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验室的自动门在身后闭合。安苏站在晨光与阴影的交界处，看着操作台上那支二代404药剂在阳光下折射出冰蓝色的锋芒。针管表面的冷凝水正缓缓滑落。
她解开高领衬衫最上方的纽扣，金属扣环与治疗台碰撞出清脆的声响。后颈腺体处的皮肤还残留着微红的齿痕，Alpha的信息素非常霸道，固执地缠绕在每一次呼吸间。安苏将针头抵住腺体，
\"如果是他的话，他会放你走吗？\"昨晚的餐桌上，Alpha的指节捏得发白，餐刀在他掌心留下一道痕迹。水晶灯照在他颤抖的睫毛上，眼睛里似乎藏着细碎的钻石。
自己当时没有回答，反问道：\"如果是你的话，你会吗？\"
洛基骤然抬起的眼睛，翡翠般的虹膜上裂开无数血丝。
他的喉结滚动了三次，然后说：\"会，如果是你想要的，”
“你知道我当初答应兰登之前，提出了什么条件吗？”
洛基抬头，这是安苏第一次主动在他面前提起他，提起那个名字。
“我对他说，什么时候他学会真正的尊重我，我就会考虑和他的关系。”
“后来呢？他学会了吗？”
安苏没有回答，“洛基，我从来不是依附于任何人的，所有的选择都是基于我愿意。我愿意和兰登在一起，愿意接受他的标记，愿意为他守着，都是我自己的选择，和别人无关。包括……留在你身边。”
如果是在标记她的那天听到这番话，洛基不知道会有多高兴，但是现在，他却要放放开她的手了。
可那是他的夜莺啊，他怎么舍得放弃守护她……他必须要强大，强大到可以与那个人抗衡，可以让她能做出任何不违背自己意愿的选择 ，即使那个人真的回来。
药剂推入静脉的瞬间，安苏眼前闪过许多画面：
洛基第一次在她的课上高声质问她；
军校林荫大道上的生涩告白；
他第一次标记她时，落在她耳畔那声带着血腥味的\"对不起\"；
还有昨夜，当她说出\"这都是我自己的选择\"时，Alpha突然的崩溃。
冰凉的液体在血管里蔓延，后颈传来撕裂般的痛楚。安苏咬住早已准备好的皮革护具，恍惚间又听见洛基的声音：\"……就像一场我此生做过的最美的梦……\"
治疗仪发出完成的提示音。安苏松开护具，发现上面布满深深的齿痕。她伸手触碰后颈，原本微微凸起的腺体已经恢复平坦，只有一道浅色的疤痕证明那里曾经存在过两个Alpha的印记。
窗外传来引擎的轰鸣。九八军团的运输舰正在升空，等离子尾焰将云层灼烧出金色的裂痕。安苏眯起眼睛，看着舰桥的窗口，其中是不是也有一个人看着地面呢。
当舰影彻底消失在平流层时，安苏才发现操作台上多了一样东西。那是洛基在主星的军籍牌，背面刻着一行小字：【我的选择，我的荣耀。但你的自由，永远属于你自己。】
阳光突然变得刺眼起来。安苏将金属牌握在掌心，治疗舱的玻璃映出她的倒影——黑发，黑眸，后颈光洁如初。
就像很多年前，那个还没被任何人标记过的omega研究员。
伊丽莎白大会堂·帝国科学峰会
聚光灯如银河倾泻而下，安苏站在光束中央，黑色礼服勾勒出她清瘦的轮廓。
三年过去，她的眉眼褪去了稚气，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静的锋芒。
\"404药剂二代，可以在不损伤腺体功能的情况下，完全清除永久标记。\"她的声音通过扩音系统传遍整个会场，冷静、平稳，没有一丝颤抖。台下闪光灯连成一片，刺眼的白光像是要将她钉在历史的这一刻。
斯宾赛家的代表兰斯坐在第一排，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扶手。他身旁的雪尔微笑的看着台上。
而他们旁边属于军部代表的那个位置，如今却换成了一个陌生的Alpha军官。
全息投影切换到药剂分子结构时，安苏的目光扫过会场最后一排。那里空着一个座位，椅背上贴着\"特别观摩席\"的烫金标签，票根孤零零地躺在座位上，像是被人匆忙遗落。
会议还没结束，安苏的全息照片仍旧毫不意外的登上了星网各大头条，甚至比三年前抑制手环和抑制贴的发布更加轰动。
但这一次，各界评论褒贬不一——
[贝塔&omega阵营]
\"我宣布，米亚·温莎现在就是我的新墙头！\"（点赞：3.2m）
\"终于等到这一天！再也不用被垃圾Alpha的标记折磨了！\"（点赞：987K）
\"女神！我的女神！就爱你这种独立自主的御姐范！\"（点赞：756K）
[Alpha阵营]
\"简直是倒反天罡！omega属于Alpha，自古以来就是真理！\"（热评第一，争议值：5.3m）
\"这个米亚·温莎胆子真大，不怕被暗杀？\"（回复：\"她背后是雪安基地，雪安基地背后可是斯宾赛，谁敢动她？\"）
\"呵，清除标记？等她发情期到了，还不是得求着Alpha标记？\"（回复：\"404药剂就是用来打你这种人的脸的。\"）
但这一次，人们不再称呼她\"小雅迪拉\"，而是米亚·温莎博士——雪安基地的首席研究员，帝国科学院的年轻院士，以及……斯宾赛家族曾经的\"未亡人\"。
演讲结束后的庆功宴上，
水晶吊灯下，香槟塔折射出璀璨的光晕。温蒂踩着高跟鞋，裙摆如玫瑰般绽开，她举着酒杯凑近安苏，眼中闪烁着八卦的光芒：\"所以，你和我们英俊的洛基少校准备什么时候——\"
\"他去了荒芜星带。\"安苏晃了晃酒杯，琥珀色的液体在灯光下流转。
温蒂挑了挑眉，没发表什么言论，只是端起酒杯碰了碰安苏的杯沿：\"……敬自由。\"
安苏仰头饮尽杯中的酒，酒精灼烧感划过喉咙，流到胃里。
不远处，兰斯正和军部的高层低声交谈，目光却时不时扫向这边。
这次，还真是不得不为这位\"叛逆\"的omega配备顶级安保——毕竟，现在的她，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小雅迪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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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芜星带·九八军团前线基地
洛基的机甲\"银翼\"静静蛰伏在陨石带的阴影中，外部装甲上还残留着上一场遭遇战的灼痕。头盔内部的全息界面闪烁着刺目的红光，生命体征监测系统正发出微弱的警报——心率异常，肾上腺素水平过高。
汗水顺着他的太阳穴滑落，在呼吸面罩上凝结成细小的水珠。
\"K-32区域清扫完毕。\"通讯器里传来战友的汇报，背景音是离子炮充能的嗡鸣，\"少校？您那边情况如何？\"
洛基咬破舌尖，铁锈味在口腔中蔓延，短暂地压制住了那股从骨髓深处渗出的空虚感。他的视线不受控制地飘向战术屏角落的小窗口——那里正无声播放着安苏在伊丽莎白大会堂的演讲回放。
黑发的omega站在聚光灯下，声音冷静而清晰：\"404药剂二代，赋予omega完全的选择权。\"
\"一切正常。\"他哑声回应，推动操纵杆的手背青筋暴起。机甲引擎发出低沉的咆哮，银翼如利箭般刺向下一片战区。
没人知道，第九十八军团最年轻的少校已经连续37天无法正常入眠。
每当闭上眼，梦境就会变成扭曲的碎片——有时是安苏后颈上渐渐消失的标记，有时是404药剂针尖的冷光，更多时候则是空无一人的宿舍里，那盒被扔进垃圾桶的熏香。
起初，他试图用高强度的训练麻痹自己。格斗舱、模拟战、机甲实操......基地记录显示，洛基·斯宾赛的月度训练时长是平均值的三倍。战友们私下称他为\"钢铁疯子\"，却也不得不佩服——毕竟没人能在那样的负荷下还保持顶尖战绩。
直到某个深夜，室友雷奥扔给他一个精致的黑匣子。
\"试试这个，据说能助眠。\"雷奥耸耸肩，\"你再这样下去，医疗官迟早会强制你休假。\"
洛基道谢接过，却根本没打算打开，拜特顶级医师给他开的S级特效药都没用，何况这个。
但某个凌晨三点，当他第五次从噩梦中惊醒时，目光落在了那个被遗忘在桌角的盒子上。
掀开盖子的瞬间，他浑身僵住——
是一种说不上来的混合香气。
和她信息素里的味道很像......但又完全不同。没有omega特有的安抚性物质，只是拙劣的模仿品。
那晚，他久违地睡了四个小时。
好景不长。
三周后，洛基发现自己陷入了更深的泥沼。每当使用熏香入睡后，第二天的戒断反应会变本加厉——腺体灼痛、肌肉震颤，甚至出现短暂的幻听。
\"这是典型的感官依赖。\"军医皱眉看着检测报告，\"你的腺体在抗议这种虚假安抚。\"
回到宿舍后，洛基盯着桌上堆积如山的熏香盒子看了很久。这些精致的小玩意儿早已从助眠工具变成了枷锁。
他猛地拉开抽屉，将所有熏香扫进垃圾桶，启动了销毁程序。
也是从那天起，洛基彻底‘搬’出了宿舍。
基地值班表上，他的签名开始频繁出现在凌晨三点的格斗舱使用记录里。有次后勤兵整理训练室时，发现储物柜里挂着整整七套换洗衣物——全都带着汗水和血渍混合的气息。
\"少校，您需要休息。\"年轻的医护兵鼓起勇气拦住他。
洛基只是擦了擦嘴角的淤青，将染血的绷带扔进回收箱：\"下一个训练项目是什么？\"
全息屏幕在他身后亮起，安苏的演讲视频仍停留在最后一帧。
\"自由不是恩赐，而是与生俱来的权利。\"
荒芜星带·九八军团医疗中心
医疗舱的蓝光在洛基脸上切割出冷硬的线条。医生将全息投影上的激素图谱放大，代表信息素水平的曲线呈现出危险的锯齿状波动。
\"再这样下去，你的腺体会进入应激状态。\"医生的指尖敲了敲某个飙红的数值，\"被动诱发极热易感期的概率已经上升到78%。\"
洛基沉默地盯着自己的体检报告，作战服领口处还残留着昨夜格斗训练留下的汗渍。医生说的每一个字他都明白，但脑海深处有个声音却在提醒自己——不能让她知道。
这不仅仅是尊严问题。
他见过安苏在实验室熬到双眼通红的模样，知道她为了404药剂付出了什么。那个黑发omega好不容易挣脱所有枷锁，他怎么能用自己这副狼狈相把她拖回泥潭？
夜深人静，洛基仰面躺在床上，手臂搭在眼前，却遮不住记忆里翻涌的画面——
安苏在晨光中煮咖啡时翘起的发梢；
她调试设备时无意识咬住的下唇；
还有最后一次标记时，落在他肩头那滴滚烫的泪。
\"不如直接告诉她......\"这个念头像毒蛇般缠绕上来。以安苏的性格，如果知道他现在的状态，一定会......
洛基猛地坐起身，一拳砸在金属墙壁上。指关节传来的剧痛让他短暂清醒——他在想什么？利用她的愧疚？用道德绑架把她困在身边？
那和那些被他唾弃的Alpha有什么区别？
次日·军医办公室
\"理论上，omega信息素留香珠可以缓解80%的戒断症状。\"医生调出一份研究报告，\"虽然存在依赖性，但效果能持续一年。\"
洛基的指尖在膝盖上轻轻敲击。他知道这种疗法——在前线军团不算秘密。多少失去伴侣，或长时间不能和伴侣见面的Alpha靠着留香珠熬过漫漫长夜。
\"需要omega本人配合提取信息素。\"医生补充道，\"你可以......\"
\"不必。\"洛基打断他，\"这件事不要外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