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谢神初审排名第一！”王梓撞开门冲进来，平板电脑差点拍在半开的柜门上。
“论坛已经炸了，好多人都想体验你那个心跳编译。”
谢蓝玉刚做完兼职公司的一个网页欢迎界面，接过平板。参赛视频评论区挤满各院系学生，数学系在解构傅里叶变换的参数层，美院学生把频谱图临摹成现代派画作，甚至医学院都跑来讨论肌电信号采样的伦理边界。
谢蓝玉编写的程序界面简洁直观，学生们只要将个人的心率数据接入，就能实时生成契合自身情绪节奏的专属bgm。
王梓兴奋地点开物理系某学生上传的测试视频，粒子在磁场中舞动的轨迹竟与生成旋律的谐波完美同步。
“太厉害了。”秦宇竖起大拇指，由衷赞叹道，“大一专业课都没学完呢，蓝玉你真是编程天才。”
陈嘉伟看着视频，忽然想起，“咱们的项目呢？”
王梓笑容一收，之前夸下海口的话哽在喉咙，“咱第四，不是，要我说怎么应该都能进个前三吧！你看那个得第一名的项目，不过是用简单的图像识别算法，给宠物照片分类，就这也好意思拿团体赛第一？评委们估计是看他们演示做得花里胡哨就给高分了。还有那个第三名的，用基础的排序算法做了个小游戏，界面粗糙得很，玩起来也没什么趣味性……”
他叽里咕噜说了一堆，秦宇拍拍他的肩安慰，“没事，咱们本来就平常心参赛的，输赢都是经历。”
王梓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下午没课，中午去聚餐啊，好好搓一顿。”
他凑到谢蓝玉身边，挤眉弄眼地说，“走啊一起，别成天和那个路风待在一起，我真怕你下学期转到艺术学院去。你看你现在，编程厉害不说，好像艺术细胞也被路风给激活了。”
谢蓝玉闷笑一声，今天心情不错，他点点头，“嗯。”
第二节课结束，几人往校外走，商量着去哪吃饭。谢蓝玉脚步不停，指尖在手机屏幕上飞速敲击，匆匆打出几行字。
王梓一把抽过手机，“啧啧，又给路风报备行程呢？我们还能把你拐跑不成。”
屏幕上，与路风的聊天框赫然在目。不过不是报备，而是那人死活要跟来，谢蓝玉说宿舍聚餐，路风说从今天开始，他就是305宿舍第五个室友。
王梓按住聊天框，发送了一段语音，“路风你别烦蓝玉了，这么大了还离不了人了。”
说完，笑嘻嘻把手机塞回谢蓝玉兜里。
四人去吃了烤肉，隔壁就是台球厅，陈嘉伟嚷嚷着要打球，谢蓝玉不感兴趣，坐在旁边摸出一直在震动的手机。
路风一分钟能发八百条消息。
【酷盖正在追人】：你在干什么
【酷盖正在追人】：干嘛呢你，回我
【酷盖正在追人】：早知道我就跟着你！你去哪我去哪
谢蓝玉瞧着这些消息，手指在屏幕上轻点回复。
【随便】：看陈嘉伟打球
路风的消息立刻弹出来。
【酷盖正在追人】：？？？
【酷盖正在追人】：为啥看他打球，我也会打啊，篮球足球台球保龄球高尔夫球，你想看什么，老子打给你看！
谢蓝玉眼角弯了弯，嘴角扬起一抹微不可察的弧度。
【随便】：不看
【酷盖正在追人】：那你为啥看他打球？？他好看，比我好看？
谢蓝玉握着手机回复——
【随便】：还行吧
【酷盖正在追人】：昂？？？
“呦蓝玉看什么呢，这么高兴！”王梓拿着一瓶水，步伐轻快地走了过来。
“啊？”谢蓝玉抬起头，眼神中残留着些许未消散的愉悦。
“你一直在笑啊。”王梓扬了扬下巴。
谢蓝玉下意识摸了摸嘴角，若有所思道：“是吗？”
两人正说着，秦宇抓着手机跑过来，神色匆忙，“靠，有事有事，刚刚群里发通知，算法艺术大赛，蓝玉的评选结果暂时取消了！”
“啊？！为啥？！”王梓满脸惊愕。
秦宇拧着眉头，“说剽窃……”
“什么？？？”
谢蓝玉点开群里的通知文件，王梓跟着凑过来，念道：“接获举报，谢蓝玉在本次大赛中所提交的作品《心跳编译》中，生物信号转译算法与现有作品高度重合，存在剽窃嫌疑。经大赛评审委员会核查比对，初步判定该举报内容具有一定指向性。现决定，暂时取消谢蓝玉在本次大赛中的评选资格。若有异议，可在规定时间内……”
王梓再往后看去，这个“现有作品”正是路风的《锈骨》，还有《心频共振》。
王梓立刻跳起来，“他妈的哪个见不得人好的东西举报啊！”
几人回到学校的时候，路风正焦灼地在宿舍楼下来回踱步。他刚抽完一支烟，指尖还夹着燃尽的烟头，一抬眼看见谢蓝玉，原本紧绷的神情瞬间更添几分愤怒，几步冲上前，“让我知道是哪个孙子干的，非把他皮扒了不可！”
谢蓝玉反而出奇地冷静，他看见路风炸毛的头发半湿着，身上的衣服也洇湿了一片，今天天气阴沉，气温并不高。
谢蓝玉微微皱眉，“洗澡怎么跑出来？”
路风随手扒拉了一下贴在身上的衣服，满不在乎道：“正打算冲一下呢，廖庆华电话打进来，手一抖直接把花洒打开了，得，澡没洗成，倒先被淋了个透。”
“你先回去吧，别着凉了。”
“我又不是泥人！”路风一把拽起谢蓝玉的胳膊转身就走，“不是说有异议可以提出吗？现在就去当面问。王梓你去实验室把谢蓝玉锁在柜子里的家当都搬出来，密码！”
“好嘞！”
办公室里，会议桌后围坐着不少人，桌上铺着《心跳编译》的算法架构图，和两首歌曲的频谱分析报告。
秃顶评委推了推眼镜，“这首曲子三周前注册了版权，谢同学怕是借鉴了不少灵感吧？”
路风一听，瞬间火冒三丈，上前一步质问道：“这怎么能联系上？一个是程序，一个是歌，风马牛不相及，怎么就成剽窃了？我是作者我都没说什么，到底是谁在这儿乱扣帽子！太牵强了吧！”
谢蓝玉拉住路风，指尖在触摸屏划出数据流，“我的算法是将生物电信号转为mIdI音符，而路风的歌曲...”
他调出频谱对比图，“是人耳可辨的旋律创作，二者在数学上...”
“但在艺术表达上构成实质性相似。”
评委是校外的，立场极其客观，只看证据，不听说辞。
路风怒不可遏，“你个老——”
谢蓝玉拽住他胳膊。
计算机系的杨教授正在和评委理论，他平时挺看重谢蓝玉这个苗子，私心自然希望举报不成立。
“蓝玉，你看，根据举报材料显示。”
他调出频谱对比图，“你在20赫兹到50赫兹频段采集的肌电信号，与路风同期创作的和声频率存在89%相似度。并且最新版算法中关于情绪识别的权重矩阵......”
“那是用我训练的！”路风突然插话，“要查就查原始数据——老子自愿当了半个月的小白鼠。我的心跳，我的情绪反应，那是我的数据，我自己创作的歌，能没关联吗？”
他伸手狠狠一拍桌子，“这根本就是牵强附会故意找茬！”
秃顶评委敲着会议桌，“使用他人生物特征数据未经授权......”
“我再说一次，我自愿的！”
“《锈骨》的每段和弦转译成二进制代码，和谢蓝玉算法里的部分基础代码序列，在结构和关键节点上也有极高的重合度，这又该怎么解释呢？”另一个评委严肃地问。
谢蓝玉沉默着，忽然轻笑出声。
他早该料到的，没有人希望一个毫无背景的穷学生拿到奖项。那些习惯了论资排辈、靠人脉关系上位的人，怎会容忍他这样的异类脱颖而出。
“如果不能证明这是原创成果，这次比赛，将会取消你的参赛资格，并且可能会面临相关的学术处分。”评委面无表情的宣布。
几个教授立刻站了起来，“仅凭目前这些似是而非的证据，就判定他剽窃，这太不公平了！”
“学术研究最讲究严谨，不能轻易给人扣上剽窃的帽子。这不仅关乎个人的名誉，也关系到我们学术环境的公正性。”
“我申请现场答辩。”谢蓝玉忽然说。
全场突然安静下来，正襟危坐的评委被教授一通据理力争弄得有些尴尬，彼此之间互相交换了眼神。
过了片刻，其中一位清了清嗓子，“既然谢同学有这样的勇气和自信申请现场答辩，我们也应该给年轻人一个机会。一天时间准备，限定四十五分钟，希望你能好好把握。”
办公室人散去，路风和谢蓝玉回到了实验室。
全息投影仪散发着柔和的待机光。
路风瞧见谢蓝玉蹙起的眉头，轻声安抚：“别担心，不叫事。”
谢蓝玉微微抬手，露出腕间系着的彩绳，绳上的拨片轻轻晃动，落在路风的余光里。
“既然他们要证明原创性。”
他按下启动键，实验室穹顶瞬间被三维心跳模型笼罩，无数光点沿着浦肯野纤维的路径奔涌。
“我就把心室里每个电脉冲的诞生现场剖给他们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