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笙咳了咳嗓子,高声说道:“请问这位小姐,在下恰有一诗不知何解,还请赐教。
相鼠有皮,人而无仪!人而无仪,不死何为?
相鼠有齿,人而无止!人而无止,不死何俟?
相鼠有体,人而无礼,人而无礼!胡不遄死?”
天笙的话一出口,周围瞬间安静。
贵女们平时会些诗句,都是些“风花雪月”的美好事物,这“鼠啊鼠啊”的,什么意思?
众人都齐齐的看向黄衣女子。
黄衣女子一听,脸上露出喜色,对天笙的鄙夷之色更甚。
“这是诗经里的“相鼠”,意思是说:
老鼠还有皮毛,做人如果不要脸面,还不如老鼠,不如早早死了算了。
老鼠还有牙齿,做人如果无耻,还等什么,还不赶紧去死。
老鼠还有肢体,做人不知礼仪,做人如果无礼,赶快去死吧别再迟疑。”
“好,”一个女子带头叫好,片刻后,周围响起了掌声和赞叹声。
黄衣女子得意洋洋。
女子多读女训女德,能读四书五经那是凤毛麟角。
多亏着她有次听兄长念了这篇文章,她好奇就让兄长解释给她听。
何该今天她一展才华,展露锋芒。
说不定还能因此入了皇孙公子的眼,从此飞上枝头当凤凰。
天笙也拍手叫好,“说得好,说得太好了。
我得罪姑娘了吗?你何以对我的家世评头论足?对我大加侮辱?
你貌无颜,还背后论人是非长短,无仪、无齿、无礼,连老鼠都不如。
你怎么还杵在这里,不该早早就去死吗?”
周围的人这才反应过来,纷纷哈哈大笑。
原来这女子做了这些事,那这首诗还真是很贴切。
黄衣女被指指点点,这才明白过来。
“你竟然骂我,你知道我是谁,你这个穷……”
天笙摸了把鼻子,忽然伸手弹出一个东西,正好进了那正叭叭说人家坏话的女人嘴里。
那女人的声音戛然而止。
天笙急忙说道:“诶呀,这位小姐太不好意思了,在下粗鄙,刚才抠鼻屎,不小心弹出去了,没弹到你身上吧?”
鼻...…鼻屎?
那黄衣女脸色惨白,弯下腰哇哇呕吐。
溅到旁边跟着讲闲话的几个女人身上,也顾不得找天笙算账,急忙扶着黄衣女一起下去更衣。
天笙小得意,转身看见欧阳如花和郑子清。
欧阳如花勾着嘴角满脸自豪。
郑子清笑够了问道:“你真给她吃那个……你的鼻屎?”
“是啊,殿下要不要也来一个,味道还不错。”
“算了吧,本殿口味普通得很,享受不了你这个。”
“我觉得还好,”天笙摊开手心,是黄澄澄的炒豆子,一扬手扔进嘴里好几个。
郑子清恍然大悟,笑得更是开怀,这个倒是可以来几个。
………
“师傅……”
天笙听见一声娇呼,看见陈欣怡从远处癫癫跑过来,“师傅啊,原来你在这儿。”
天笙扶额苦笑,向陈欣怡身后看了看,奇怪,怎么不见陈玉管。
“师傅啊,我今天有个惊喜要送给你……”
天笙身上一抖,她怎么感觉不太好。
她刚想问问,皇上和后妃们陆陆续续的到了,郑子晴也在其中,向天笙点了点头。
天笙看见皇帝面色不错,挺高兴的样子,她清了清嗓子,赶紧站出来说辞职的事。
演讲稿她偷偷练了好几遍,保管感人肺腑,到时候皇上不但不会责罚她,还会体谅她,允了她的请求。
谁知陈欣怡快了一步。
“启禀皇上,我陈国此次本就为着两国联姻而来,这事也该提上日程了。”
陈欣怡大大方方,声音清脆悦耳。
众人心中诧异,议论纷纷。
这公主是给自己找婆家?
怎么说也是个大姑娘家家的,这也太着急了点吧。
估计是相中哪位皇子了,或者王爷或者世子之类的,想先下手为强。
那什么她哥哥呢?陈玉管怎么没来?
天笙的汗要下来了,这下子可要糟糕了。
“那不知陈国公主意属何人?”郑西河乐呵呵的问道。
“是我师傅叶天笙。”
大殿上鸦雀无声,原来相中了小侍卫啊。
说好的师父呢?怎么又变丈夫了?
刚才那几个更衣的女子回来正好看见这一幕,惊呆了。
说好的粗鄙呢?
说好的没后台没根基,没人要呢?
众人齐齐的看向黄衣女子,公主都抢的人你想要也轮不到你啊。
个别对黄衣女本就看不惯的,说道:
“某人不是嘴里面有屎吗,出口成脏,把人埋汰成那样。”
“某人的眼睛里面也有屎吧,把个金香玉当成屎壳郎。”
黄衣女满脸通红,她都顾不得还嘴了。
现在都傻了。
她本来是回来找场子的,都把哥哥和哥哥的好友们叫过来了。
现在都斜眼看着她。
公主的人谁就算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动啊。
皇上倒是觉得此事甚好,刚要开口说话,郑子晴又站出来。
“父皇,儿臣也要叶天笙当驸马……”
她圆圆的小脸微微泛红,圆圆的眼睛闪着莹莹波光,一副欲说还休的模样。
“轰…轰…”
两公主争一个驸马,全场炸锅,这锅还炸了两次。
众人都被炸晕了。
叶天笙本人也目瞪口呆,她不明白自己哪里出了错,她们是觉得她对她们太好了?
她这是搬起了石头砸自己的脚,后悔的不得了。
欧阳如花觉得,他搬的石头更大,仿佛听到了脚趾骨碎裂的声音,估计自己的肠子是青的发黑了。
郑子清嘴里发苦,心里也苦,怎么有这么狗血的事啊?
原来自己最亲的妹子和自己最好的兄弟是情敌?那自己该帮谁?
李战瞪大眼睛张大嘴,话说小表弟很抢手……
大臣们觉得不是自己幻听了,就是这两公主疯了。
这小子何德何能啊。
生的小胳膊小细腿,白白嫩嫩的像个娘们,就是脸蛋儿好看罢了。
他们全然忘记了,是谁解开了陈国使臣的难题,是谁深入虎穴端了羊甲帮的老巢。
有些人总是这样,记住他们想记住的,忘记他们想忘记的,相信他们想相信的。
当然也有个别有眼光的人觉得遗憾,这小侍卫的前途不可限量啊。
什么好的都得紧着皇家先挑,自己家的姑娘年岁也相当,真真的可惜了。
郑西河也不淡定了。
这里怎么还有自家闺女的事。
他看向叶天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