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的清晨,程暖阳早早起床,把家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
不做点家务,心里就是觉得静不下来。
而小军好不容易放假了,一大早就跑出去和小朋友玩了。
周墨川的伤口还缠着纱布,但气色已经好了不少。
他看着程暖阳忙前忙后,忍不住笑道:
“歇会儿吧,好不容易放假。”
程暖阳擦了擦额头的汗,也笑了:
“难得有空,把家里收拾利索点,过年也省心。”
话虽这么说,但她的动作却比平时慢了许多,时不时还走神。
周墨川知道,她心里还惦记着店铺的事。
但是自己也无能为力,只能没事就安慰一下程暖阳。
“暖阳。”他轻声叫她。
“嗯?”程暖阳回头。
“过来。”周墨川拍了拍身旁的位置。
程暖阳放下抹布,走过去坐下。
周墨川握住她的手,低声道:“别想了,先好好过个节。”
程暖阳抿了抿唇,点点头:“嗯。”
中午,三人简单吃了顿饭。
程暖阳蒸了一锅白菜馅的包子,又熬了锅小米粥。
周墨川吃得津津有味,连夸她的手艺又进步了。
“一会儿我去供销社买点面粉。”程暖阳收拾着碗筷,“家里剩的不多了。”
周墨川点点头:“我跟你一起去。”
“不用,你歇着。”她系上围巾,又补充道,“顺便去看看刘婶,她这两天都没出门。”
周墨川欲言又止,最终只是叮嘱:“早点回来。”
供销社里人不多,程暖阳排队买完面粉,又挑了一包水果糖。
刚转身,就听见身后有人阴阳怪气地笑:“哟,这不是程老板吗?店都关了,还有钱买糖呢?”
她回头,看见寸头青年靠在货架旁,嘴里叼着烟,一脸挑衅。
寸头却不依不饶地跟上来:“怎么,心虚了?李哥说了,你们那破店早晚得关!”
程暖阳脚步一顿,冷冷扫他一眼:“元旦佳节,你不在家陪父母,在这儿当狗腿子?”
寸头脸色一僵,正要发作,供销社的售货员突然咳嗽一声:“同志,要闹出去闹!”
寸头悻悻地瞪了程暖阳一眼,压低声音道:“等着瞧!”
程暖阳头也不回地走了。
心中有一口气,怎么都舒不开。
回去的时候周墨川已经坐在院子里劈柴了。
“伤还没好,又逞强!”她夺过他手里的斧头,皱眉道。
周墨川笑了笑,指着墙角堆好的柴火:“就劈了一点,不碍事。”
“快跟我进屋,休息了,别砍了!”程暖阳装作生气的模样,拿着东西就回屋了。
程暖阳把面粉袋放在厨房,顺手将那包水果糖藏进了柜子最上层。
小军最近总闹着要吃糖,反正她现在手里存款还有不少,索性就直接买了。
“妈妈!”院门被猛地推开,小军像颗小炮弹似的冲进来,脸蛋冻得通红,“张磊说他爸爸给他买了小汽车!”
程暖阳蹲下身,拍掉儿子身上的雪粒:“好,你都记好,明天就给你买。”
“真的吗?”小军眼睛亮了起来,但很快又蔫了,“可是...可是我们家的店是不是不开了?”
程暖阳心头一紧:“谁跟你说的?“
“张磊说的,他说街上的人都这么说...”小军低下头,用鞋尖蹭着地面,“还说爸爸是坏人才被打的。”
周墨川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口,肩膀上的纱布在棉袄下若隐若现。
他走过来一把抱起儿子:“爸爸是抓坏人的时候受的伤,就像解放军叔叔一样。”
小军立刻来了精神:“真的?那爸爸是英雄?”
“当然。”周墨川用额头抵住儿子的小脑门,“所以别听别人瞎说。”
傍晚。
程暖阳正在厨房和面,突然听见院门外有人喊:“暖阳姐!”
白宇豪站在门口,手里拎着条冻鱼,脸色却不太好看:“我娘让我送来的,说谢谢这一段你的照顾!”
程暖阳连忙擦手迎出去:“这么冷的天还跑一趟,快进来暖和暖和。”
“好。”白宇豪左右看了看,摇了摇头,然后压低声音:
“暖阳姐,我刚路过咱们店...有人在门口泼了红油漆。”
程暖阳手里的抹布掉在了地上。
自己都暂时关店了,怎么还会这样?
“还有,”白宇豪犹豫了一下,“我听说李国栋明天要带人去抄店,说是搜查‘违法物品’。”
周墨川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有搜查令吗?”
“不清楚,但街坊都在传...”白宇豪看了眼在屋里玩弹珠的小军,声音更低了,“说要把店里的东西都抄走抵罚款。”
程暖阳死死攥住围裙,指节发白。
第二天天还没亮,程暖阳就轻手轻脚地起床。
她给熟睡的小军掖好被角,在厨房留好了早饭。
她也想过今天不去店里就好了。
但是她又忍不下这口气。
正要出门时,却发现周墨川已经穿戴整齐等在院子里,相机挂在脖子上,藏在棉袄里。
“小军怎么办?“程暖阳犹豫道。
“我让对门李婶帮忙照看。”周墨川帮她系紧围巾,“走吧。”
清晨的街道空无一人,积雪在脚下咯吱作响。
快到街道办时,周墨川突然拉住妻子,指了指后院墙头:“你看。”
李国栋带着两个手下晃悠悠地往一个小屋走,手里晃着一串钥匙。
程暖阳刚要上前,周墨川猛地拽住她:“有人!”
夫妻俩赶紧躲到墙根下。
“王主任,考虑得怎么样了?”李国栋的声音隔着墙传来,“把征地批文签了,大家都好过。”
“你这是非法拘禁!”王主任的声音虚弱但坚定。
“呵,谁能证明?”李国栋冷笑,“您可是‘主动请假’的。”
周墨川悄悄举起相机,从墙缝中对准了院内。
就在他按下快门的瞬间,一只野猫突然从脚边窜过,碰到了墙边的铁桶。
“谁?!”李国栋厉声喝道。
程暖阳的心跳几乎停滞。
周墨川一把拉住她的手,两人贴着墙根快速撤离。身后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和叫骂声,但幸运的是,没人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