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某天祁同伟也走上贺芸的老路,何勇简直难以设想那会是怎样的场景,自己的地方又将陷入怎样的动荡,又会发生怎样令人震惊的事情。
骆山河浅笑,语气温和却意味深长:“背后议论同事确实欠妥,不过你提出的疑问确实引发了我的深思。”
“贺芸有祁同伟盯着,可谁来监管祁同伟呢?”他徐徐发问,眼中透出睿智的神采。
何勇点头附和,这正是他内心的困扰。
骆山河严肃地说:“现在还没到那个阶段,但未雨绸缪总归没错。”
“我们并非不相信祁同伟,恰恰相反,这是对他的一种保护。”
话锋再转,“因此,打击犯罪必须常态化,这样才能常敲警钟。”
何勇豁然开朗。
人性本就复杂莫测,不必过度担忧。
唯有制度,唯有严密的组织架构,才是维系社会安定、实现长治久安的根本。
骆山河笑着回应:“关于谁来监督祁同伟这个问题,我其实并没有直接答复你。”
“但高层已经有了答案——就是让他自我约束。”
让他自我监督?何勇满脸疑惑。
骆山河双手背负,目光悠远:“只有持续学习,人才能不断进步。
组织向来重视对有潜力的成员进行培育和指导。”
“这也是创办这所学校的核心目的。”
提到“组织学校”,何勇内心震动!
难道……
骆山河颔首,语气里掩饰不住兴奋:“上级已经决定,祁同伟即将进京参加面试。”
年纪轻轻不到三十岁,便要踏上京城的面试之路!
何勇惊讶得瞪大双眼,哭笑不得。
“师父,我之前的言论就此作废。”
“祁同伟的事,已经超出我的能力范围。”
骆山河嘴角微扬,带着些许调侃对这个弟子说道:“你能理解就好。”
“行了,专心做事吧。”
“祁同伟有他的轨迹,你何勇也有你的职责。”
“归根结底都是为了服务大众嘛。”
何勇摇头苦笑。
正厅级干部服务群众,他这个副处级干部也是如此。
甚至扫大街的大妈,也是在为大家服务。
不得不承认,此刻何勇心中涌起一丝酸楚。
可是谁能不心生羡慕呢?
三十而立,祁同伟已成为组织重点培养的核心人物,无人可与之比肩。
何勇低语自叹:\"说来惭愧,我也曾与祁局长共事。
\"
想到这里,他不禁认为贺芸和高明远是幸运的,因为他们此刻成了祁同伟的对手,尽管未必算得上真正意义上的对手,但在他耀眼的征途上,他们不过是背景板罢了。
这对贺芸、高明远等人而言,或许是唯一的正面意义。
在吕州市,林胜武的妻子蔡小玲每日都会细心擦拭那帧遗照。
她无法解释为何如此执着,但每当新闻里提及祁同伟时,她擦拭照片的频率便会增加。
至于林耀东是否已入园,她不得而知,但她与林胜武的儿子已经入读幼儿园。
岁月匆匆,转眼间,他们的孩子或许将经历小学、中学直至大学,踏入社会。
然而,即便到了那一天,蔡小玲望着照片中的男子,依旧喃喃道:\"他依然这般年轻。
\"嘴角浮现出一抹温暖笑意。
她将相框归位至洁净的玻璃柜,轻轻关上柜门,哼着小曲继续家务,静候放学时间。
这就是蔡小玲的日常,简单却充实,唯一的期盼便是等待。
不止她一人如此,东山市的李飞、宋杨、马雯,三平市的赵友男、段明宏,以及京海市的安欣、白桦,这些年轻人同样怀揣期待,静静等待。
高育良虽年迈,却仍在翘首以待新一轮权力交替的到来。
老一代的隐退意味着新生代的崛起,他亦有望借此机会进一步巩固地位。
这一全民关注的时刻,无人能够置身事外,祁同伟也不例外,他正密切关注局势变化。
光天化日之下,众人皆知,麦自立的遗体于伊河新村的安福桥下重见天日。
贺芸与村长曹鹏四目相对,眼中满是震惊与不安。
督导组早料到高明远会让曹鹏煽动村民干扰挖掘,因此特派贺芸到场维持秩序,迫使曹鹏罢手。
于是,挖掘工作得以顺利推进。
看着眼前被挖掘机挖出的骸骨,贺芸心绪难平,警服仿佛变得无比沉重,压迫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贺局?\"
\"贺局,您在想什么?\"
\"贺局!\"
曹鹏连连呼唤,终于将绿藤市警局的常务副局长从沉思中唤醒。
“走吧。”
贺芸低声说着,心中明白,既然尸骨已被挖出,再留在此处也毫无意义。
与其浪费时间,不如考虑未来该如何继续前行。
毕竟,督导组即将离开绿藤市,留给他们的机会已经不多。
无论是祁同伟还是督导组本身,那迫近的危险正在步步紧逼,现在是时候为退路做打算了。
那一晚,贺芸如行尸走肉般从警局返回家中。
自从伊河新村回来后,她依然忙碌得不可开交,甚至熬到深夜还在加班。
她忍不住问自己,是不是仍在自我欺骗。
在这样的紧要关头,她想到的仍是如何尽好一名警察的职责。
也许只有这样,在脱下这身警服的时候,她才能坦然面对内心。
但贺芸随即自嘲一笑,“贺芸贺芸,哪有什么问心无愧。
从一开始,你就根本不配穿上这身制服。
你从来就不是一个真正的警察!”
直到此刻,贺芸才恍然大悟,为何这两天她反而表现得格外积极。
因为在这些短暂的日子里,她才觉得自己像个真正的警察。
过去的她不过是一个官僚,一个投机分子,一个被利益驱使的工具,高明远手中的棋子罢了。
走到楼下,贺芸看见高明远的车,毫不迟疑地坐到了后座。
汽车缓缓驶入夜幕之中,车内一片静谧,直至到达高明远的住所。
高明远是个不到黄河心不死的人,他带着贺芸来到客厅,宽慰道:“王政会出手的,你就安心吧。
他握在我手上。”
贺芸没有说话,默默找了个位置坐下。
高明远嘴角挂着笑意,将一个精美的礼盒轻轻放在贺芸面前,声音柔和:“打开看看,这是我特别为你挑选的,只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时机送给你。”
贺芸面色冰冷,慢慢掀开礼盒,里面是一件触感细腻、设计精巧的旗袍。
高明远含笑问道:“觉得怎么样?还满意吗?这是我特意为你量身定制的。”
贺芸手指轻抚旗袍,质地与款式无不流露出精湛工艺。
她挑眉看着高明远:“现在就试试看?”
高明远轻笑一声,摇摇头:“别急,咱们先聊聊接下来的安排。”
接下来的安排?贺芸心中满是疑惑,难道不是该穿上这旗袍,再与他亲密一番吗?她不解,他们之间除了这些,还有什么别的计划?
高明远目光笃定地看着她:“你是我最信任的人。”
贺芸嘴角浮现出一丝嘲讽:“这句话,你自己相信吗?”
高明远微微一怔,随即严肃起来:“为何不信?除了你,我还能信赖谁?”
贺芸反问:“郑毅红呢?”
高明远冷哼一声:“别提她了,她已经是过去式。
她活着,我永远睡不安稳。”
原来,郑毅红已经命丧九泉。
贺芸震惊不已,疑惑地追问:“你为什么要杀她?”
高明远神色平静地说:“她若不死,我心难安。
此刻,我无法确定她是否依然忠于我,毕竟她掌握太多我的秘密。
即便她从未靠近过祁同伟,待我利用完她,她的结局也不会改变。”
高明远今晚唤贺芸前来,是因为明日将是决定成败的重要时刻。
只要王政愿意全力以赴,并借助贺芸的力量,他们一定能彻底清除所有证据。
“董耀和马帅,这两人必须除去。”
高明远目光锐利地对贺芸说道,“王政会给你制造机会,你的手下只需执行任务便可。”
贺芸沉默不语,只是微微点头。
高明远便认定她已明白。
随后,高明远直视着她:“还有孙兴。”
听到这个名字,贺芸猛地抬头,声音因恐惧而颤抖:“你要对他做什么?”
高明远神情自若:“十四年前,他就该死了。”
贺芸闻言,全身剧烈颤动,难以置信地注视着高明远。
这个男人依旧面无表情,仿佛谈论的是两个陌生人,而非他们共同的儿子。
“十四年前,他给我们制造的麻烦可真不少。”
他语气平淡地说。
“那时我就清楚地告诉他,他的命是我们给的。”
高明远说道。
“我们可以给予,也可以收回。”
高明远紧握着贺芸冰冷的手,深情地看着她:“我爱你。”
“孩子嘛,我们可以再要一个。”
他向她保证,“这次,我会亲自教导他,绝不会再犯过去那样的错误。”
“孙兴,他已不再配活在这世上。”
高明远的话透着坚定,“你觉得呢?他已经变成一个你都认不出来的人了。”
“贺芸,只要我们还在一起,就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
他试图安抚她,“我知道你想弥补过错,但责任不在你,而在孙兴。”
“他已经成年,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了。”
高明远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冷漠,“趁现在没人知道他是我们的儿子,让事情有个了结吧。”
贺芸看着眼前的男子,脸上交织着复杂的情绪,似哭似笑,已说不出话来。
这是个人吗?贺芸内心疑惑。
这么多年,你竟分不清他到底是不是人,还一直和他纠缠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