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孙员外家儿子的满月酒,他老来得子甚是欢喜,故广召亲朋大摆宴席。
花爷拉着天笙去吃杯酒。
“怎么可能进得了门,咱们可是要饭的。”天笙故意用鄙夷的眼神,上下打量着老丐。
果然他们被拦在了府门外。
天笙扯着嗓子大喊:“孙员外,我们是来给小少爷贺寿的,让我们进去。”
花爷扯着脖子大喊:“孙员外,我是你三姨娘的二姐夫的老娘的表弟的五舅舅,让我们进去。别是您富贵了就翻脸不认人。”
“……”天笙对花爷竖起大拇指。
孙府门口的家丁们立刻围上了,对他们推推搡搡的,想尽快把他们轰走。
天笙:“孙大善人救命啊,你家的奴才打人了……”
花爷:“孙大善人救命啊,你家的狗咬人了……”。
他的嗓门极大,震得天笙急忙捂住了耳朵,明明他都老的要掉渣了,怎么中气还这么足。
此时院内高朋满座、宾客满棚,大家推杯换盏、声音嘈杂,可他们偏偏都听见了门外的叫嚷声,纷纷望向孙员外。
孙员外是远近闻名的大善人,自然不能让奴才仗势欺人,坏了自己的名声。
不仅不能,他还笑呵呵的亲自把他们引进了院子。
他本可以送点剩菜剩饭了事,可这么好的扬名机会,他自然不会放过。
于是花爷和天笙,顺顺利利进了院子。
老的说,“祝小少爷福如东海长流水,寿比南山不老松。”
小的说,“祝小少爷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恭喜发财红包拿来。”
客人们有的捂着鼻子嫌臭,有人捂着脸想笑。
二人却神态自若,脸不红心不跳。
李员外尴尬的咳嗽一声,吩咐下人取来一壶好酒,一只烧鸡,还有一串铜钱。
众人纷纷对员外夸奖一番,对乞丐都这么大方,果然是名不虚传的大善人。
花爷看都没看,却往小少爷面前凑了凑,抱着孩子的奶娘嫌弃地退了退,花爷又朝着孙员外的脸上瞧了瞧。
“贵府的小少爷真是天庭饱满,地阁方圆,本大富大贵之命,可惜……”
花爷煞有介事地说,偏又停了下来。
“可惜什么?”天笙见无人搭话,便配合一下。
“可惜他有你这个爹,就不一样了。员外你命中带劫,如若不化解必有血光之灾,必会殃及到小少爷。”
院子里一下子都安静了,大家面面相觑。
“那依你之见,当如何化解?”天笙问道。
“员外只要积德行善,散尽家财,自然家宅安宁,子女平安。”
孙员外面色渐渐阴沉,两人一唱一和,这明摆着是来讹钱的。
“我觉的你们可怜,好心送上酒肉,你们却口出恶言,如此心思歹毒,贪得无厌之人,来人啊,把人给我赶出去。”
宾客都纷纷附和着。
“慢着,我还有话说。”
花爷走到孙员外身边耳语了一番,孙员外忽然变了脸色,表情僵化,眼神由惊讶转为恶毒。他瞬间又恢复平静,挥手让人取了几张银票递给老丐。
就……这么给钱了?老乞丐到底说了什么?宾客们眼神里全是惊讶和好奇。
是银票哇,好多钱……,天笙眼睛冒出好多小心心和满汉全席。
老丐临走时还顺了那只烧鸡和那壶酒。
这鸡可真肥,吃得天笙满嘴流油,老丐帮她擦着嘴角。
“花爷,你到底和他说了什么?”
“我跟他说,隔壁老王家的小妾的肚兜上有只水鸭子。”
“肚兜上有水鸭子?你怎么知道?为什么是水鸭子,不是鸡?这关孙员外什么事?”
叶天笙不耻下问,还打破砂锅问到底。
“你赶紧吃鸡,等你大一点再告诉你。”
“可我现在就想知道。”
“行行,慢点吃,别噎着,”花爷宠溺的揉了揉她的小脑袋。
原来,孙员外表面上是个大善人,实际上是个彻头彻尾的伪君子。男盗女娼,豪取抢夺,伤天害理的事没少做。就在前两天,他还设计陷害了高秀才,抢了人家的地。
至于水鸭子,花爷是瞎说的,他知道孙员外和邻家老王的小妾相好,这对于一个大善人来说可是个大把柄。
今天只是给他一个小小的警告,希望他及时收手,回头是岸。
再顺便弄点小钱儿花花。
原来如此,花爷真有正义感,惩奸除恶,除暴安良,该出手时就出手,叶天笙绝不吝惜对花爷的夸赞,朝花爷竖起两根大拇指。
“还有一个问题,小钱是多少钱?”
老丐一听天笙提钱,快步疾走。
“你别走,快告诉我那是多少钱?别走那么快,我跟不上了。”
叶天笙气喘吁吁的直嚷嚷。
老丐回头嘲笑她,“你这小身板可不行,得赶紧练练。”
忽然,他身后冲出几个蒙脸大汉抡刀就砍。
天笙发现老丐注意力全在自己身上,根本不知道背后有刀。
“花爷小心!”
天笙一声尖叫,来不及思考,一把推开老丐,可却把自己暴露在大刀之下。
剧烈的疼痛来袭,天笙觉得自己的手臂肯定断了,一截掉在了地上……,随即便陷入了黑暗。
见到叶天笙倒地的一刹那,老丐的眼睛瞬间充血,目露凶光,接着传来一连串的惨叫声……
一切归于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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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笙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客栈的床上。她急忙看看自己的手臂,还好还好,手臂还在,她长长舒了一口气。
她可不想没了手臂,江湖独臂大侠的故事她听过,是挺威风的,可要是独臂小乞丐的话……,那还是算了吧。
她转头四处张望,发现老丐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疼痛再次袭来,天笙痛得直抽气。老丐一下子醒了,惊喜道:“你醒了。”
叶天笙发现他面容很憔悴,难道花爷受了伤?她的心提了起来。
“我没事,”花爷忙张开手臂,转了一圈让天笙瞧个清楚。
天笙这才放下心来,张了张嘴感觉口干,老丐见状连忙倒了一碗水,一勺一勺的喂她。
天笙觉得老丐这动作很轻,温柔得像夏日的晚风。
天笙边喝水边疑惑的看着老丐,问他是怎么逃出来的。
老丐转身把水碗放桌子上,忽然微风变成了暴风,老丐的脸阴云密布,一场暴风雨就要来了。
“你说你身子像小鸡仔儿似的,还去挡刀子,你以为你会金刚罩铁布衫吗?
那种情形下你不会先跑吗?你没长腿还是没长脑子?
幸好那一刀没有伤到要害,不然你还能和我说话吗?”
老丐像吃了炸药,对着天笙就是一阵连珠炮。
老丐的话虽然句句都是质问,但是却也句句都是关心,天笙感觉一阵暖意涌遍全身。
“我……我不想你死,”天笙小声的嗫嚅。
那日的情景与娘亲死的时候何其的相似,她当时没想那么多,她只是不想老丐死在自己面前。
老丐的心突然颤了一下,动作有些凝滞,闪神片刻就恢复了神态,说话的语气也缓和了不少。
“我用得着你救吗?我武功盖世天下无敌,你不知道吗你?”
“知道了,花爷爷最厉害,只是不知道是谁,总被恶狗追着跑了好几条街……”天笙咧着嘴笑。
“臭小子胡说八道什么”,老丐的脸本就暗黑,现在是黑里透着点红。“你不是已经答应我不逞什么英雄吗?你怎么就……”
叶天笙知道老丐又要开始数落她了,“花爷……”,天笙咧咧嘴欲言又止。
“怎么了,是哪儿疼了?”
“我饿了,”叶天笙瘪了瘪嘴。
花爷的紧张情绪一下子松弛下来,像拍小狗一样拍了拍天笙的头,急忙出去了。
天笙望着老丐的背影,心里是高兴的,自己活着真好,花爷没受伤真好。
可当天笙听到一个惊人的消息时,整个人都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