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蓝玉的早饭是在教室门口吃的,路风在旁边寸步不离地盯着。
“我来得及去食堂,”谢蓝玉握着热腾腾的煎饼,“你早上起不来,不用专门跑去给我买了。”
“我怎么起不来。”路风立刻反驳道,一脸不服气,“这不就养成习惯了吗?”
“你早起半小时,上午的课都在睡觉。”谢蓝玉吃着煎饼说。
“我不早起,上午的课我也得晕过去。”路风实话实说。
“而且我就是想陪你吃早饭嘛,和你在一起,我困点也开心。”他伸手轻轻捏了捏谢蓝玉的脸颊。
谢蓝玉被他的动作弄得有些不好意思,轻轻拍开了他的手,“有人。”
路风丝毫不在乎旁人的目光,胳膊勾着人往怀里带,“那你说我们是不是在谈恋爱,我是不是你男朋友?”
谢蓝玉低头专心吃煎饼。
“是不是?”路风不依不饶,捏他咀嚼的脸颊,“说话。”
“诶是是,”谢蓝玉甩开他的手,瞪了他一眼,“你真烦。”
“后天去约会,不许拒绝。”路风打了个响指。
说完他扭过谢蓝玉的脸颊快速亲了一口,转身迈着轻快的步伐下楼了。
老师在讲台上滔滔不绝地讲课,阶梯教室里不少人低头刷着手机。
谢蓝玉难得没认真听课,他碰了碰王梓的胳膊,小声问:“路风以前的歌,你有存着的吗?”
王梓刚打完一局游戏,听到这话微微眯起眼睛,“你突然问这个,想做什么?”
“没什么。”谢蓝玉移开视线,若无其事地回答道,“随便问问。”
“你怎么不找他去要。”王梓挑了挑眉,脸上带着调侃的笑容,“他不就在你身边,近水楼台先得月。”
“……”
王梓看着他这副吞吞吐吐的模样,心里大概猜到了几分,脸上的笑意更浓了,“有,一起排练的时候都听过,中午回去拷给你。”
“好,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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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漫过宿舍楼时,谢蓝玉正用镊子夹着0.3mm的漆包线。台灯将他的影子投在墙面的便利贴公式上,王梓吃着香蕉探头:“又在修你那个古董mp3?“
“不是。”谢蓝玉把漆包线缠上吉他拨片,银丝在月光下泛起冷光。这是他从废品站称斤买来的报废零件,此刻正被改造成微型存储器。
王梓突然凑近:“该不会是给路风的......”
台灯“啪”地熄灭,谢蓝玉的声音混在黑暗里,“借你的热熔胶枪用下。”
周六清晨,谢蓝玉站在衣柜前犹豫了五分钟。陈嘉伟咬着牙刷经过,“约会啊?那是要精心打扮一下。”
“不是约会。”谢蓝玉抽出常穿的棉质衬衫,“普通外出。”
“得了吧,”陈嘉伟指着衣柜,“你平时能在这里停留两分钟算我输。”
谢蓝玉沉默着系扣子,摸到口袋里的盒子。里面躺着枚改装过的吉他拨片,镶嵌着从旧手机拆下来的存储芯片——里面存着路风所有歌曲和未发布的demo。
“记得带礼物啊!”陈嘉伟在身后喊,“我上次送女友手工音乐盒,她......”
谢蓝玉合上门,把舍友的恋爱经关在身后。
楼下车喇叭响了三声,谢蓝玉出了楼门,看到路边停着一辆黑色练车。
路风按下按钮,车窗缓缓下降,露出他那张带着灿烂笑容的俊脸,打趣道:“帅哥,去哪?”
谢蓝玉嘴角微微上扬,拉开车门坐进副驾驶,“哪儿来的车?”
“租的。”路风往嘴里扔了两颗薄荷糖,“地方有点远,开车方便些。”
“要去哪?”
路风神秘一笑,“到了你就知道,绝对惊喜!”
距离的确有些远,车子在路上行驶了一个多小时,渐渐地驶离了城市中心。
谢蓝玉望着窗外快速掠过的景色,高楼大厦、街边店铺和行人的身影一闪而过,莫名生出一种不真实感。
他和路风,居然真的就这样在一起了。
有时觉得荒唐,有时又觉得,挺好的。
周六的云层压得很低。路风突然隔着衬衫摩挲他后腰:“紧张?”
“......空调太凉。”谢蓝玉把木盒往兜里塞了塞。车载香薰是雪松混着广藿香,和路风常喷的蔚蓝如出一辙。
黑色轿车终于驶入江畔庄园,停在一座玻璃幕墙建筑前,谢蓝玉仰头看着鎏金牌匾上的法文。
穿燕尾服的门童躬身开门,水晶吊灯的光瀑里浮动着香槟塔的碎金。
“我表姐的画廊。”路风扯松领带,牵着谢蓝玉穿过光影回廊,“今天有场私人藏品展。”
门廊下垂着水晶帘,侍应生躬身递来冰镇苏打水,玻璃杯壁凝着霜。
谢蓝玉盯着展柜下方的标价牌。那些数不清的零在射灯下泛着冷光,像编程课上永远跳不过的bug。
他无意识摸了摸裤兜里的木盒,突然觉得约会也不一定要准备礼物。
“这是小行星带的陨石切片。”路风拉他到展柜前,“看这些晶体结构......”
谢蓝玉的指尖在玻璃上留下雾痕。他忽然想起昨夜焊接存储芯片时烫伤的手指,此刻正藏在裤袋里,摩挲着那个丝绒布袋。
那些陨石切片在射灯下折射出冰蓝色光芒,电子显微镜照片显示着蜂巢状结构——那是太阳系诞生之初的星云密码。
“这些晶体在真空环境生长了46亿年。”路风兴奋的声音拂过他耳畔,“就像某种来自宇宙的固态音乐。”
水晶帘忽然发出风铃般的脆响。穿酒红色鱼尾裙的女人踩着细高跟走来,胸针上的月光石泛着光芒。
谢蓝玉触电般松开交握的手,路风却顺势揽住他的腰。
“我亲爱的表姐。”路风指尖在谢蓝玉腰侧安抚性地轻点,“半年不见,你怎么又变美了。”
表姐的珍珠美甲划过展柜,轻灵的笑声响起,“小嘴跟抹了蜜似的,不过你身边这位帅哥,不给姐姐介绍介绍?”
“看不出来吗,我男朋友啊。”路风语气里满是骄傲。
表姐的珍珠美甲在展柜上敲出清脆声响,她眯起眼睛打量谢蓝玉衬衫纽扣的磨损痕迹,“小风眼光倒是进步了。”
说罢突然贴近路风耳边,“姑父要是知道你把男朋友带来看展......”
“表姐的婚纱照还在我手机里存着呢。”路风晃了晃手机上两人的合照,转头对谢蓝玉眨眼,“她十八岁逃婚去冰岛拍极光的事迹,够换咱三箱保密协议。”
谢蓝玉袖口里的彩绳硌着腕骨,忽然被路风温热的手掌包裹。“放心,表姐的结婚对象还是当年私奔的摄影师。”
路风拇指摩挲他突起的腕关节,“我们家反叛基因一脉相承。”
“真是可怜的孩子,得容忍他的臭脾气。”表姐说完转身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