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儿子张一苇和万彩媚曾交往过整整一年。
年轻人热衷拍摄此类视频也属寻常,万彩媚手中存有这样的视频并不奇怪。
这样一来,关于张一苇是否侵犯万彩媚的问题变得扑朔迷离。
更何况,视频是在两人交往期间录制的。
时隔多年,万彩媚才以此视频提出指控。
无论是法庭还是监察院,这样的指控都难以站得住脚。
郑双雪突然勃然大怒:“陈海到底在做什么?他为何不核查视频的真伪!”
冯森一时无言以对,只能勉强挤出一丝苦笑。
张友成虽未开口,但他脸上的表情已表明对陈海的不满。
陈海身为监察官,理应秉持公正,依法妥善处理案件。
然而,如今的局面显然令人大失所望。
但这暂时都不是重点,张友成此刻更关心另一件事。
他转向冯森,问道:“祁同伟对此怎么看?”
显然,既然这起案件争议重重,而祁同伟既未介入也未阻止,这其中必有隐情。
此前我们提到过,监察院与法院的运作模式截然不同。
法院系统中,上下级之间是独立的,上级法院无法直接干预下级法院的具体事务。
这是既定原则。
但监察院则不然,它具有清晰的上下级隶属关系。
上级监察院可以指导下级监察院的工作。
祁同伟身为吕州市监察院院长,而陈海只是吕州市海平区监察院院长。
若祁同伟察觉张一苇案件存在争议或问题,他完全可以避免事件走向失控。
然而,祁同伟仿佛置身事外,任由海平区采取了不妥当的行动。
这一情况不仅令人疑惑,更充满疑点。
冯森直截了当地说道:“这正是我此次来访的目的。”
“老张,你不觉得一苇的事情背后藏了太多人为设计的痕迹吗?”
“别忘了,他曾因涉嫌侵犯乔逸被举报过。”
“但真相是,两人之间的行为完全是自愿的。”
“而且,举报者并非乔逸本人,另有其人。”
“这件事本身就很蹊跷。”
冯森继续说道:“祁检认为,有人蓄意陷害一苇,甚至精心布局,意图让他陷入困境。”
布局?!
张友成与郑双雪对视片刻,郑双雪怒不可遏:“究竟是谁,到底是谁要害我的孩子?”
冯森摊开双手:“由于幕后黑手尚未浮出水面,祁检建议我们反其道而行之,让对方得逞一次。”
“不论是争议中的侵权案,还是蓄意伤害的指控,”
“老实说,我们并非毫无应对之策。”
“然而,若此次布局未能奏效,”
“谁能确保幕后之人不会变本加厉,制造更大麻烦?”
“届时,我们恐将束手无策。”
张友成点头附和:“有道理,我明白了。”
接着,
冯森进一步分析:“祁检认为,对一苇的诬陷背后,真正的目标其实是你,老张。”
我?
张友成顿时警觉起来。
冯森肯定地说:“想想看,一苇究竟有何特别之处,竟让对方不惜代价?”
“我们已核查过,这些年他并无明显仇敌,报复的可能性不大。”
“那么,他的价值只可能在于身份——你是吕州市司法书记的儿子!”
“这一系列事件,极有可能是对准你的精密计划!”
张友成茅塞顿开,眉头深锁,正襟危坐于沙发之上,逐条梳理这些线索后,缓缓开口:“祁同伟的判断很有依据。”
“还有一件事你们可能不知道。”
他接着说道,“有个人一直想见我,但我始终没有接见。”
郑双雪立即心领神会:“是黄雨虹?”
张友成轻轻点头。
冯森追问:“他找你有何目的?”
“依我推断,”张友成回应,“应该是为他儿子黄四海谋求减刑。”
冯森拍案而起:“这就说得通了!”
张友成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冯森解释道:“近来我们负责处理一些司法纠错案件,其中便包括黄四海的案子。
祁检在审查卷宗时发现,口供和证据均存在诸多疑点。”
“老张,黄四海是以过失杀人定罪的。”
冯森补充道,“若真有问题,恐怕不只是简单的误杀那么简单。”
张友成冷笑道:“当然不是!”
冯森点头,随后表明意图:“因此,祁检希望利用这次机会,深入调查黄四海案,查明真相。”
“可如今黄四海身在狱中。”
冯森继续道,“恰巧一苇这边也遭遇了设计陷害,有人企图让他入狱。”
“祁检打算借机观察一苇是否能帮我们打入内部,协助侦查。”
“不仅如此,”冯森补充道,“我们还必须调查九三零案,因为沈广军同样关押在监狱里。”
郑双雪听后立即表示反对:“这样可不行,一苇又不是警察,而且留下案底怎么办……”
张友成未等她说完便举手示意停下:“我同意。”
郑双雪惊讶地看着他:“张友成,他可是你的儿子!”
张友成语气严肃地说:“正因为他是我的儿子,他才更需要这样做!他确实伤害过他人,就算受害者原谅了又如何?公众会轻易放过他吗?对他的指责会就此停止吗?”
最后,张友成坚定地说:“你去告诉祁同伟,我会全力支持这件事。
你们尽管放手去做,把幕后的黑手揪出来!一旦查清,我张友成亲自给祁同伟送上锦旗!”
“嫂子,您就别担心一苇的事了。”
冯森安慰道,“他在里面不会有问题的。
老张没告诉你吗?冯锐现在就在里面当狱警,他会好好关照一苇的。”
真的吗?郑双雪原本满心忧虑,毕竟那是个复杂的环境,什么样的人都有。
而一苇的身份又格外敏感,她特别害怕儿子在那里受到欺负,尤其是被某些人欺压。
但得知冯锐在里面当狱警后,她的不安少了许多。
毕竟当年两家在波立县时是邻居,关系非常亲密。
而且那时候她和张友成都忙于工作……
因为缺乏照顾,张一苇经常到冯锐家吃饭,当时都是由冯森已故的妻子郑玮丽打理他们的生活起居。
冯锐和张一苇自小形影不离,感情深厚。
两家从波立县搬到吕州市,一路上互相帮助,共同前行。
然而十年前郑玮丽的去世使冯家经历重大变故,冯森因此调任省城,两家往来逐渐稀少。
郑双雪同意让儿子参与卧底行动还有一个关键原因,正如张友成所说:此时为张一苇翻案只会引发更大争议,甚至影响张友成和吕州市的形象。
而且,幕后真凶还未现身,即便张一苇重获自由,也难保不会再次遭受陷害。
俗话说得好,“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
现在,张一苇入狱反而成为相对安全的地方,至少减少了外界的关注。
郑双雪因疏于对儿子的教导,内心希望他有所建树。
这时听到冯森的计划不只是戴罪立功那么简单,而是全身心投入司法工作,执行“零一七”卧底任务,她觉得这不仅能让身为司法书记员的丈夫扬眉吐气,更是儿子真正成长的机会。
“决定了!”郑双雪下定决心,“这小子一苇,是该长大了。”
“如果他能顺利完成任务,活得像模像样的,别说你了,张友成,连我郑双雪也会亲自给祁同伟送锦旗!”
冯森听后笑着摆手:“不用不用,咱们都是一家人嘛。”
“一家人?”张友成和郑双雪相视一笑,心中的顾虑烟消云散。
张友成悄然舒了口气,明白与陈家彻底划清界限势在必行。
借此次事件为转机,无论将来如何抉择,陈岩石再无资格以旧日恩情干预是非。
此乃上策,从此干干净净。
在张友成与郑双雪的支持下,冯森自幼便熟悉张一苇,对他颇为了解。
在张一苇入狱之前,冯森特意前去探望,将计划详细说明。
张一苇听后,果断决定潜伏入狱寻找证据。
同一时间,吕州市监察院内,罗欣然正在向祁同伟汇报“九三零案件”的调查情况:“祁检,按照您的指示,我们秘密追踪并调查了沈广军的哥哥沈广顺。
发现他不仅在外寻找失踪的女儿,还频繁造访一个地方——沈广军杀害徐大发时所在的那片小树林。
奇怪的是,沈广顺到那里后并不行动,只是静静坐着,好似在等待什么。
此外,我们还发现了另一件怪事。”
“沈广顺每次进入小树林,都会带着一件玩具,将其挂在树梢。”
此话一出,现场所有司法人员的表情立刻变得复杂起来。
结合沈广顺女儿苗苗的意外失踪,以及他种种反常行为,众人隐约有了猜测。
毕竟,他们都是经验丰富的法律工作者,各种匪夷所思的案件早已司空见惯。
祁同伟当机立断:“立即联系吕州市公安局,请求协助,立刻赶往现场!”
众人领命,监察院与公安队伍迅速向小树林集结。
这片所谓的“小树林”,实际上是树木尚未成材的地方,但占地面积不小。
考虑到苗苗可能已经遭遇不幸的推测,大家开始在林中寻找可能存在遗体的地点。
然而,一番仔细搜查后,毫无收获。
直到祁同伟伫立在一棵树下,久久凝视。
好学的安旎紧跟其后,终于按捺不住好奇心问道:“祁检,这棵树有什么特别?”
祁同伟示意她观察周围的树木:“你有没有注意到,这些树木的种类、大小、高度几乎完全一样,应该是同时种植的。”
安旎点头承认,确实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