大屋,就只能住在堂屋,住在这个小床上。
一时间,少年差点被气笑了。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瞧见揣着包袱忙前忙后的老太太,周秀默默挪过去,各种殷勤,果然,高翠兰皱眉询问:“连老四都在帮忙,老二那个瘪犊子呢?”
“二哥啊?一大早的就去了采石场,说是找人,有很重要的事。”周秀拼命上眼药,嗓音沉重:
“妈,二哥这次真的太过分了,没有你老人家管着,指不定还想和那位纠缠,你真放心把他留在江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