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了清嗓子,查勇站长宣告检查结束,仿佛瞥了一眼手中的护照和证件,接着重重拍了一下祁同伟的胸口。
“好了,检查完毕,一切正常,你们可以过关了。”
祁同伟微微一笑,回以标准敬礼:“谢谢。”
查勇站长依然面无表情,墨镜遮掩下看不清他的情绪,只是转身,挥手示意放行。
哗啦啦——
掸钦边防警迅速撤走桥上的障碍物,给车辆腾出通行空间。
“回家!”
祁同伟重新挂入d档,准备驶上大桥。
可他忽然再次踩下刹车,车子戛然而止。
正因激动而差点落泪的郑智尧反应不及,头部猛地前倾,虽没飞出车外,但眼泪鼻涕拖出一道长痕。
“怎么了?!”
郑智尧顿时紧张起来,唯恐像电影情节那样,在关键时刻再遇危机。
然而,祁同伟只是探出身子,喊住即将离开的查勇站长。
嗯?!
查勇站长疑惑,这人究竟想干什么。
即便心中不满,他仍沉着脸回到祁同伟车窗旁。
刚准备发问,却听见祁同伟让他稍等。
随后,查勇站长看见这名邻国年轻人俯身至后座。
“呜呜咽咽的!”
不知他在摆弄哪只小猪。
当他重新坐下驾驶座时,手里已捧着一堆金黄色的东西。
查勇站长:“!!!”
掸钦边检站的站长震惊不已!
兄弟,朋友,你在搞什么名堂?
他咽了咽口水,担心自己看错,甚至摘下墨镜确认。
祁同伟让他伸手进来。
查勇站长谨慎环顾四周,最终还是掏出一根烟。
在递烟的细微动作间,他悄然探入车内。
祁同伟展露笑意,微微张嘴,从容接过查勇递来的香烟,坦然接受对方亲自点烟的礼遇。
“呼——”
随之而来的,是他从韩东处所得的诸多贵重物品——金链、金戒、玉戒等,一股脑儿塞进查勇手中。
吐出一口烟雾后,他淡然道:“不必客气,今后还得多仰仗。”
查勇站长几乎站不稳!
还有下次?
然而手中沉重之感让他心中微动。
或许,这笔交易也并非难以接受。
“咳——”
查勇站长随即收起物品,挥手示意:“列队,莫让掸钦蒙羞!”
队伍迅速整顿,本要散去的掸钦边防警整齐排成两列。
“滴——”
祁同伟按响喇叭,就此告别,随后猛踩油门,驶向边境大桥。
高处的赵一粟通过镜头对爷爷说:“他们到了,一辆黑色越野,挂的是掸钦牌照。”
“掸钦牌照?”赵蒙生低语疑惑,“怎连车都来了?”
梁念喜靠近屏幕查看:“他们过桥稍作停留,警员随即围上。
我看到祁同伟了,副驾还有人,似是负伤。”
“呵,姐,这是拍戏宣传?”
“怎和那边警合作?什么剧情?联合行动?还是联手打击跨境犯罪?”
“喂,够了没?怎么还哭?”
“那些挤不上的,演得真不错,个个激动得跟真的一样。”
“胜利归来的戏码,平日里肯定不少。”
“怪哉,怎不下车?”
“不在桥上合影留念?”
“就这么走了?”
赵一粟与梁念喜对视无言,不明所以。
若为表演,此刻应下车,在桥上拍照。
但祁同伟与副驾上的“犯人”皆未下车,先前蜂拥而上的警员也自觉让开通道。
那辆黑色越野疾驰而去,下桥后直奔边境出入大厅。
呜呜呜——
大桥警员陆续登车,拉响警笛,紧随其后。
不久,随着边防军撤离,大桥恢复通行。
整个过程不过数分钟,仿若无事发生。
“这……”
与预期截然不同。
梁念喜的父亲这时开口:“应是任务完成刚回,非作秀。”
赵蒙生点头附和:“确实不像作秀,若为作秀不会如此笨拙。”
此情此景远超单纯的表演。
此时,一辆黑色越野车缓缓驶入边境派出所。
周围的人快速聚拢,与其说是形成包围,不如说更像是围成一个保护圈。
赵一粟只能从镜头中看见副驾的那位男士摇晃着走出车门。
他步伐踉跄,刚站定,就有担架急匆匆地靠近。
但那男士挥了挥手表示不用担架,随后与迎上的警官热烈拥抱,两人肩并肩步入警局。
由于副驾男子下车后立刻关上了车门,赵一粟看不到祁同伟何时离开驾驶座,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然而,接下来的情景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几名警员走到越野车后备厢前,打开后都是一怔,接着开始搬出里面的物品。
赵一粟怀疑自己眼花了,大声说道:“梁念喜,快来看,这些是什么枪?”
枪?
梁念喜本以为没什么好看的了,正准备走开,听见姐姐的呼喊,又凑近看了看相机屏幕。
她睁大双眼,脱口而出:“班用机枪?!”
“这……这……”
“祁同伟这是要去对面买武器吗?”
“这就是他的任务?”
她父亲在一旁翻了个白眼:“梁念喜,你疯了吗?我们还需要去买他们的武器?”
梁念喜顿时醒悟,自己的猜测确实荒唐。
事情发展至此,大家都陷入沉默。
所有人的视线不约而同地投向一直未开口的赵蒙生。
“看什么?”
赵蒙生不耐烦地说:“我也搞不懂。”
又是警察,又是边防军,又是封桥,又是机枪……
赵蒙生心里升起一股怒意,同时也萌生出一种想要深入了解的想法。
他看向梁念喜的父亲,示意他打电话问问。
梁念喜的父亲一脸苦恼:“……”
打给谁?问谁?下属不认识,当地也不熟,难道要直接联系军队?
梁念喜的父亲微微一笑:“老爷子,还是您打吧,您一个电话就够了。”
毕竟,您曾统领整个西南,门生故旧遍布各地,随便找一个就是地区的领导。
然而,赵蒙生摇了摇头转身离开:“算了,问了也没用,大家看看就罢了。”
还能有什么事情需要这么保密?
过几天看看新闻不就知道了?
即使不上新闻,赵一粟那边的宣传部应该也会有消息,到时候打听一下就行。
不过听一粟说,宣传部想为那个人做专题报道,却被警署否决了。
这意味着,这个人在警署属于不宜过多公开的角色。
在赵一粟所在的宣传机构,大概也无法获取更多细节。
但这并不妨碍什么。
这类消息,终究难以长期隐藏。
也许几天不够。
但两三个月后,应该会有所披露了吧?
两三个月……
世事难料。
假设在这短暂的两三月中,若我遭遇不幸,难道真要一粟特意到我的墓前告诉我吗?
赵蒙生突然停住脚步,举起手示意:“你们真是让人无可奈何。
把电话给我。”
周围一片沉默。
电话接通,赵蒙生的声音透着几分惊讶:“老首长?哎呀,您怎么亲自打来了!”
“不是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您听我解释!”
“什么?您已经到了西南?哎呀,您为何不早说,这太过客气了吧!”
“您现在何处?我立刻过去。”
“必须的,绝不耽搁,过去聆听您的教导也是为了工作推进!”
“祁同伟的事?”
“这个我知道,报告是我签的字!”
“没有,这不涉及机密,只是暂时不公开,以免影响工作进度!”
“对,是国际合作,掸钦那边的问题很复杂,他们邀请了我们!”
“主要是当地群众的意愿强烈!”
“宣传肯定会有,任务完成后会举办新闻发布会!”
“哦,您有一位晚辈在宣传部门,想要了解情况?”
“当然可以!”
“这样吧,我让行动组负责人详细给您汇报!”
“放心,您的身份绝不会暴露!”
“好,好,好!”
“明白,都懂了!”
“那我进京后再去看望您,您一定要照顾好自己,还有很多工作需要您的指引!”
“想当年……喂?喂?”
“怎么挂了?”
两分钟后,电话递给了赵一粟。
赵蒙生看了孙女悠闲的样子一眼:“接。”
赵一粟才拿起电话,似乎故意似的,走到一边接听。
赵蒙生:“……”
我说得不对吗?
本意是让一位晚辈先了解情况罢了!
如此一来,这通话的内容可不能让旁人听见。
大风吹得赵一粟的话断断续续。
只能听到零星的片段。
“赵组长。”
“对。”
“麻烦了。”
“我们在边境口岸。”
“不用,不用,不用过来。”
“好,你说吧。”
“原来如此,明白了,谢谢您,赵组长,好的,一定转达!”
挂断电话,赵一粟转身回来,面对众人的期待。
“问清楚了,我们都误解了,确实是执行任务。”
众人:“嗯。”
赵一粟:“爷爷,赵组长让我替他向您问好。”
众人:“……”
赵蒙生一生如鹰,却没想到晚年被孙女视为熬鹰的对象:“你倒是直接说重点!”
哦。
赵一粟依然镇定自若:“关键在于,您想听哪种版本,官方的还是民间的?”
竟然还有官方和民间的区别?
赵蒙生毫不犹豫地答道:“官方的!”
赵一粟当即言明:“我国应邀参与掸钦区域的跨国禁毐协作,开启了首届《平安三角联合禁毐行动》,祁同伟被委任为交流团团长。”
赵蒙生眉眼间满是疑问:“就这么简单?”
赵蒙生冷哼一声:“那我还是去听听街头巷尾的传闻吧!”
赵一粟轻应一声:“哦,坊间的流言是,祁同伟为营救潜伏人员孤身闯入掸钦,渴望与妻儿相见,而黄宗伟却不幸罹难。”
赵蒙生连连点头夸赞:“不错不错,你这丫头确实很适合做宣传工作!”
“我想听具体情节!”赵蒙生急切地催促。
赵一粟略显困惑:“您不是说只关心重点就行了吗?”
赵蒙生瞪大双眼盯着她。
赵一粟无奈一笑:“瞧,您又急了。”
其实,赵一粟并非有意吊人胃口,而是顾虑祖父年事已高,担心情绪过于激动会带来麻烦。
因此,她先放慢节奏,给老人一些缓冲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