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轻微的“嘎吱”声，玻璃门缓缓地开启了。
上午的阳光迫不及待地倾泻而入，如金色的瀑布般洒落在李小凡脸上，仿佛给那张略显疲惫的脸镀上了一层淡淡的光辉。
冬日里刺骨的寒意，在这温暖的照耀下稍稍褪去了几分。
然而，当她的目光不经意间扫向左侧时，心中猛地一凉。
那里原本应该摆放着琳琅满目的箱包，此刻却是空荡荡的一片，只剩下冰冷的挂架孤零零地嵌在墙上。
翠姐箱包铺的门微微虚掩着。
“翠姐？”李小凡试探性地隔着门缝轻声呼唤。
“唉唉唉，在屋里呢，你别进来，里面到处都是灰尘呐！”
屋内很快传来了刘翠玉那熟悉的声音。
小凡轻轻地拉开了门，将脑袋探了进去。
窗户的闸板紧闭着，整个屋子显得格外阴沉昏暗。
一盏小小的灯泡散发着微弱的光芒，还不时地闪烁着，仿佛随时都可能熄灭一样。
在昏黄的灯光映照下，可以看到空气中弥漫着无数细小的尘埃颗粒，四处飞扬。
那些已经打包好的箱包整整齐齐地堆放在一起，上面盖着一层透明的塑料布。
“小凡，不是让你别进来嘛，这里到处都是灰尘！”
刘翠玉一边说着，一边急匆匆地从屋里走了出来。
她头上紧紧地扎着一条色彩鲜艳的丝巾，脸上戴着一个厚厚的大口罩，手中还紧握着一把扫帚。
“翠姐，今天是不是该交房啦？”李小凡关切地问道。
“对啊，今天就是最后一天喽。下午房东就要回来了。”
“我得赶紧把这些货，搬到你那边的铺子去。”
刘翠玉一边回答，一边随手将扫帚丢在了一旁，然后快步走到门口。
“咳咳……咳咳……”
刚走出房门的刘翠玉忍不住剧烈地咳嗽起来。
她连忙伸手摘掉了头上的丝巾和脸上的口罩。
李小凡这才发现，这头巾的图案有点儿眼熟。
刘翠玉看出来李小凡的疑惑。
“这是张姨送我的，我老稀罕了，落上灰都心疼。”
李小凡这才想起，这不是她妈三亚之行的老演员嘛！
无独有偶啊！
一句太好看了。
震撼了李小凡，嘴巴不经意间撅起到一侧。
“收起你的耐克嘴，不好看吗？你们这些在大城市里呆过的人，总是拿大城市里的流行看咱小地方，百货迎百货，懂不？”
刘翠玉一眼就看穿了李小凡心里的潜台词。
李小凡尴尬，有种被戳穿的小无奈。
“没有没有，翠姐，你戴上比我妈戴好看。”
“瞎说，各有各的美，谁的美都不是和别人比，自己心觉得美就行。”
刘翠玉反驳。
“啪啪，”李小凡拍了两下手，“翠姐，生活哲人啊！”
“胡扯，折什么人，损兵折将的亏本生意人，快，帮我搬东西。”
说着，刘翠玉又冲进屋里，拖着捆好的一摞箱包，往外拽。
“一起，等我。”李小凡撸起袖子冲进去。
两人折腾好半天 ，累瘫在平凡十元店的破沙发上。
李小凡喘着粗气，看见堆了一地的库存箱包。
感觉销售去库存之路，任重道远啊。
“小凡，你还没吃饭吧，我正好也没吃，家里冰箱有什么菜，我做点儿，咱俩对付一口。”
眼看到中午，刘翠玉折腾一上午又累又饿。
冰箱里有什么？
李小凡被问懵了，自从她爸妈走后，她就没打开过冰箱……
“翠姐，你自便。”
“你！哎！你们这一代人啊是真享福！”刘翠玉恨铁不成钢地叹了口气。
她也就比小凡大了六七岁，读书少，结婚早，这真是差了几代人的生活。
本该在父母呵护的年纪早早承担起了家庭的重任。
看着小凡这么大姑娘还活得无忧无虑，心里羡慕。
刘翠玉走进后面的小厨房，不一会儿，里面的油烟机轰隆隆响起来。
李小凡百无聊赖的刷手机。
“有人没？”一声大喊，随着玻璃门打开的缝隙传进来。
冷风也随着缝隙涌入，冻得李小凡一激灵。
“请进。”
李小凡礼貌回道。
“看没看到隔壁店里的那娘们？”
李小凡打量着站在门口，始终不进来的五十出头女人。
“你说翠姐？”李小凡反问。
“对，一个三十出头的女人！”老女人用手一比划。
“一米六左右，脸抹得跟掉白面袋子里似的。”
翠姐，不会经营不下去，借了高利贷吧……
这架势，吓得李小凡偷瞄了一眼厨房不敢出声。
没听到李小凡回应，老女人急了，一拍大腿。
“我就知道这娘们不牢靠，准是跑了！屋子里的货都搬空了，就留下一把破扫帚。”
“挨千刀的！”
“真缺德！”
李小凡转身把厨房的门关上。
“大娘，不是，大姨，要不你去别的地方找找？”
“我不去，我就在你这等着吧！”说着，对方掀开帘子走了进来。
“你这屋子暖和，边上那空屋子多冷，我就在你这！”
李小凡：“……”
从未见过如此自作主张之人啊。
“您看，我这来来往往的人多，还做生意呢，你堵在门口也不太方便。”
“你这小破店人都没一个，还做什么生意！”老女人讥笑一声。
李小凡心里暗自不爽，脸上的笑意随之消失。
“你看不起我这破店，还在这堵着取暖？”
“我跟你说，我进来坐一会儿是看得你，给你增加点人气！”
“要不，你这屋子跟太平间似的，人影都没有！”
李小凡从来没见过说话这么损的人。
一句话不想说，直接送客。
“出去！”
“我就不出去！你能把我怎么着！”
“我的店，你再赖着不走，我报警！”李小凡拿起手机，作势要打出去。
“你报警就报警，我一没偷二没抢，我坐一会儿怎么啦？”
“我不信警察来了，还能把老年人扔到冰天雪地里等着去！”
“出了人命，你们谁也跑不了！”
李小凡竟然无言以对，这逻辑听起来居然很闭环。
“小凡，开饭啦！冰箱里没有菜，我手擀了两碗面条，鸡蛋打卤！”
刘翠玉的声音，从厨房传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