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然站稳,远离王钦。
训练过度,体力不支。王然一屁股坐到地板上,气喘吁吁,汗水如豆粒大小落下。
王钦递过来一块手绢,让王然擦汗。
她有点嫌弃,用手绢也太不Alpha了。
她用手擦了擦,脸上的汗水擦不尽似得,手臂还被沾湿,又黏又腻。
转念一想,她是beta,于是抢过王钦停滞在半空手中的手绢。
柔软的丝料上带着乌木香,很淡,跟她以前扒拉王钦后衣领,闻到的那股味道有些相似。
王然:“你什么时候回军中?”
她大大咧咧将手绢按在脸上,拭去汗珠,再往下,擦拭锁骨窝里的一小洼汗水。
王钦的眼神随着那块手绢移动:“我请了假,不急。”
王然没注意他喉结一瞬间的滚动。
放下手绢,手搭在支起的膝盖上,倚靠着墙休息。
“我挺好奇你是怎么让苏云池放人的,拿军衔压他了?”王然随口问道。
“确实使了点手段,不过没用。”
王钦在王然身边坐下:“我跟他交换了一个消息,我曾在东部战场发现过赤牙部下踪迹。赤牙也就是那个杀害他全家的至高虫族。”
“赤牙藏匿已久。苏云池审问你,是想套出逃跑的至高虫族蓝鳞的下落,他想通过蓝鳞知道赤牙的下落。”王钦把事情解释给王然听。
王然直视前方:“蓝鳞是什么样的存在。”
王钦:“蓝鳞是一只普蓝闪蝶,颜色是五彩斑斓的黑形成的神秘蓝色,翅膀上的鳞粉有剧毒,沾上就会中毒。它智慧很高,能说人语,本体很大能自由缩小。
王然点点头。
苏云池用灵魂入侵深挖她的记忆,让她想起了那晚看到的可怖又美丽的蓝眼睛。
仅仅是眼睛,就占满她的视野,她不敢想它隐在黑暗中的躯体有多大。
王然有种感觉,蓝鳞不是突然来到云顶大厦,而是隐藏在那里,然后故意现身。
为什么要暴露在她面前?
难道是想用她来迷惑苏云池,让苏云池耗在她身上,它借机脱身?
王然想不明白。
王钦继续说:“蓝鳞的技能是拟态,具体的我就不知道到了,我的权限不够,无法查看更多的信息。”
“这些都是机密,这样水灵灵的告诉我,没关系吗?”王然问他。
王钦坦言:“对你,没什么不能说的。”
“那我问你,为什么救我?”王然转向王钦。
王钦:“因为我是你的哥哥。”
“放屁!”
王然揪住王钦的,将他拉近,眼神锋利,眸光凛然:“我从来没有把你当过我的哥哥,别给我演什么兄妹情深的戏码。”
王钦哑笑,直视她:“可能你不记得了,小时候你当众承认我是你的哥哥,说除了你,没有谁能欺负我。”
如琥珀的棕褐色碎裂,眼中聚起无数微光,却又忽暗忽明。
“不记得。”
王然松开王钦,站起身:“放我离开汐苑。”
视线忽地模糊,浑身力量散去,王然再次被王钦揽住。
她瞥向地下那条手绢:“艹!你下药.....”
带着细茧的手指覆上王然双眼,“安神的,好好睡一觉。”
王然两眼一黑,彻底失去身体的控制权,完完全全靠在王钦怀里。
王钦将她打横抱起,走出康复训练室。
外面狂风骤雨,防御罩内的汐苑滴雨不沾、微风浮动,只余南面飓风掀起急浪冲撞悬崖的声音。
王钦将王然抱到床上,为她盖好被子。
他伸手,轻轻摩挲她的脸庞:“对不起,这么做不是为了囚住你,只是想把你藏起来,不让坏人找到......”
目光从她紧闭的双眼移到垂在床边的右手,轻微的金属声响。
王钦捧起她的右手,在手套的银色镜莲华扣子上落下一吻。
“留在我身边,我会保护你。”
·
王然睡了很沉一觉,一夜无梦。
自从她出了医疗舱,开始康复训练后,时常会在半夜做噩梦惊醒。
梦里她又回到了监狱里,接受特殊审讯,灵魂撕裂,身体濒临死亡,日复一日,没有任何希望,被折磨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她担心自己再回到那样的噩梦之中......
她本来接受了自己成为了beta的事实,想着好好上课、毕业,得到一份还不错的工作,赚钱,再去找自己的父母。
经过这一遭,她无比渴望力量。
于是她疯狂做康复训练,想要恢复之前的实力。
可这又远远不够。
作为beta的她,还是太弱了,在苏云池、陆舟、秦可那些人面前毫无还手之力。
如果不是他们对她放松了警惕,她侥幸得手——
早在把针头扎进苏云池脖子前,她就被他扭断另一只手。
而现在的她,别说对上高等级的Alpha没有任何胜算,就算要打藏街里那两个低级的Alpha,也难如登天。
这就是Alpha跟beta之间的差距吗......
她身上牵扯着蓝鳞的踪迹的信息,要是苏云池在东部战场找不到赤牙,再对她下手,她该怎么办。
如果有更强的势力针对她,她又该怎么自保。
还有很多仇家,等着寻仇.......
王然捏紧手指,眼神暗了眼。
她已经失去用机甲战斗的机会,只有足够硬的拳头,才能砸出想要的自由边界。
“饿了吧?吃点东西。”
王然回过神来,发现王钦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门边。
他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粥走进来:“我让家政机器人给你做了你之前喜欢喝的海鲜粥,看看合不合胃口。”
王钦自顾自将粥放在床头柜,转头,一拳带着罡风袭来。
他躲也不躲,结结实实挨了一拳,头一偏,嘴角涌出血沫。
“铁拳打人,确实不错。”
王钦若无其事说道:“力度是以前的七八成,康复训练有效。”
他在战场上受过太多伤,身体也经过秘密改造,这点小伤对他来说不算什么。
王钦:“如果你需要陪练,我乐意至极,跟以前一样。”
“王钦你是不是有病!”王然忍不住骂道。
“我们之前是‘我讨厌你,你恨我’的关系,现在是欠债者和债主的关系,别做多余的事情!”
王钦低下头,掩盖脸上的情绪:“好。”
走出王然的房间,他抬手擦去嘴角的血迹,噙起一抹惨淡的笑容。
他是有病,早就病入膏肓。
不然怎么会在分化后的第一场梦里对着自己的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