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江月的奚落，章祁明呆住，面露尴尬。
江月的手在鼻下扇了扇风，一脸嫌弃地说：“身上还带着一股机油味，臭死了，怎么敢跟我们omega坐在一起......”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陈玖拔高了音量，从座位上站起来。
周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集中在她跟江月身上。
谈绮绮抓住陈玖的手臂，对她摇了摇头：“当众吵架不是omega该做的事情，太不得体了，不要这样。”
更何况是为了一个beta。
从小接受的教育、联邦法法条，都在告诉她，Ao凌驾于beta之上。
beta是最低等的性别，生来是为了服务他们，做一些脏、累的活。
随着科技的发展，越来越多的机器人取代beta上岗，beta失去了他们的价值。
一级星球已经没有beta的身影了，二级星球中，有一部分星球下令驱逐beta，进行全智能化.....
联邦最终会抛下累赘的beta。
beta只能回到物资匮乏的四级、五级，甚至是荒芜的星球。
她以前就是这样想的，所以很不理解陈玖为什么还喜欢分化成beta的王然。
她也是走投无路、没有办法去求了王然。
王然把陈玖救了出来，这让她对王然、对beta这个群体有了改观……
但她还是打心底觉得，陈玖为了一个beta违反o德，不值得。
她看向章祁明，章祁明好似读懂了她眼神里的责怪，耷拉着脑袋，耳尖通红，局促得像个犯错的小孩。
他主动对陈玖说：“不、不用为我吵、吵架，我、我另外找个位置就、就好了。”
“不行！”
陈玖坚持：“这明明是你的位置，凭什么让！”
“这么维护beta啊.......”
江月像想起了什么，捂住嘴从座位上站起来，大声说：“差点忘了，你是个喜欢beta的奇葩！”
“学院传遍了，你失踪那几天是跟王然厮混去了！怎么又回来了？王然怎么不跟你回来？快两点了她还没到场比赛，不会是怂......”
啪——
清脆的巴掌声响起。
江月偏着头，脸上带着清晰的巴掌红印，不可置信地看着一向以o德典范的陈玖，瞳孔里的怒火扩散，最终爆发：“你竟然敢打我！”
她扬起巴掌，伸向陈玖。
“够了。”
她的手被那个男beta攥住，对方的手指收紧，她的手腕往里凹陷，骨头像被砍刀劈中，江月痛呼出声：“啊——放、放开......”
男beta松开手指。
江月握住疼痛的手腕，对他大吼骂：“你个四等公民，敢这样对我！小心我......”
对方微微偏头，眼镜上似蒙着的一层雾消失了，目光像刀锋淬了冰，阴冷的杀意清晰地透进江月眼中，引得她的手臂泛起细小的鸡皮疙瘩。
“不准你说她们。”
他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请你离开我的位置。”
江月下意识地往旁边退了一步，对方依旧盯着她，心中的恐惧迟迟没有消散。
“谁稀罕这破位置啊！”
江月甩下这句话转身就走，反应过来自己竟然害怕一个beta，她捏紧手指：“不就一个beta，有什么了不起的.......”
她看向赛场上热身的运晨，安慰自己，先让陈玖和那个男beta得意一会儿，等下就能看到运晨完虐王然，有得他们哭的。
看着江月吃瘪离去的背影，谈绮绮张大了嘴。
江月是出了名的难缠、得理不饶人，她没想到章祁明两句话就让对方退了。
陈玖转怒为笑，两只手都给章祁明竖起大拇指：“章祁明你可以啊！刚刚竟然没有结巴，气场也跟平时很不一样！”
陈玖歪头看去，章祁明的眼神隔着两块磨砂玻璃似的眼镜，朦朦胧胧，看不真切，她平时都连看带猜，才能读懂他的情绪。
章祁明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笑笑：“可、可能太、太紧张了，就说......顺了！”
“怎么又开始结巴了？”
陈玖恨铁不成钢，遗憾地说：“要是能保持住就好了。”
“我、我们坐下等、等王然吧”
章祁明坐好，眼镜下的右眼瞳孔放大，左眼却剧烈收缩，他用右手掐住左手手腕，指甲深深陷进皮肤里，努力压制体内的暴动。
“放我出去，你就不结巴了。”
“不。”
“你讨厌的章家人也来了，确定不把我放出来吗？只要你点头，我可以帮你杀了他。”
“不用。”
章祁明看向评委席的方向。
·
下午一点四十五分，学校老师进入赛场评委席。
段天栩跟冯若海的位置在第二排，段天栩一坐下去，双手抱着后脑勺身体往后仰，长腿搭在第一排的椅子背靠上。
冯若海：“你前面是校长的位置。”
“哦。”
段天栩一脸无所谓：“那咋了？”
冯若海：“第三排是校队成员的位置，没个正形，别让学生看笑话了。”
段天栩转过头去问后排的人：“你们笑一个看看？”
刘杨疯狂摇头。
李秀荷额上出了虚汗：“不敢。”
最左边的元庭奕和朝琮闻声看过来，又立即收回眼神。
剩下的校队成员默不作声，一个个紧绷着嘴角往下压。
段天栩满意地转回来，对冯若海说：“看吧，你的学生生性不爱笑。”
“我的学生就不一样，冷笑、假笑、报完仇的快意笑......”
冯若海无力反驳，拇指打圈盘动手心的菩提串。
冯若海：“庞季的事情，我知道了。”
段天栩：“你也不傻嘛。”
冯若海：“李思远调试模拟设备的时候魂不守舍的，我盘问出来了。”
他抬眼，小心翼翼地问：“你上午对朱莹下手了？”
段天栩疑惑：“她遭报应了？”
冯若海惊讶：“竟然不是你干的......她失踪了，到处找不到，终端定位显示，她是凭空消失的。”
段天栩：“可能是平时太爱管闲事了，被其他看不惯她的人杀了吧。我还是懒得动手，从不干涉学生的私事。”
冯若海想起会议室那响亮的一巴掌，对段天栩说的“懒得动手”持怀疑态度。
距离比赛开始还剩五分钟，加洛星第一军事学校校长应怀信、云鲸市副市长徐臻意，边谈事情边进入评委席。
两人身后紧跟身穿黑西装白衬衫的Alpha，徐臻意的秘书章祁烁。
章祁烁在徐臻意身边的位置坐下，小声在他耳边说了什么。
徐臻意点头，转过脸去继续刚刚跟应怀信的话题。
徐臻意：“‘加军’第一次公开选拔校队的替补成员，还不限性别，想来应校长顶着巨大的压力吧。我之前也见过选手之一的王然，不过接触不多，不知道她哪里得了校长的青睐，打到了第三场比赛。”
应怀信：“这一批学生中，符合参加百星联赛年龄、有机甲天赋的学生太少了，无奈之下才开放了性别。”
“比赛都是学生自己比，所有老师开会通过的结果。我们学校对所有学生一视同仁，没有什么青睐不青睐的。”
应怀信的回答堪称滴水不漏，徐臻意笑着说：“也不知道她能不能抓住这个机会。”
应怀信指向门口：“她来了。”
距离比赛还剩一分钟，王然迈步进入赛场。
她的目光直视前方，高束的长发在风中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