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透过百叶窗,在餐桌上切割出温暖的光斑。空气里弥漫着西红柿炒蛋的酸甜气息和米饭蒸腾的热气。我毫无形象地歪在餐椅里,一手握着勺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碗里金黄的蛋块,另一只手则揉着自己隐隐作痛的后腰,两条腿在桌子底下不受控制地小幅度晃荡着,试图缓解那深入骨髓的酸麻感。
“阿瑞!” 我咽下一口饭菜,声音因为疲惫而显得有些绵软,但眼睛却亮晶晶地看向餐桌对面的他,带着一种劫后余生般的兴奋和急于分享的雀跃,“今天!你教我的那个方法——简直绝了!超级管用!”
格瑞正慢条斯理地吃着饭,动作一如既往的优雅沉稳。听到我的话,他夹菜的动作微微一顿,银色的睫毛抬起,紫罗兰色的眼眸越过餐桌上氤氲的热气望向我,带着无声的询问。阳光落在他握着筷子的指节上,干净修长。
“就是值周的时候呀!” 我迫不及待地解释,身体微微前倾,仿佛这样能更快地将那份“成功经验”传递给他,“我真的就只感觉到了一丢丢的尴尬!真的,就刚开始碰面那会儿,像小蚂蚁咬了一口那么点儿!” 我用拇指和食指比划出一个极其微小的距离,语气夸张,脸上是抑制不住的得意,“后面?后面简直了!我就完全按照你说的,‘列兵祁奥阳,执行清扫任务’!脑子里就一个念头:这是我的地盘(清扫区),这是我的任务(搞干净),至于旁边那个……” 我撇撇嘴,做了个“忽略不计”的手势,“……就当是个人形自走吸尘器呗!她拖她的地,我擦我的窗,井水不犯河水,空气?爱结冰就结冰呗,反正冻不着我干活的手!”
说到这儿,我长长地、满足地舒了一口气,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随即又像被抽掉了骨头似的,整个人更软地瘫进椅子里,脸上得意的笑容瞬间被巨大的疲惫取代。
“不过……阿瑞……” 声音一下子蔫了下去,带着浓重的委屈和可怜巴巴的腔调,像只累坏了的小狗在呜咽,“你是不知道……计划赶不上变化啊!本来女宿舍值周,按规矩是四个人一组的!结果!” 我愤愤地用勺子戳了戳碗里的米饭,“不知道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人手不够!最后,最后就只剩下我和那个‘人形吸尘器’了!”
我夸张地倒抽一口冷气,仿佛回忆起了什么人间惨剧,眉头痛苦地拧在一起:“整整一栋楼啊!阿瑞!五层!每层十几个房间,还有公共水房、厕所、走廊!两个人!就两个人!” 我伸出两根手指,在他眼前用力晃了晃,强调着这个“惨绝人寰”的数字。
“我们俩硬是给包圆了!一人负责半边!从顶楼扫到一楼,从窗户擦到地板缝……” 我越说越悲愤,声音都带上了一丝颤抖,“我现在感觉……感觉整个人都要散架了……”
为了增加说服力,我开始了全方位的“伤势”展示:
- 我放下勺子,苦着脸,用手掌用力地按揉着自己酸痛的后腰,“腰……像被大象坐过一样,又酸又胀……”
- 接着,我抬起一条腿,试图活动一下僵硬的膝盖,立刻龇牙咧嘴,“腿……灌了铅似的,抬都抬不动了……”
- 最后,我干脆把穿着拖鞋的脚丫子从桌子底下伸出来一点,可怜兮兮地动了动脚趾,“脚底板……又麻又疼,像踩了一下午的指压板……”
做完这一系列“伤情报告”,我抬起眼,用那双盛满了疲惫、委屈和无限渴望的大眼睛,湿漉漉地、一眨不眨地望向对面那个气定神闲、仿佛刚从度假村回来的男人。脸颊因为刚才的激动和一点点不易察觉的害羞,泛起了淡淡的粉色。我微微嘟起嘴,声音拖得长长的,带着百分百的娇憨和理直气壮的耍赖,抛出了蓄谋已久的“治疗方案”:
“……要亲亲才能好(\/w\)。”
最后那个颜文字一样的害羞表情,被我念得百转千回,尾音软糯得像刚出锅的年糕。
格瑞静静地听完了我所有的“战报”和“伤情申诉”。在我进行“伤势”展示时,他那双沉静的紫眸里,似乎掠过一丝极淡、几乎难以捕捉的笑意,像流星划过深沉的夜空。当我说出那句“要亲亲才能好”时,他握着筷子的手终于彻底放下了。
他没有立刻回应我充满期待的、湿漉漉的眼神,而是慢条斯理地抽了张纸巾,擦了擦嘴角。动作依旧优雅得不带一丝烟火气,仿佛在完成某种仪式。
然后,他站起身。
高大的身影绕过餐桌,带着一种无声的压迫感和令人心跳加速的熟悉气息,朝我走来。午后的阳光勾勒着他挺拔的身形,在地板上投下长长的影子。
他走到我身边,没有像往常一样直接把我捞起来,而是先俯下身。
温热的、带着薄茧的指腹,带着一种令人战栗的温柔触感,轻轻地落在了我的后颈上。不轻不重地,捏了捏那因为长时间低头擦窗而僵硬酸痛的肌肉。
“唔……” 一声舒服的喟叹不受控制地从我喉咙里溢出,身体像被顺毛的猫一样,不由自主地放松下来,往他手指的方向靠了靠。
紧接着,那只大手顺着我的脊柱,缓缓滑下,带着一种安抚和探查的力道,落在了我正叫嚣着酸痛的腰眼处。掌心灼热的温度透过薄薄的校服布料渗透进来,像一块暖玉熨帖着疲惫的肌肉,带来一阵奇异的、令人昏昏欲解的舒适感。他力道适中地按压了几下,精准地找到了最酸胀的那个点。
“指挥官失察。” 低沉的声音贴着我的头顶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近乎纵容的自责,“低估了战场规模(宿舍楼)和敌军(工作量)的顽固程度。”
就在我被那恰到好处的按摩揉捏得眯起眼睛,舒服得快要哼出声的时候——
他覆在我腰后的手,连同捏着我后颈的那只手,同时发力!
一股温和却不容抗拒的力量传来,我整个人被轻而易举地从餐椅上“拔”了起来!
双脚离地的瞬间,惊呼卡在喉咙里。
天旋地转的视野里,餐桌、碗筷、窗外的阳光都变成了模糊的背景。唯一清晰的,是他近在咫尺的、带着沉稳笑意的紫眸。
等我反应过来,我已经被他面对面地、稳稳地抱在了怀里!就像抱一个超大号的、专属的玩偶。我的双腿本能地盘在了他劲瘦的腰后,手臂也紧紧环住了他的脖子,将自己牢牢地挂在他身上。
他抱着我,步履稳健地走向客厅里那张宽大柔软的沙发。我的脸颊紧贴着他颈侧温热的皮肤,能感受到他说话时喉结的震动:
“兵力不足(人手不够),精锐(你)承担双倍火力覆盖,战损(腰酸腿疼)在预期之内。” 他把我轻轻地、像安置易碎品一样,放倒在沙发柔软的靠垫上。
然后,他单膝跪在了沙发前的地毯上。
在我惊讶又带着点莫名期待的目光注视下,他伸出手,动作自然无比地握住了我那只伸出来“诉苦”的脚踝。
微凉的指尖触碰到我温热的皮肤,带来一阵细微的战栗。他轻轻脱掉了我脚上那双软底的拖鞋。
紧接着,那双曾握过烈斩、撕裂过时空壁垒、也无数次温柔拥抱过我的大手,带着一种令人难以置信的虔诚和耐心,轻轻地、稳稳地握住了我那只抱怨着“又麻又疼”的脚丫。
温热的掌心,带着令人舒适的力道,包裹住我微凉的脚掌。拇指的指腹带着薄茧,精准地、力道适中地按压上我酸麻胀痛的脚心穴位。
“嗯……” 一股强烈的、混合着酸麻和极致舒爽的感觉,如同电流般瞬间从脚底板窜上脊椎,直冲头顶!我忍不住发出一声短促的、带着颤音的呻吟,脚趾都蜷缩了起来,身体像过电般微微颤抖。
那感觉……太要命了!又痛又爽!比踩指压板强烈一百倍!
“战后恢复程序启动。” 他低沉的声音带着一丝戏谑,手上的动作却丝毫未停。指腹熟练地揉压、推拿着足底的穴位,力道时轻时重,仿佛在演奏一首舒缓疲惫的乐章。从脚跟到足弓,再到前脚掌和每一个脚趾关节,都被他那双神奇的手照顾得妥妥帖帖。
脚底的酸麻胀痛,在他专业(?)的按摩下,奇迹般地开始缓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暖洋洋的、被妥帖照顾的舒适感,顺着腿部的经络一路向上蔓延,连带着腰部的酸痛似乎都减轻了不少。
就在我舒服得眯起眼睛,几乎要融化在这极致的“足底服务”中时——
那只作乱的大手停了下来。
格瑞抬起眼,那双深邃的紫眸锁住我因为舒适而微微失神的眼睛。他微微倾身向前,俊美的脸在我眼前放大。
温热的、带着一丝干燥感的柔软唇瓣,带着绝对的安抚和承诺兑现的意味,轻轻地、却无比清晰地印在了我的……额头上。
一个干燥、温暖、带着阳光和薰衣草气息的吻。
“亲亲。” 他低沉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得逞般的、近乎恶劣的笑意,紫眸深处闪烁着促狭的光,“指挥官特批,用于缓解主要战损区域(脚底板)关联神经(大脑)的紧张情绪。”
额头上温软的触感还未消散,脚底残留的酥麻仍在蔓延。我看着他那张近在咫尺、带着戏谑笑意的俊脸,感受着腰腿间实实在在缓解的酸痛,再回味一下那个“货不对板”、明显是耍赖的额头吻……
一股巨大的、混合着被戏弄的羞恼、被妥帖照顾的甜蜜、以及对他这种一本正经“耍流氓”行径的无可奈何的复杂情绪,如同火山般轰然爆发!
“格瑞——!!!” 我羞愤交加地大叫一声,抓起手边最近的抱枕,不管不顾地就朝他那张带着可恶笑意的脸砸了过去!
他反应极快地偏头躲过,低沉的笑声终于抑制不住地从胸腔里震荡出来,带着愉悦的波纹,瞬间充满了整个阳光明媚的客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