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顿饭吃得还算轻松。池司瑾坐了一会就溜了,应该是约了朋友在外面玩,临走前说今晚不回家了。
阮莘没过多久也起身告辞,池父这次和她聊得挺开心,还让池珩非去送送她。
池珩非今天穿了一件米白色针织衫,本就温和的气质更显柔软,这还是阮莘第一次见到他没穿西装的样子。不知道是不是从邮箱里又找到了录音的备份,阮莘在面对池珩非时莫名有些心虚。池珩非一路上没说什么,阮莘自然也就不会主动和他答话,以免出什么纰漏。
池珩非把阮莘送到了池家大门口,就当阮莘以为这次能逃过一劫时,他叫住了阮莘。
阮莘表面佯装平静:“什么事?”
池珩非看了阮莘两眼:“三天后有一个慈善晚宴,主办方的父亲最近做过一台手术,是你主刀完成的。他知道你是池家太太,邀请你一起去。”
阮莘愣了一下:“哪台?”
“你爽约那天,被临时叫去做的那台。”
阮莘回忆了一下,突然反应过来:“所以你那天......”不是专门到医院来找我的。
后半句阮莘没说出口,硬生生吞了回去。池珩非没追问,显然也不好奇阮莘想说什么。
池珩非向来不会对阮莘表达出太多好奇,仿佛对她没什么兴趣。然而经过订婚宴的事后,阮莘却知道,这并不是因为池珩非真的不在意,而是他早已不动声色地轻易摸透了自己。
“到时候我让韩风和你联系。”
阮莘点头:“好。”
送到门口,池珩非就站定了,显然是不打算再继续往前走。
夜风稍稍吹乱了池珩非的头发。他面对阮莘时已经懒得再带上什么伪装,不带表情时眼中寒意温凉如水,天性凉薄。
“阮小姐,再见。”
“再见。”
阮莘背过身去,自己一个人往停车的地方走。如果可以,比起池珩非,她甚至更愿意选择和切实伤害过她的池司瑾相处,起码不必如履薄冰,每个字都要深思熟虑。
当然最好的是不用面对任何一个池家人。
……
晚会那天,韩风送来阮莘要穿的礼服。那是一件带着丝带装饰的粉色短礼服,款式可爱,颜色鲜嫩,但阮莘从没穿过类似风格的衣服,因此稍稍有些不自在。
阮莘从来没有参加过这种慈善酒会,甚至到目前参加过最隆重的场合,还是她自己的订婚宴。阮莘表现得有些局促,特别是在察觉到四周肆无忌惮打量她的目光后。
池司瑾不在,她拿着酒杯,往池珩非身边站了站,想让他替自己吸引走一部分注意力。
阮莘是真的应付不来这种场合。如果办了这场酒会的老总要和她聊聊那位患者的病情,她尚且能应对,但要是想聊别的,她就一窍不通了。
但好在现在是在外面,她被邀请来的身份又是池太太,池珩非无论如何不会叫她难堪。
阮莘听久了别人阿谀奉承池珩非,感到有些无聊,便把注意力转向那些同样其实有些无聊的拍卖品上。
慈善酒会的主办方很喜欢摄影,因此现场比较显眼的位置都用来摆放他的作品了。只不过阮莘看了半天也看不懂那些作品要表达什么意思。
她视线不经意一瞥,突然在人群中看见一个有些熟悉的侧影。那人的手臂被一个长相美艳的中年女人挽着,动作却不知为何显得有些僵硬。
阮莘几乎是立刻就认出来了,那是温淮。
与此同时,池珩非注意到了阮莘走神,轻声问她:“在看谁?”
阮莘立刻收回目光,有些不知所措地看向池珩非。
阮莘的潜意识告诉她,不能让池珩非从她的身边知道温淮这个人,不然只会让池珩非手里再多一个把柄。
池珩非可以随随便便拿她珍惜的朋友或家人来威胁她,而她却对这一切束手无策。
出于一种保护的心理,阮莘上前微微侧身挡住池珩非的视线,然后主动伸手挽住他的手臂。
池珩非有些诧异地看了下阮莘。
阮莘微微低着头,表情因紧张而有些僵硬:“我有点不太舒服,想回去。”
池珩非垂下眼睛,目光一错不错落在阮莘的脸上。他轻声问:“怎么了?”
阮莘摇了摇头。
池珩非没得到答案,下意识抬头环视阮莘的四周。阮莘生怕他或者温淮看到对方,心里一急,用力扯住了池珩非。虽然池珩非如愿以偿地重新把目光又移回阮莘身上,但她后知后觉,此刻的自己像是整个人抱在了池珩非身上一样。
她反应过来,立刻松开手,甚至不敢看四周有没有人注意到这边。
池珩非看着她,眼神深不见底。他沉默了几秒:“那就回去吧。”
阮莘刚要松一口气,就听见池珩非接着说:“还没到时间,韩风不在。你能开车么?”
阮莘怔了怔:“我自己回去就可以。”
池珩非淡淡地说:“这位置太偏,打不到车,你只能开我的车。”
“......好的。”
阮莘别无他法,当务之急是先离开这里,她只能先答应池珩非。
池珩非收回视线,去和主办方说了些什么,就带着阮莘先走了。
阮莘第一次开池珩非的车,今天穿的衣服又不太方便,因此在车上时一举一动都很拘束。
她熟悉好池珩非的车后,装作不经意从后视镜看了一眼,见坐在后座的池珩非正在闭目养神,这才稍稍放松了些。
刚才酒会上池珩非喝了不少酒。阮莘猜想他酒量应该很不错,但喝了那么多,也不太可能一点醉意都没有。
按照池珩非的意思,阮莘先把车子开回自己家,然后韩风再过来接池珩非,把车开走。
两人一路无言,阮莘把车开到公寓楼下,刚犹豫要不要把池珩非叫醒再下车时,坐在后座的池珩非就缓缓睁开了眼。
两人视线相对,他声音带上一丝慵懒的醉意:“不请我上去坐坐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