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墨川走过来安抚程暖阳。
“你怎么来了?”程暖阳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之后,开口问道。
毕竟对于她来说,相当于是打抱不平了。
心里痛快得很。
“听别人说这出事儿了,就赶紧过来了。”周墨川轻咳了一声,还不忘又说一句:
“你没事就好。”
“我没事!”程暖阳笑了笑:“谢谢。”
虽然她脸是笑着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眼泪却流了下来。
周墨川一愣,先是替程暖阳擦了擦眼泪。
程暖阳也愣住了,也擦起了眼泪:“我……我怎么哭了……”
“春桃,你看店,东西卖完了就关门。”周墨川的语气严肃,命令了起来。
“是!”春桃点了点头。
她也不知道要怎么安慰人,只能将自己手里的活干好。
周墨川带着程暖阳回了家。
确实是带着,因为周墨川直接将程暖阳公主抱回了周家小院。
她自然是不觉得什么,倒不如说现在这副身体哭得快岔气了。
已经是能不能走得了的事儿了。
这一路上十几分钟,不少人都向他们投来目光,但是无人敢上来调侃。
因为此时周墨川的气场是说不上的戾气。
回到家后,周墨川将她放到椅子上。
然后在她的面前蹲下身,握住她冰凉的手。
她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喉咙却像被什么堵住了似的,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知道一个劲儿地掉眼泪。
周墨川然后捧起她的脸。
“想哭就哭。”他一边说着,一边为她擦着眼泪。
这句话像一把钥匙。
本来已经收敛许多的泪腺似乎又被打开了,眼泪再一次毫无预兆地涌出来。
她死死咬住嘴唇,不想让自己发出声音。
周墨川叹了口气,将她揽进怀里。
“他们凭什么...”程暖阳终于哽咽出声,“凭什么这样对...”
凭什么这么对原主啊!
这些情绪就是从她身体里出来的,和她自己的一模一样,她根本就止不住难过啊!
周墨川的手轻轻抚过她的后背,像在安抚一只受惊的小动物一样。
“我都知道,知道你在那边过的是什么日子。”他低声道,安抚着她:
“现在你已经出来了,我们有我们的家庭了,以后你不会受那么多委屈了。”
程暖阳点了点头,靠在他肩头,断断续续地讲述着那些‘回忆’。
“你知道吗。”
“小学的时候程美琳故意弄坏我的作业本,母亲不分青红皂白地打我,然后我就被迫辍学了。”
“现在想想,其实她就不想让我上学!”
“过年的时候,好不容易全家都能吃饺子,只有我的是面汤,而且是每一年都是这样……”
“家务我做,农活我做,能让我干的我都干了!凭什么啊!”
“就连我来的前两天,还在给她们纳鞋底,来的那天,发现程美琳身上穿了一件新衬衫……”
“我熬夜纳的鞋底,都被他们卖了!然后卖了好多东西!没有一样是我的!”
“最可笑的是,”程暖阳扯了扯嘴角:
“可你知道吗,我居然还一直想着,想着只要我够听话,他们总有一天会喜欢我。”
周墨川收紧手臂,将她搂得更紧。
“周墨川。”她突然抬头,泪眼朦胧地看着他,“你说...我是不是很傻?”
他的拇指轻轻擦过她的眼角,拭去一滴泪。
“不傻。”他声音沙哑,似乎是想说一些什么来安慰她,但是却不知道如何开口,只能嘴笨地说道:
“是他们不配。”
“对!是他们不配!”程暖阳擦了擦眼泪:
“我以后要过得更好,要让他们羡慕!”
“对,这样才比较爽!”周墨川笑了笑,揉了揉程暖阳的脑袋,也打开了话匣:“我十岁那年,父亲牺牲在援越铁路上。”
程暖阳一怔。
“母亲承受不了打击,一直疯疯癫癫的。”他语气平静,像是在讲述别人的故事:
“我从小就被送到叔叔家,每天要干完活才能吃饭。”
程暖阳不自觉地握紧了他的手。
“十五岁那年冬天,我发烧到四十度,叔叔说死了正好省粮食。”周墨川扯了扯嘴角,无奈地笑了笑:
“好了的那天夜里,我抱着父亲的遗物跑了二十里路,到机械厂当了学徒,分了房子之后才将母亲接过来。”
程暖阳的心揪成一团。
她突然明白为什么初见时,他总是一副冷硬的模样。
“后来呢?”她轻声问。
“后来……后来我母亲也过世了。”周墨川眼神晦暗,但随即又扯了扯嘴角:
“不过还好有小军,那孩子挺讨人喜欢。”
“都过去了。”她轻声说。
周墨川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随后慢慢放松下来。
“而且他们现在还要恭维我,不觉得很痛快吗?”周墨川说道。
“是啊!这简直是年度爽文了!”程暖阳点了点头。
本来还以为周墨川会和她说小军的来历,没成想两个人如此推心置腹他都没说一点。
看来小军的身份,还真是他想死守的秘密。
“爽文?”
“就是很爽很痛快的意思啦!”程暖阳无奈地笑了笑。
“嗯。”他低低地应了一声,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我现在有你了,你现在也有我了。”
程暖阳一下笑了出来,她本来想着安慰一下周墨川,结果没想到周墨川又安慰了回来。
周墨川也跟着的笑了笑,但是两个人却都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了。
“今天你好好在家休息,小军我去接。”他站起身,耳尖带着些许红意:
“先走了。”
他刚转身要走,程暖阳一把拉住他的袖子。
“周墨川——”她咬着下唇,“谢谢你。”
周墨川一愣,随即笑了:“没事。”
周墨川走后,她一个人坐在床上发呆。
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然后揉了揉眼睛。
眼睛已经肿起来了,她只能去用凉水洗一把脸。
程家的事儿肯定不会这么轻易的结束,她需要一个能一劳永逸的办法。
不管怎么样,既然她重生在这具躯体里,她就应该做点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