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件再明白不过了。
有人要陷害李家,是要李家死,而且死全家。
眼见着轰轰烈烈的“硫磺案”,由“走私通敌”就此变成了一场“陷害忠良”的大戏。
就在大家要提审黄忠,磨刀霍霍揪出那个黑手的时候,
黄忠死了。
黄忠还真是死的及时。
在狱中还留了遗书和告罪书,说一切都是他做的,他和李家有私怨,所以处心积虑的陷害李家。
在监狱里能找到人陷害李家?说出来其实没有几个人相信。
不管信不信,现在所有的线索就这么断了。
至于李山,监守自盗,还诬陷朝廷命官,惹了圣怒,皇帝要严惩。
李月阁不计前嫌,替他求了情。
最后李山打了五十大板,降为小兵,派去守城门。
众人很不以为然。
处置得太轻了,他该流放三千里,或者监禁十年八年的。
对待这种忘恩负义的东西,就该痛打落水狗,落水狗不死,不知什么时候就再咬主人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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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究是李家欠他的……”
欧阳如花双手负在背后,眼睛望着窗外。
此时槐树上花满枝头,微风习习,送来阵阵槐香。
原来,李山说的好些都是真的。
某日某夜,真有一个蒙面黑衣人悄悄的来到他面前,这让李山颇为感慨,为什么那么多人都喜欢黑衣蒙面?
因为有很多人在做很多见不得光的事情。
黑衣人把一份货单子让他签名,上面已经有了李月阁的印章。
李山冷汗直流,他认得这个印章,是真的。
印章缺了一角,正是他不小心碰到地上打碎了的。
李山一边讨价还价,一面快速思考,最终还是应下了。
如果他不应下,他们自然还会有别人,那时李家要怎么办?
而且他也没好果子吃,知道了人家的秘密,不可能全身而退。
至于殿上的一切不过都是表演,人这辈子谁还不演几场戏。
人这辈子谁还不傻上一两回。
虽然李山看起来真傻,演起戏来才更像真的。
叶天笙听后感慨万千,她打听过李山的性情,是她让舅舅在大堂上怒骂李山的。
李山确实给人一种错觉,粗枝大叶的,如果言语激巧或可以狂出真相,让李山露出马脚。
却原来是他自愿伸出蹄子,踩入陷阱的。
原来不是自己聪明,而是人心总在智慧之上。
“那么舅舅……,李月阁知道吗?”叶天笙叹了口气问道。
“他也是最后才知道的,李月阁说,那个印章从来都不在书架上。”
怪不得,他当时的眼神震惊,而后氤氲,闭上了眼睛……
想来李月阁当时的心情极为复杂。
你一直信赖的人背叛了你,却原来不是真的背叛,反而是牺牲,这个落差确实有点大。
是李山救了他李家全家。
不过是一碗肉。
不过是点银子。
换来的的却是千金难换的真心。
还有全家人的性命。
“货单上的印章是真的,说明有人偷了印章,那个人至今还没有找到。”
欧阳如花的话提醒了叶天笙,“你是说,李将军的一个亲卫,回家探母的那个?”
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拿到印章,定是李小将军信任的人。
“那个亲卫叫吴松雷,是有名的孝子,派人找过了,他没有回家,人也不知去向。”
失踪了?
难道真是他偷了印章,然后逃走了?或者被灭口了?
欧阳如花脸色有点阴郁,到底是自己慢了一步。
这边案子刚刚有点眉目,没几个时辰,黄忠就死了,连认罪书都备好了,可见那人手段动作迅速,果决狠辣。
人证死的死,失踪的失踪,线索都断了。
李家到底得罪谁了,简直是深仇大恨,不死不休。
“黄忠背后是赵丞相,赵丞相和李家有旧怨,这个人尽皆知。至于详情,只有当事人最清楚。”欧阳如花沉吟半刻说道。
叶天笙听到这里,忽然说道:“欧阳如花,咱们去见见李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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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此同时,丞相府气氛极其压抑。
屋里鸦雀无声,地上全是茶盏的碎片,一片狼藉。
赵莫得心里更狼藉。
他坐在太师椅上,死死的盯着屋里的人。
怎么会变成这样?
一切不都是按计划进行的很好吗?那个李山怎么回事?
因为李山和李月阁有旧怨,明面上他毕竟是李家人,由他指认李月阁最有说服力。
可没想到……
“属下不知道李山怎么就疯了,属下知罪。”曹鸿瑞嘚嘚嗖嗖的说道。
鬼知道是怎么回事,他都糊涂了,那李山怎么就稀里糊涂认了罪,他图什么?
如果说,这一切是为了给李家脱罪的话,就都说得通了。
可世上真有这样的人吗?舍己为人?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
现在丞相是赔了夫人又折兵,要是发起火来,他也是承受不住的。局面真不是他一个大理寺卿能掌控的。
曹鸿瑞偷偷瞧了瞧赵莫得,悄悄抹了抹额头的汗,不知头顶上的这把刀什么时候落下来。
此时的赵莫得,两鬓隐隐生了几缕白发,人也显得老态。
黄忠毕竟是他的外甥,如果想他死,何必还闹成这么大一圈。
想到他唯一的妹妹,白发人送黑发人,他的心就隐隐作痛。
黄忠死了自己的嫌疑还在,可他若不死,那自己就不是仅仅嫌疑这么简单了。
“现在都清理干净了?可留下什么尾巴?”
赵莫得颓然的低下头,用手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
“都干净了。”屋里另一个人答了话,他是赵府幕僚。
他跟赵莫得十几年,深得赵莫得的信任,这让曹鸿瑞望尘莫及。
如果李山在的话,他也许能认出,这人就是那夜找上他的黑衣人。
赵莫得慢慢的抬起头,眼神像淬了毒一样阴寒。
“启用第二计划……”他要老账新账一起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