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叫达尼尔·休伯特的管家告诉你的吗?说我第一次来这里。”兰登记得那个南栋的管家。
“额,你知道达尼尔在哪吗?”安苏试图转移话题。
“……”兰登没有回答,只是看着她。
“没有他,我可能还真不好回去,哈哈。”安苏干笑两声,试图缓解尴尬。
“你怎么来的,怎么回去不就行了。”
安苏垮下肩膀,这个冰块脸肯定已经知道了自己是爬过来的了。
“我来的时候也没想到它是个单行道。设计这个通道的人肯定是个变态诈骗犯。”
“评价的还挺精准。”兰登扯了扯唇角。
“你认识兰斯·斯宾赛?”安苏敏锐地捕捉到了他语气中的微妙变化,试探地问。
“你认识兰斯·斯宾赛?”兰登挑眉,似乎对她认识兰斯这件事更诧异。
“我当然认识他,不过他不认识我。回头麻烦你引荐一下,我报个仇。如果谁能帮忙把他整下来,我感激不尽。”安苏觉得能设计出来这种建筑的人,肯定是个变态,这个变态还是帝国最大家族的掌权人。
“……”兰登没接茬,心想:把他整下来,就轮到我倒霉了。
“在这待着,别乱跑。等会儿我安排人,”兰登往外走去,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改口道,“等会儿我送你去南栋。”
“哎,不用麻烦了,我自己就能回去,路我都知道,你给我个权限……”安苏试图争取自由,语气中不自觉带着一点讨好。
“老实呆在这里,别乱跑!”兰登看着她,无奈的叹了口气,“你是真不知道自己快要到发情期了吗?我很快就回。”他几乎是屏着呼吸说完这句话,随后迅速离开,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安苏愣在原地,张大嘴巴,努力消化这个突如其来的信息,过了好一会儿才喃喃自语:“我……不知道啊。”
几分钟后,安苏坐上了双子大厦北栋的主电梯。或许是没那么紧张了,刚刚那一波难受的感觉渐渐消退。她佯装轻松地俯瞰着双子楼北侧的景色,实则是在勘察地形。她侧头看身旁的兰登,随意地开口:“你们平时都是怎么过护城河的?坐悬浮车吗?有没有观光车?”
“别想了,不可能。”兰登视线都没动一下,冷冷回答她。
“什么不可能?”安苏眨了眨眼睛,露出一副无辜的表情,试图装傻。
“这里是军部管辖的区域,安防比omega学院只高不低。每一艘飞行器、悬浮车,包括地面车辆都需要严格授权和身份验证。外人私闯会瞬间触发警报,10秒钟之内,闯入者会被不少于10人的巡逻小队包围。”兰登顿了顿,补充道,“Alpha小队。”他说完,嘴角微微上扬。
天真,如果连她从通风管爬到北栋的目的都猜不到,他这么多年白混了。
“……”安苏眼珠乱转,显然又在盘算什么歪主意。
兰登不再看她,手指在电梯扶手上高频率地轻点,暴露了他心里的焦躁。
对兰登来说,电梯里的十几秒异常难熬。omega的信息素在这个狭小又密闭的空间里,肆无忌惮地蔓延,攻击着他的每一寸感官,他需要集中全部注意力来对抗身体的自然反应。他侧头看了一眼安苏,发现她兴致勃勃地往外看北岸的风景,仿佛狭小的空间对她没有任何影响。只有他一个人在煎熬。
‘真是单纯又恶劣。’兰登在心里默默评价。第N次看向楼层显示,又回头继续盯着安苏的发顶,欲言又止。
“这次真的谢谢你了。”安苏觉得气氛有些尴尬,主动开口打破沉默。
“不用。”兰登依旧冷淡,目光直视前方,“如果你以后能安分点…”他话又说了一半,没再说下去,觉得说了也是白说,这个omega如果安分下来,估计也是在憋着什么大招。
“叮——”电梯门开了。兰登抢先一步走出电梯,长舒一口气。北栋的天台非常简单,只是一个空旷的平台,四周被高耸的玻璃围栏环绕。安苏跟在他身后,目光四处打量,看着他拿终端刷开一扇隐蔽的门。门后是他们上次经过的茶室,门巧妙地隐藏在墙壁上,之前他们完全没有发现。
“你们都可以从天台来南栋吗?”安苏不经意地问。她怀疑并非所有Alpha都有权限通往南栋天台,或许兰登有什么特殊的权限。
“不可以。”兰登头也不回地回答,“这是管理员权限。不过托你的福,以后管理员的权限会被没收,包括南栋的管理员。”他说“南栋”时特意看了安苏一眼。
安苏若无其事地往前走,在兰登看不到的地方偷偷撇了撇嘴。
穿过茶室,二人来到空中花园。兰登停下脚步,看了安苏一眼,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还是没开口。只站在那里透过玻璃俯瞰omega学院。
“对于昨天闯入北栋发现的任何事,我们绝对守口如瓶,一个字也不会透露出去。所以你们也不要声张了吧。闹到学院我们都挺麻烦的。”安苏抬头,期待地看着兰登。
微风吹过,安苏身上若有若无的香气再次钻入兰登的鼻腔。他低头回视她,日光衬得她的笑脸白净又明媚。兰登轻咳一声,随意地点了点头,终于开口问:“你发情期的事情,准备怎么解决?”毕竟闹到最后也是他的麻烦,反正躲不掉,倒不如先……问清楚。
“这个你不用担心,我自有办法解决。”安苏语气轻松,丝毫没有尴尬或担忧。
兰登不知道她说的“办法”是什么,但也没继续追问。南栋的人已经来了。
是温蒂和她的管家安杰。安苏急忙朝他们招手,脸上洋溢起灿烂的笑容,仿佛见到了久违的亲人。她回头对兰登伸出手:“这次合作很愉快,邻居,我们后会无期了!”
兰登看着她雪白的掌心和透粉的指尖,裤兜里的手紧了紧,转身离去。
呵,后会无期?恐怕不一定,努力忽略心里对再次见面的隐隐期待。随手拿出终端,才看到兰斯的46通未接来电。
“对了,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安苏在身后问。
兰登挥挥手,头也不回地离开,总有机会知道的。
刚走出几步,终端的通讯请求再次响起。接通后,兰斯的声音立刻从另一端传来,:“大哥,我叫你大哥行不行,怎么一直联系不上你?你把人家omega怎么样了?”
兰登皱了皱眉,仿佛不太乐意听到他提到那个omega:“少废话,有什么事?”
“啧啧啧,听你这语气,欲求不满啊,难道被拒绝了?不对啊,刚刚那个omega明明像是已经……”
“找我什么事儿?”兰登打断他。
“什么时候走,我搭个顺风车,主星那边催我了。”
兰登考虑了一下,“我让泰特给你联系星舰。”
“你不走?也对,现在这种情况,你最好还是不要离开。”兰斯意有所指。
兰登没有理会兰斯的问题,挂断了通讯。
南栋169层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刚才那个人是谁?没有对你做什么吧?”三人回到公寓,安杰刚一离开,温蒂就开始不停地发问。
“我没事,现在感觉好多了。雪尔去哪了?”安苏从回来一直没有看到雪尔。
“雪尔说你到发情期了,不会是刚刚那个……”
“没有,可能是爬那个通道的时候太紧张了,又受到Alpha信息素的刺激。过了那一阵儿就没事儿了。雪尔呢?”安苏再次安抚温蒂,她的事情把温蒂吓坏了。
“刚刚那个就是住169层的Alpha吗?他没有对你做什么吧?……”温蒂依旧不放心。
“没有,我现在真没事儿了,任何事儿都没有。现在回答我的问题,雪尔去哪了?”安苏不得不打断温蒂。雪尔一直没有出现,她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雪尔去给你找抑制剂了。”温蒂仿佛这才回过神来。
“他一个人吗?什么时候去的?”安苏猛地站起来,头一阵眩晕。
“我和你们结束通话没多久,他就带着管家来找我,直接告诉了安杰你去了北栋,让安杰和168管家一起去接你。安杰和北栋的管理员联系上之后,雪尔让我掩护他趁乱偷偷的溜出去,说是要去拿抑制剂。
我一听你到发情期了,哪还顾得上别的,缠着安杰一起去接你,北栋是Alpha的地盘,不过幸好……”安苏和雪尔两个人都情况不明,温蒂六神无主,明显还没从焦虑和不安中缓过来,一口气说了许多。
安苏打断温蒂,“他什么时候去的?”
“他出发到现在应该有一个多小时了,我去找他吧,他肯定是去那个旧楼了。”
“现在门口守的很严,根本没机会出去,我们还是耐心等着吧。”安苏果断拒绝。
旧医学大楼五区
五区的医药冷库并不需要经常开启,因此仓库管理员并不常驻,甚至连岗哨亭都空无一人。
雪尔顺利溜进五区,找到第三栋楼,终于在药品目录上看到了omega抑制剂。
“格蕾丝,我一直认为你是和学院管理处站在同一阵线的。”一个男人的声音传来,雪尔迅速侧身躲到走廊拐角。
“我不和任何人站在同一阵线。如果没有问题,你可以离开了……”格蕾丝教授的声音冷冰冰的。
雪尔听到那个人离开的脚步声,探头看到格蕾丝教授进入了存放抑制剂的冷库。他耐心等待格蕾丝离开,确认无人后,迅速走进冷库。
他取了一盒针剂,把它和顺手拿的注射器,一起藏在胸口里面的口袋里。没再多逗留,开始往回赶。刚拐到学院主干道,赫然发现格蕾丝正站在前方看着他。
雪尔不动声色地放慢脚步,走到格蕾丝面前。他看向格蕾丝时吃了一惊——她看起来仿佛老了十岁,和平日齐整的模样大相径庭。她的头发凌乱,套装也有些褶皱,整个人显得疲惫不堪。
“您好,格蕾丝教授。”雪尔礼貌地打招呼,双手放在外套口袋里,小心翼翼地用双手撑着衣服,生怕胸前的抑制剂在外套上显现出轮廓。
“雪尔……”格蕾丝叫了一声他的名字,良久没有说话。直到雪尔的背心开始冒汗,她才缓缓开口:“你们三个最近……小心点。我听说你们被关禁闭了,等我忙完手头的事情再去料理你们。你们不会想见到学院真正的禁闭室的,老实点儿。”
说罢,她挥挥手让他离开了。
雪尔长舒一口气,飞快地跑了。
此时,天色已经渐暗,学院的复古路灯一盏盏亮起,将他的影子拉得修长。他跑得飞快,心跳如擂鼓,不知道安苏现在怎么样了?她被接回来了吗?有没有被管家发现她的状况?希望一切还来得及。
安苏本以为自己的身体已经没什么问题了,然而她并不知道,第一波发情热过后,真正的发情期才刚刚开始。傍晚时分,她开始出现低烧和呕吐的症状,甚至把刚吃的晚餐都吐了个干净。她强撑着精神,交代温蒂一定要等雪尔回来,绝不能让学院或管理处的人把她带走。
安苏此刻有些感谢学院的封闭环境。如果不是在这种隔绝Alpha的地方,她进入发情期的事情绝对隐瞒不住。
温蒂急得团团转,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她一边用湿毛巾轻轻擦拭安苏的额头,试图为她降温,一边紧张地注意着门口的动静。既盼着雪尔能快点回来,又害怕会有其他人突然闯入——那样的话,安苏发情的事情就彻底瞒不住了。
她看着安苏苍白的脸色和痛苦的神情,心里越来越不安:如果安苏的情况继续变得严重,她到底要不要向学院或管理处求助,让他们派医疗车过来?毕竟发情期对腺体的伤害是不可逆的,情况严重的话甚至会威胁到生命。尽管她不想让安苏被带走,但她更不能眼睁睁看着安苏出事。
终于,当雪尔带着抑制剂匆匆赶回来时,温蒂的眼泪瞬间夺眶而出。她连眼泪都顾不上擦,几乎是扑了过去,一把抓住雪尔的手臂,声音颤抖得几乎说不出完整的话:“快!安苏她……她快撑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