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末来了,路风在谢蓝玉的监督下,雷打不动地往图书馆跑,痛苦得想发疯。
图书馆二楼的自习区飘着咖啡与风油精的混合气味,冷气打得像冷冻库,他缩在《视听语言》课本后打寒战,笔尖在分镜稿上戳出个洞:“这破拉片作业比通宵剪片子还折磨人。”
谢蓝玉头也不抬地抛来件外套:“上周谁说要拿国奖?”
“拿国奖不如拿你。”路风把外套裹成粽子,突然压低嗓音,“昨晚你咬我锁骨的时候......”
钢笔墨水在电路图上晕出个红点,谢蓝玉啪地合上笔记本:“再废话就滚回宿舍。“
窗外蝉鸣震耳欲聋,他抓起谢蓝玉的柠檬水猛灌两口,在对方蹙眉前抢先道:“考完试带你去吃刺身,那家店的金枪鱼大腹......”
“先把这页的原理背完。”
“……”
最后一门考试铃响时,路风几乎是蹦着出考场的。他跨坐在机车上冲谢蓝玉吹口哨:“弦乐团那帮人订了居酒屋,指名道姓今天必须见你。你要是不去,他们就去宿舍堵你。”
“胡扯。”
“真的,他们说要沾沾大神欧气,保自己不挂科。”路风把头盔扣在他头上,“不信你去问他们。”
居酒屋暖帘掀起的瞬间,清酒香混着烤物焦香扑面而来。阿杰正用筷子敲击梅子酒瓶演奏《欢乐颂》,林晓晓举着三文鱼刺身当应援棒,“谢神这次期末又全系第一吧?路哥挂几科?”
“挂你大爷。”路风踹开他伸来的油手,“小爷我这次稳过,有我家学霸监督。”
他说着话把谢蓝玉按在榻榻米上,“老板!海鲜拼盘按最贵的上,烧鸟套餐来三份,芝士年糕不要海苔——某人不喜欢。”
“呦呦呦——”阿杰怪声怪气地拉长语调,筷子在瓶口划出刺耳的声响,“路哥这伺候得比店小二还周到,指定是考前没少抱谢神大腿。”
林晓晓跟着起哄,三文鱼刺身险些甩到邻桌,“就是就是,生怕错过‘开小灶’的机会。”
路风抄起团芥末就往阿杰碗里怼:“吃你的烤串,再废话,下次考试把你答题卡藏起来。”
谢蓝玉无奈地扯了扯嘴角,指尖随意拨弄着筷子。
老板端着海鲜拼盘走来,厚切的金枪鱼在灯光下泛着油光。
“老板,再上壶清酒,今天给林晓晓好好补补脑子。”路风喊道。
“拉倒吧,酒能补脑子我管你叫爹!”
“诶!”
阿杰笑得拍桌子,筷子“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谢蓝玉抿了口大麦茶,看着闹作一团的几人,暖意从心底慢慢升腾。
路风勾着他的手捏了捏,对着林晓晓,“别敬酒不吃吃罚酒,等会喝大了,可指望我扛你回去。”
阿杰一听这话,瞬间来了精神,撸起袖子作势要拿酒壶,“这话可提醒我了,今天咱俩不醉不归!”
季斯安在一旁劝道,“差不多得了,不许喝多。”
谢蓝玉正低头吃路风夹来的虾,王梓叼着烤鸡皮凑过来,“蓝玉你哪天回家?嘉伟说想聚一下。”
玻璃杯在谢蓝玉指间轻转:“还没定。”
“跟我走啊!”路风掰开帝王蟹腿,气氛烘到顶点,他的话也没了分寸,“回家的私人飞机随时待命。”
季斯安突然呛酒:“你俩这是要见家长?”
满座哄笑,林晓晓拍着桌子打趣,“路哥这占有欲,比章鱼烧里的章鱼还黏人。”
阿杰也跟着起哄:“就是就是,要不路风也买张机票,跟谢神一起回家算了,看看人家爸妈欢不欢迎你。”
冰镇扎啤杯壁凝成的水珠滴在谢蓝玉手背,他盯着水渍在木纹桌板晕开的形状,叉子无意识戳着凉拌海带丝。
“去你们的,再废话就都滚犊子!”路风嘴上呵斥,却在桌下紧紧捉住了谢蓝玉的手。
吵吵嚷嚷中,有人跟着音乐轻轻哼唱,有人讲起过往趣事,引得众人捧腹大笑。
林晓晓专程贴着谢蓝玉坐下,追问他们恋爱的细节,路风在一旁紧张又兴奋,时不时补充几句,惹得大家笑声不断。
烤物的焦香、清酒的醇香与青春的朝气,一点点在空气中交织弥漫。
回程时路风把机车开得极慢,夏夜暖风卷着谢蓝玉的白衬衫。
快到宿舍时,天空却毫无征兆地炸开一道惊雷。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响,路风单脚撑地停在梧桐树下。
他下了车,把外套罩在谢蓝玉头顶,“害怕吗?”
谢蓝玉摇摇头。
“我是说回家。”路风说。
四周陷入沉默,只有梧桐叶在风中沙沙作响。路风抬手,将被风吹乱的发丝捋到谢蓝玉耳后,“你一路上都没说话,宝贝。”
谢蓝玉动动唇,微垂的眼眸在路灯下蒙上一层阴影。
路风指尖不自觉摩挲着谢蓝玉的袖口,轻声呢喃,“不要担心,一切交给我来处理。”
“怎么处理?”谢蓝玉伸手捻掉他肩头的槐花,“说我们在天文馆监控底下接过吻,还是在酒店......”
路风突然咬住他指尖:“就说我搞大了项目合伙人的肚子。”
谢蓝玉屈膝顶他胯骨:“正经点。”
“那就说我把路氏的商业机密卖给你了。”路风就势将人压在后座,“或者坦白我每晚抱着你的衣服才能睡着?”
远处传来自行车的叮铃声,谢蓝玉忽然仰头吻住他。这个吻带着柠檬水的酸涩,路风尝到他舌尖残留的啤酒花苦味,听见含糊的呢喃:“不许说……”
路风把下巴搁在他肩头,“暑假别回去了,跟我住电视台宿舍,我们专业有实习名额,就说要跟项目,反正你也想兼职....“
谢蓝玉反手捏住他脸颊:“你认真的吗?”
“当然。”
路灯将他们的影子投成无限延伸的直线,像两条永远平行却共享着同一片月光的铁轨。
“毕业就搬出去。”路风咬着谢蓝玉的耳垂,“我们可以在江边买套房,电梯直通地下车库,邻居是七十岁耳背的钢琴家......”
路边便利店的自动门开了又关。谢蓝玉在鲷鱼烧的甜香里仰头:“如果......”
“没有如果。”路风吻住他颤抖的睫毛,“我能和你在一起,就能把全世界碍眼的东西烧干净。”
夜雨将路灯浇成毛玻璃,他们在24小时营业的招牌下接吻。
谢蓝玉尝到薄荷糖的清凉,像所有未解的难题都化在这冷暖交织的夏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