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这些恶狼要扑过来了,这时响起了笛声。
笛声悠扬,仿佛金色的阳光照耀着绿色的草原,马儿跑兔儿跳,莺歌燕舞……
叶天笙仿佛看见娘亲轻轻的搂着她,亲她的小脸,好温暖啊。
韩间几觉着娘正在给自己洗澡,娘的手好温柔啊,忽然手放到他胳肢窝处挠痒痒,他忍不住咯咯直笑。
拍着水面,溅起水花蒙了他的眼,水雾中她看见娘亲笑得像天上的仙女……
窟岩好像看见了师傅和师兄弟,他们一起抚琴吹箫,一起练功习武,打打闹闹……
周围的狼群慢慢的停下来,不再往前靠近。
窟岩忽然回过神来,他刚才是魔怔了?竟然想起了那些东西,他忽然嘴里发出“呜嗷呜嗷”声。
忽然,一头银色的大狼,体型比普通狼大一倍,那个头都有一人高。
它正慢慢的靠近天笙。
“好孩子,好宝宝,去咬死她,咬断她的脖子……”
窟岩尖细的声音又响起来。
那头狼就要走到天笙跟前了,天笙蓄势待发,准备使出“燕莎腿”。
韩间几猛地抽出长剑就要刺出紧紧盯着头狼。
天笙忽然对韩间几摇头,她看见那头狼并没有呲牙,眼里流露出善意。
那头狼用它的脑袋蹭了蹭天笙的腿,抬头看了看,转过头一步一步的走了。
狼群也跟着慢慢转头,像潮水一样退了下去。
许是它们忽然想起了窝里的小狼崽子,正等着它们回去。
走了,像乌鸦一样走了。
和乌鸦还不一样,乌鸦散去是因为叶天笙用笛音平息了他们的狂躁之气。
而对于狼群,所谓狼心似铁,叶天笙却用笛声勾起了它们难得的一丝舐犊之情。
这就是笛谱的第六重,名曰:极乐。
自从出了落雁谷,他还是第一次用。她慢慢的放下笛子,众人这才回过神儿来。
窟岩眼里满是不可思议,又慢慢的燃烧起贪婪的火苗。
这就是笛谱,果然是笛谱,我的笛谱啊。
当年师傅还真是偏心,给了师弟笛谱,给了自己兽语。他的兽语在笛谱面前还真是一点用都没有。
就连他也深受笛音的影响,让群狼就这样退去了。
现在他怎么办?他的笛谱怎么办?笛谱就在眼前,他不会放手。那是他的笛谱,只能是他的。
他要把老虎狮子都叫出来,把所有的凶兽都叫出来,吃了他,吃了他们。
“嗷……嗷……”
还没等下句出口,一把长剑穿心而过,他不知道韩间几何时到了他背后,回头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他从未把他当人看,他只当他是一条狗,一条很听话很温顺的狗。
让他咬谁他就咬谁,让他咬几口他就咬几口,他从未想过最后狗会反咬他这个主人。
此时韩间几目中充血,牙关紧咬,握剑的手微微发抖。
说不上是恐惧,还是复仇的快意。
他从小在窟岩身边长大,窟岩积威日久,平日里都不敢抬头看师父,他也从未违逆过,反抗过,更没想过有朝一日会动手杀他。
“小心!”叶天笙惊叫一声。
已经晚了,一把匕首插入了韩间几的心口。
“笛谱,笛谱给我……”窟岩伸出手,人软软倒了下去,眼睛还死死的瞪着天笙。
黑夜里,只有几颗星星闪着孤寂的光。
叶天笙蹲在韩间几身边,面色戚戚,“为什么不躲开,你其实可以不用死。”
韩间几说:“我累了,想解脱了……”
他只是恶魔手里的杀人工具,没有思想没有灵魂。他这一生认贼作父、杀人无数,他这一生就是一个笑话,一个可怜虫。
他终于不再被摆布,被愚弄,终于可以去见他娘了。
“娘……”
叶天笙本是他的死敌,但人生就是这么奇怪,能给他最后一点人间温情的却是这个敌人。
兽语是在窟岩的身上找到的,世人梦寐求之的东西,但是现在与他而言没有半分用处。
韩间几说,这东西或留或毁,凭叶天笙做主,但是万不可再落入像窟岩这样的人手中。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韩间几说求他最后一件事,不必埋了他,烧了吧,就让他化成一缕轻烟,消弭于天地间,来去无踪。
“至于窟岩,丢到山涧中喂野兽吧。”
他的一生与兽为伍,言行想法皆与世人不同,想他本身是愿意的,算是给他的一生画了一个完满句号。
“对于窟岩他背后的人,我知道得不多,大约是个王爷……”
这就是韩间几要告诉她的秘密。
天笙的耳边天雷炸响,她一下子想到了魏无尘。
真的是他吗?
真是他害死了娘亲,又害死了无数的白洲百姓?
那他与窟岩何异?
空荡荡的带有血腥味的空气中,不时传来着几声鸟的呜咽声,似乎是生命最后的挣扎,似乎也是临死前的哀叹。
兔死狐悲。
终究是尘归尘,土归土。
………
欧阳如花带人摸进云石寨时,寨里面土匪正在喝酒,说是云石寨的寨主要娶第十一房小妾,正张灯结彩的庆祝。
欧阳如花带的都是高手,这些乌合之众自然不是对手,而喝醉了的乌合之众自然更不行。
欧阳如花没想到此行这么顺利,不仅救了李战,还抄了土匪窝,缴获了一些金银珠宝和往来信件,就是没找到寨主。
他更没想到的是,当他们找到李战的时候,他不是在牢房里受刑,而是在温香软玉的姑娘怀里,睡得正香。
屋子里披红戴绿,红烛高燃,显然这是个新房。
李战被泼醒的时候,一阵发懵,不知道怎么回事。
他看见床上一个白玉横陈的女人,连声大叫,滚下来了床。
床上那女子发出同样的尖叫,她只穿着亵裤和绿色的肚兜,衬得她越发白嫩嫩的,胳膊和匀称的小腿得像藕一样透着亮光。
肚兜的带子松松垮垮,看样子就要掉下来一样,还露出……半只。
她一副小巧妩媚、惊慌失措的样子,还慌忙的往自己身上盖被子。
李战傻眼了。
不是这样的,她没见过床上这个正泫然欲泣的女人,他什么都没干,什么都不知道,当时他被打晕了,醒来就变成这样了。
所有的人都看见了,意味深长的恭喜恭喜,艳福不浅,他百口莫辩。
一切都透着诡异。
欧阳如花来不及细想,他的心却一点一点的沉下来,这里太顺利了,顺利得不正常。
天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