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洛脸色一沉：“糟了，提前戒备了。”
“你不是说十二点吗？”洛基停下脚步。
“情报有误！草，”雷洛咬牙，“肯定是发现风声被走漏了，怕我们有所准备，他们临时改时间了。米亚还在这里，现在怎么办？”
“没事，你先去准备。”洛基神色不变。
雷洛还在催：“不能再拖了，你赶紧穿防护服！”
洛基怕雷洛大呼小叫的让安苏更紧张，揪住雷洛的领子将人推出玄关。“砰”的关门声截断了所有噪音。
他看了一下安苏的表情，发现她非常镇定：“今晚你可能得留在这里了。”
“因为突击演习？”
洛基点点头，“一个月之前通知的，没想到正巧是今天。可能是因为今天有夜训，想趁我们体能最弱的时候搞突袭。”
“楼里现在应该已经布满了‘敌人’，记住演习结束之前，无论听到什么动静，别开门，别开窗，毒气弹可能从任何缝隙渗入。”洛基放慢语速，观察安苏的反应。好在安苏接受良好，配合的点点头。
“我一会儿也要离开，除了不能开门，这个房间里的什么都可以使用。”洛基想了想，还是觉得不放心，开始在书架里翻找什么东西，金属奖杯被撞得叮当作响。
“你不是要赶紧出发吗？我听到别人都已经走了。”安苏提醒他。
“在这里。”他递给她一枚冰凉的金属钥匙，拇指按住隐蔽的黑色按钮，“如果有危险，或者你感到了威胁，就触发它。”
“这是什么？”安苏接过钥匙。
“斯宾赛的求救信号。”
安苏愣了一下，感觉像拿了个烫手的山芋，连连摇头：“……不用了，这也太夸张了。”
“别害怕，公寓里还有人，经常有人临时带伴侣回来过夜。”
安苏点了点头。
洛基离开后，安苏坐在书桌前，侧耳听着门外的动静。公寓隔音很好，只能听到沉闷的脚步声。二十分钟后，动静渐渐消失了。安苏不敢拉开窗帘看楼下的情况，怕光漏出去被人发现房间里有人，也不敢关灯，怕窗帘本来就透光，突然关灯也会被人发现。
终端屏幕在反复尝试联网后彻底熄灭。她最终放弃联络雪尔，起身在洛基衣柜里找了一件t恤和运动裤，去了浴室。
也不知道演习什么时候能结束，最近一段时间在实验室连轴转，好久没睡个好觉了。没几分钟，安苏就沉沉睡过去了。
——而此刻的演习现场，硝烟正浓。
洛基像一柄出鞘的军刀，在战场上撕开一道缺口。拉蒙第二次拽住他武装带时，忍不住吼道：“你他妈疯了？！这是渗透演习不是敢死队冲锋！”
“米亚还在宿舍，得速战速决。”洛基甩开他的手，利落的弹开枪械保险栓。
拉蒙咒骂一声，知道拉不住他，便端起脉冲枪为他架起火力网。
破晓时分，第一批学员到达目标点，总教官见了他们都忍不住啧啧称奇，第一批到达的队伍竟然集合了三个U班的学员：“这帮狼崽子什么时候这么团结了？”
演习结束的哨声响彻夜空时，洛基直接冲出了集合区。校医举着治疗仪在后面大喊，他随手抹了把额角渗血的伤口，作战服在夜风中猎猎作响。
“初，宿舍情况？”演习结束后通讯恢复，洛基立刻联系机器人助理。
“一切安好。”初懂事地传来实时影像。洛基放慢脚步，将画面放大——安苏蜷缩在床角，睡得正熟。
凌晨四点零九分，门锁识别到主人虹膜，发出几不可闻的“滴”声。
洛基轻手轻脚地走近，单膝跪在床畔边，作战服还带着夜露的潮湿。安苏躺在大床的边缘，半边脸埋在枕头里，黑色长发在枕上铺开，手腕放在嘴巴前，随着呼吸微微起伏。
洛基轻轻托起那只手放回被褥，盘腿坐在地板上。周围静得只能听见她的呼吸声，刚刚疾跑后快速上升的心率也缓缓降了下来。仿佛一切都静止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洛基感到手背一凉，才发现额头上的伤口还在流血。他站起身，轻手轻脚地走进浴室。
浴室里和他离开之前没什么变化，但洛基一眼就发现被人使用过了。用过的物品都被恢复原状，安苏换下来的裙子搭在旁边的架子上，湿漉漉的，显然是被当作毛巾用了。洛基笑了笑，把裙子拿下来放进涤净仓，等涤净仓开始自动运行后，才进去冲澡。
洗完澡，洛基顺手把洗好的裙子拿出来，叠好放在沙发上。还没坐下，终端就震动了一下。
“开门。”是拉蒙发来的信息。
“再不开门就闯了。”紧接着又是一条。
洛基把门打开，挡住想往里冲的拉蒙：“干什么？”
“你去我那屋。”拉蒙压低声音说道。
“不去。”洛基毫不犹豫地拒绝。
“那现在把她叫起来，送回去。”拉蒙的语气里带着几分戒备。
洛基反手带上门：“放心，我又不傻，不会做没脑子的事。”
“我当然知道你不傻，就怕你冲动战胜理智……”其实拉蒙也不想管这些，又不得不管。
“不会。”
拉蒙懒得做无谓的争执，随手抛给他一个东西，转身就走了。
洛基低头一看，是一个便携治疗仪。
安苏醒来的时候，阳光已经透过窗帘缝隙洒在地板上。她盯着天花板眨了眨眼——九点二十七分，这是开学以来第一次睡够八个小时。
房间里还是只有她一个人，演习还没结束？不会要好几天吧？她不会被饿死吧？她的目光飘向书桌上那个金属求救器，考虑在饿第几顿的时候按下那个按钮。
等救援队来的时候，她和一众全副装备的救援人员面面相觑——
“女士，你遇到什么危险了？”
“……我饿了。”
安苏在床上滚了两圈，像只摊平的猫。随便吧，她发了会儿呆，然后点开床头音乐，开始练瑜伽。
洛基进来的时候，轻柔的钢琴曲在房间流淌，安苏正在做下犬拉弓的体式，动作缓慢而舒展，宽松的t恤随着动作滑落肩头，凸显出纤细的腰身。她缓缓吐息，将左腿向后延展成一道流畅的弧线。
“咳。”
安苏闻声回头，才发现旁边的洛基，和随后进来的拉蒙和雷洛。
她慢慢放下腿，直起身，“你们演习结束了？”
“嗯，给你带了早饭。”洛基把纸袋放在茶几上。
拉蒙一屁股陷进沙发：“演习凌晨就结束了，我们刚晨训回来。”
雷洛也准备坐下，被洛基推开，顺势挪了挪屁股坐到拉蒙的另一边，小声对拉蒙耳语：“这是什么情况？”
拉蒙回头看了一眼，米亚身上穿的是洛基的春训服。洛基把沙发上的衣服递给她：“已经洗过了。”
“我就穿这个吧，明天我洗过后给你。”
洛基笑：“你挑的是我的春训服，明天要穿的。”
“啊，对不起，我不知道，我现在换下来。”安苏捋了捋头发，拿起衣服进了浴室。
“放那儿就好。”
浴室门关上的瞬间，雷洛终于憋不住了：“你他妈是真……”
拉蒙补充：“狗。”他们每种训练服都有两套。
这狗就是想要米亚穿过的衣服。
洛基歪嘴一笑，眉眼挑衅，有种打我。
————————
全息投影里，雪尔的咖啡杯差点儿没拿稳。“你在Alpha宿舍住了一晚？！”声线都比平时高了八度。
“对啊，我一个人。”安苏解释道。
雪尔沉默了几秒，语气复杂：“……我没问。”
安苏迅速把话题扭转到正轨：“你觉得洛基的建议怎么样？”
“太危险了，让兰斯安排别的人去吧。”
“哦。”
“怎么？你想去？”雪尔敏锐地察觉到她的情绪。
“有点儿，你以前是不是经常去荒芜星探险？”
“嗯，小时候很喜欢去，觉得很有意思。你想去就去，不然我们从双子星逃出来干什么呢？”雪尔的语气轻松，仿佛在鼓励她。
安苏抿着嘴笑，没有说话。
“怎么了？”雪尔问道。
“雪尔，我太爱你了怎么办。”安苏用夹子音向雪尔撒娇。
被雪尔日常无视，终端那边却突然插进来一个模糊不清的声音。
“第三次了！雪尔，你能告诉你男朋友，我们聊天的时候，麻烦他回避好吗？得罪男朋友闺蜜的人往往都没有什么好下场的……”
兰斯的头伸过来，故意松开的领口露出锁骨上的吻痕，“我可太害怕了，比得罪一个当将军的亲堂弟的下场还要惨吗？”
安苏瞬间熄火，无奈地说道：“你下次发我的视频给别人前能不能先给我审核一下？之前的我不追究，之后的一律不许超过两分钟，不，一分钟。最好是个动图。”
安苏知道兰登和兰斯的交易后，非常无语。他们斯宾赛是习惯性掌控所有的事情吗？喜欢把所有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吗？
兰斯毫不犹豫地拒绝：“恐怕不行。”
“雪尔，你是怎么忍受斯宾赛的？！”
雪尔对此已经司空见惯了，这两人每次不见面也能吵起来：“实验进度不用太赶，按部就班就行了，有方向就相当于突破50%了，毕竟你也知道，最难的从来不是成功培育出试管里的细胞。”
安苏知道雪尔的意思。药品的研发只是手段，让世界接受omega，才是目的。
同样，他们研发 去除标记的方法，也只是一个小小的开始。
让人们认为omega去掉标记，离开Alpha就像离婚一样正常，才是他们最终想看到的。
“兰斯，作为股东，你有什么建议吗？”在这些方面，安苏不得不承认兰斯更在行。
兰斯漫不经心的开口：“听说过吗？把一个人脑子里的东西转移到另外一个人脑子里，是世界上最难的事。你们现在想做的是想改变所有人的想法，勇气可嘉。”
“说点儿有用的。”
兰斯难得正经：“观念的改变是一个潜移默化。抑制剂和你们发明的这个‘离婚剂’可以先少量流通，再一步步进入市场，逐步变成不可或缺的东西。说白了就是温水煮青蛙。\"兰斯摊手，“等个几百年，人们自然而然就接受了。”
雪尔皱了皱眉：“如果我们不愿意等这么久呢？”
兰斯笑了笑，语气里带着几分深意：“想大刀阔斧地改变大众的观念还有一个方法——让上位者变成共犯。”
“当一个上位者知道并认同你的想法，那么你就一定程度上影响了他的决策。决策影响规则，当人们不得不遵守一些规则后，就会习惯它的存在，观念自然而然就树立了。”
安苏接过话头：“决策影响规则，规则改变行为，行为塑造习惯。所以——我们要争取上位者的认同。”
兰斯揽着雪尔：“雪尔已经成功攻克下斯宾赛的现任当家人了，可以说掌握了大半世家的话语权。你呢？准备攻克哪一个？”
安苏终于抓住他的话柄：“真感人。所以你是以此强迫雪尔和你在一起的吗？”
兰斯：“不好意思，让你失望了，如果我真想强迫他，你现在该称呼他为斯宾赛夫人。”安苏毫不客气的送给他一对白眼。“我们的感情不掺杂任何别的东西。投资这个项目纯粹是商业考虑，我的接受度一向比较高。”
“呵呵，那还得谢谢您，慧眼识珠了。”
“客气。”兰斯不放弃，继续劝说：“军部可比世家有话语权多了，你如果能拿下兰登，就又成功一半了。”
雪尔皱了皱眉，语气里带着几分警告：“不要误导她。”
安苏可不吃这一套，“呵呵，牺牲我自己，幸福千万家吗？我可没有这么伟大。没有别的，不依靠别人的方法吗？”
兰斯笑了笑，“有啊，自己掌握话语权呗。”
\"说得好。”安苏鼓掌叫好，“可是我一没家世背景，二性别不支持选举，怎么变成上位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