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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奥阳是凹凸大赛最奇怪的参赛者。

>她总抱着玫瑰在医疗站打盹,怀里还蜷着只黑猫。

>直到那天,我亲眼看见她为救陌生小孩,用白玉铃铛化为丝线挡下致命攻击。

>“圣光织愈?哼,明明是个需要保护的笨蛋。”

>我习惯性地嘲讽,却不由自主靠近她。

>后来她为保护雷狮海盗团重伤,鲜血染红了我的衣袖。

>“帕洛斯……别死……”她昏迷中抓住我的手。

>那一刻,我发现自己再也无法伪装冷漠。

>“笨蛋,该被保护的人是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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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金属通道里,只有我的脚步声在回荡。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和某种劣质营养剂混合的刺鼻气味,永远擦不掉的锈迹在拐角处蔓延。凹凸大赛的飞船,就是个巨大的、高速运转的绞肉机,而我们这些参赛者,不过是其中一块块等待被碾碎的原料。

我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没什么温度的笑。习惯性地,指尖下意识地捻了捻口袋深处那枚冰冷的硬币,冰凉的触感顺着指尖爬上来,带来一丝熟悉的、掌控一切的清醒。

绕过几个转角,医疗站那扇熟悉的、半开着的金属门就在眼前。空气里那股消毒水的味道更浓了,还混杂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甜腻?是花香?

脚步顿了一下。这地方,除了血腥味、汗味、消毒水味,还能有别的味道?简直像在尸堆里开出了花一样荒谬。

我无声地靠过去,背贴着冰冷的金属墙壁,侧过身,视线从门缝里探进去。

果然是她。

祁奥阳。

整个凹凸大赛里最格格不入的存在。像个走错了片场的演员,穿着那身利落的参赛者制服,却硬生生演出了一种……午后花园晒太阳的闲适感。

此刻,她正蜷在一张还算干净的金属折叠椅上。黑色的长发没有像其他女参赛者那样精心编成战斗辫或者高高束起,只是随意地拢在一边,柔顺地垂落下来,几缕发丝拂过她微侧的脸颊。她闭着眼,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浅浅的阴影,呼吸平稳悠长,显然是睡着了。怀里,一团毛茸茸的黑色缩在那里,是她不知道从哪里捡来的那只黑猫,也睡得正香,发出轻微的呼噜声。

最扎眼的,是她旁边那张充当临时桌子的金属台上,竟然放着一支新鲜的、深红色的玫瑰。花瓣上还带着水珠,在惨白的灯光下,那抹浓烈的红艳得近乎嚣张,与这冰冷、肮脏、充满死亡气息的环境形成了刺眼的对比。

甜腻的花香,就是它散发出来的。

荒谬。愚蠢。格格不入。一连串的形容词在我脑子里蹦出来。在这种地方,睡觉?养猫?还摆弄玫瑰?她以为这里是度假星球吗?那些被元力轰得支离破碎的残肢断臂,那些在积分榜上疯狂厮杀的眼神,那些在暗巷里悄然发生的掠夺和死亡……难道都被她那双黑沉沉的眼睛自动过滤掉了?

她那张脸……啧。皮肤很白,在灯光下几乎没什么血色,衬得那双眼闭着时,愈发显得安静无害。黑色的瞳孔睁开时是什么样子?我回忆着,似乎总是带着点刚睡醒的懵懂,或者一种……游离在状况之外的迟钝?战斗时倒是会锐利起来,但更多时候,就像现在这样,毫无防备地暴露在这危机四伏的地方。

愚蠢。我再次在心里下了定语。这种毫无警惕性的家伙,能活到现在,简直是个奇迹。靠她那点治疗能力?还是那把据说很厉害的剑?

“喵……”

她怀里的黑猫似乎被我的目光惊扰了,懒洋洋地睁开金色的竖瞳,朝门缝这边瞥了一眼,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它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呼噜声,像是在警告,又像是在嘲讽。

啧,连猫都这么不讨喜。我收回目光,不再看里面那个睡得毫无防备的笨蛋。转身,准备离开。这种毫无价值的观察,纯粹是浪费时间。她的积分排名不高不低,元力武器……一个叫“圣光织愈”的治愈系能力,据说是个白玉铃铛,能化出治疗的丝线?另一个叫“赤狱裁罪”,是柄黑红色的长剑,强攻系。资料上是这么写的,但我没怎么亲眼见过她认真战斗的样子。大部分时间,她不是在医疗区帮忙,就是在某个角落抱着猫打盹。

危险?暂时没看出来。价值?似乎也不值得特别关注。雷狮老大他们大概也和我一样,把她当成大赛里一个无害又古怪的背景板。

我沿着来时的通道往回走,指尖的硬币翻了个面。凹凸大赛不需要玫瑰,也不需要毫无防备的睡眠。生存才是唯一的法则。祁奥阳,这个名字,连同她身上那股甜腻的花香和那只碍眼的猫,都该被归类为……“麻烦的无关变量”。

* * *

迷宫星的地表像一块被巨人随意揉捏后又丢弃的废铁。巨大的、形态扭曲的金属结构犬牙交错,构成无数条幽深、昏暗的通道,头顶是厚重的、隔绝了大部分光线的铅灰色云层,压得人喘不过气。空气里弥漫着金属锈蚀和能量过载后的焦糊味,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腥气。

我背靠着一块冰冷、布满划痕的巨大金属板,微微喘息。刚才甩掉了一队难缠的追踪者,影分身消耗了不少元力。手臂上有一道不算深的划伤,火辣辣地疼,血正缓慢地渗出来,染红了深色的衣料。不算严重,但在这鬼地方,任何一点血腥味都可能引来更凶残的猎食者。

得找个地方简单处理一下。我警惕地扫视着前方几条岔路。死寂。只有远处隐约传来的能量武器轰鸣和建筑倒塌的闷响,提醒着这里无处不在的杀机。

突然,一阵尖锐的、属于幼童的哭喊声撕裂了这片压抑的死寂!

“妈妈!妈妈——!”

声音充满了极致的恐惧,从右侧一条更狭窄、堆满废弃金属垃圾的通道里传来,伴随着某种大型机械运转时沉重的、令人牙酸的“嘎吱”声。

几乎是本能,我的身体瞬间绷紧,如同一只嗅到危险的猎豹,无声地贴紧身后的金属板,将自己更深地藏进阴影里。心脏在胸腔里不规律地撞了一下,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这种突如其来的、毫无价值的干扰。

麻烦。

我屏住呼吸,侧耳倾听。那沉重的机械运转声越来越响,夹杂着金属结构不堪重负的呻吟。是某种失控的自动防卫炮台?还是被参赛者触发的大型陷阱?不管是什么,对于一个小鬼头来说,都是绝对的死局。

哭喊声更加凄厉绝望,像针一样扎进耳朵。

关我什么事?我冷漠地想。凹凸大赛每天都死人,多一个少一个,有什么区别?尤其是这种明显毫无自保能力的累赘,他们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错误。同情心?那玩意儿在登格鲁星的时候就被现实碾得粉碎了。现在它只会拖慢脚步,暴露位置,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和危险。

我捏紧了口袋里的硬币,冰冷的棱角硌着掌心,带来一丝熟悉的镇定。走。立刻离开。绕开这片区域。那小孩的生死,与我帕洛斯何干?

然而,脚步却像被无形的钉子钉在了原地。就在那绝望哭喊声达到顶峰的瞬间,一道身影,像一道骤然撕裂昏暗的光,猛地从我前方另一条通道的阴影里冲了出去!

黑色的长发在她身后扬起,划出一道决绝的弧线。

祁奥阳?!

她怎么会在这里?她疯了吗?!

她的目标明确得可怕,直扑那条堆满金属垃圾、机械轰鸣声震耳欲聋的狭窄通道!速度快得惊人,几乎看不清她的动作。

我下意识地向前挪了半步,目光死死锁住那个方向。

通道尽头,景象令人窒息。一个看起来不过五六岁的小女孩,穿着破烂的参赛者制服(天知道她怎么混进来的),正跌坐在一堆扭曲的钢筋中间,哭得撕心裂肺。在她头顶上方不到三米的地方,一个巨大的、锈迹斑斑的金属齿轮状装置,正带着碾碎一切的沉重气势,缓缓地、无可阻挡地向下坠落!那嘎吱作响的轴承摩擦声,是死神的倒计时。

没有一丝犹豫。

祁奥阳冲到了小女孩身前,背对着那致命的庞然大物。她的右手猛地抬起,手腕翻转,一个物件在她掌心骤然亮起温润的白光!

那是一只小巧精致的白玉铃铛!通体晶莹,毫无瑕疵,正是资料里提到的“圣光织愈”!

但此刻,它散发出的不是柔和的治愈光晕。铃铛在她手中剧烈震颤,发出急促却清越的嗡鸣。下一秒,那温润的白光骤然爆发、拉长、凝聚!

无数道细密、坚韧、闪烁着玉石般光泽的白色丝线,如同拥有生命般,从铃铛中疯狂激射而出!它们并非无序乱窜,而是精准地、迅捷地交织、缠绕,瞬间在祁奥阳和小女孩的头顶上方,构筑成一张巨大、繁复、层层叠叠的莹白丝网!

丝线紧绷到极致,发出细微而高亢的铮鸣,仿佛无数根绷紧的琴弦。

“轰——!!!”

沉重无比的巨大金属齿轮,带着万钧之力,狠狠砸落在那张看似脆弱不堪的白色丝网上!

刺耳的金属撞击声和令人牙酸的撕裂声骤然炸开!火花四溅!

巨大的冲击力让祁奥阳的身体猛地一沉!她脚下的金属地面甚至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那瞬间,我看到她纤细的手臂肌肉绷紧到了极限,手背上青筋毕露,支撑着丝线的手臂在剧烈地颤抖,连带着她整个身体都在微微发颤。那张清秀的脸瞬间褪去了所有血色,变得煞白,紧抿的唇线透着一股近乎狰狞的倔强。

白色的丝网深深地凹陷下去,被沉重的齿轮压得发出濒临断裂的哀鸣!丝线一根根绷紧到了极致,莹白的光芒剧烈闪烁,仿佛随时都会熄灭。巨大的阴影笼罩着下方,死亡的压迫感令人窒息。

然而,那看似纤细的丝网,竟硬生生地顶住了!它像一张柔韧无比的巨弓,在承受了毁灭性的冲击后,顽强地维持着最后的弧度,死死托住了那致命的重量!虽然被压得极低,距离祁奥阳的头顶可能只有几十厘米,但它终究没有被彻底撕裂!

成功了?不!那齿轮装置显然并未完全失效,巨大的压力持续传来,丝网依旧在哀鸣,光芒明灭不定。祁奥阳维持着这个姿势,如同被钉在原地,承受着千钧重压,动弹不得。她的身体摇晃得更厉害了,汗水瞬间浸湿了她额角的碎发,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那支撑着丝网的右臂,颤抖得如同风中的落叶,每一次细微的晃动都牵动着那岌岌可危的平衡。

小女孩在她身下,吓得连哭都忘了,只是呆呆地看着上方那张救了她性命、却仿佛随时会崩塌的光网,以及那个单薄却无比坚定的背影。

“呜……”祁奥阳的喉咙里溢出一声压抑的痛哼,显然维持这张网对她的消耗巨大无比。

就在这时,那齿轮装置内部似乎有某个能量核心被刚才的冲击激活了!一阵不祥的、高频率的嗡鸣声响起,齿轮边缘猛地弹射出几道锋利无比的、高速旋转的金属切割刃!它们如同死神的镰刀,带着刺耳的尖啸,朝着下方丝网最薄弱的位置,狠狠切割而去!

该死!我瞳孔骤然收缩!

祁奥阳显然也察觉到了这致命的变数!她一直垂在身侧的左手猛地抬起!动作快如闪电!

嗡——!

一道压抑的、仿佛来自地狱深处的剑鸣骤然响起!

红光!刺目的、燃烧般的黑红色光芒瞬间在她左手掌心爆发!那光芒带着毁灭性的炽热气息,瞬间驱散了通道内的昏暗和寒意。

光芒凝聚,一柄造型狰狞、通体仿佛由凝固的熔岩和暗影铸就的长剑悍然出现!剑身宽厚,布满暗红色的、如同血管般搏动的纹路,剑刃处则是令人心悸的、跳跃着黑色火焰的锋锐!正是“赤狱裁罪”!

没有丝毫花哨,没有多余的动作。在切割刃即将触碰到白色丝网的刹那,祁奥阳左手持剑,由下至上,对着那几道高速切割刃,闪电般反撩劈出!

一道半月形的、纯粹由黑红色毁灭能量构成的巨大剑气,撕裂空气,发出恐怖的尖啸,悍然迎上!

嗤啦——!!!

刺耳的金属撕裂声和能量湮灭的爆响同时炸开!

那几道高速旋转的切割刃,在接触到毁灭剑气的瞬间,如同热刀切黄油般,被无声地熔断、粉碎!狂暴的能量冲击波向四周猛烈扩散,吹得祁奥阳的黑发和衣角猎猎作响,也吹散了弥漫的烟尘。

她保持着左手反撩巨剑的姿势,赤狱裁罪上跳跃的黑炎映亮了她苍白的侧脸和紧抿的唇。黑与红的光芒交织在她身上,一边是守护生命的坚韧丝线,一边是斩断毁灭的狰狞巨剑。脆弱与暴烈,两种极端的力量在她身上矛盾地、却又无比和谐地共存着。

巨大的齿轮失去了切割刃的驱动,似乎也耗尽了最后的动能,终于彻底停止了运作,沉重地压在白色丝网上,不再下坠。危险暂时解除。

祁奥阳剧烈地喘息着,支撑着圣光织愈的右手终于微微放松,丝网上的白光也黯淡了不少。她低头看了一眼怀里吓懵的小女孩,声音有些沙哑,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别怕……没事了。”

她似乎想收回赤狱裁罪,但左手刚一放松,那狰狞的黑红巨剑便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同时,她身体猛地一晃,脚下踉跄了一步,才勉强站稳。刚才那两下,无论是维持圣光织愈抵抗重压,还是瞬间爆发赤狱裁罪斩断切割刃,对她的消耗都极其巨大。

我站在通道的阴影里,背靠着冰冷的金属墙,指尖的硬币不知何时停止了翻转,死死地硌在掌心,留下清晰的印痕。

心脏在胸腔里跳得有些失序,咚咚地撞击着肋骨,震得耳膜发响。喉咙莫名地发干。

蠢货……彻头彻尾的蠢货!

为了一个素不相识、毫无价值的小鬼,把自己置于这种险地?差点被砸成肉泥?值得吗?!她那点治愈能力能救得了自己吗?!

我死死盯着通道尽头那个扶着膝盖、还在微微喘息的单薄身影。黑色的长发有些凌乱地贴在汗湿的额角和脸颊,白色的丝线在她头顶上方构筑着摇摇欲坠的屏障,而她脸上……居然没有多少后怕,只有一种如释重负的疲惫,和看向怀里小女孩时,眼中那点笨拙的关切。

那股熟悉的、荒谬的、格格不入的感觉再次汹涌而来,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强烈。但这一次,里面似乎又掺杂了一些别的东西。一些我无法理解、也拒绝去深究的东西。像一颗投入死水的石子,激起了不该有的涟漪。

我强迫自己移开视线,不再看那个愚蠢的背影。指尖的硬币重新开始翻动,发出细微的、规律的金属摩擦声,试图压下心底那点莫名的烦躁。

笨蛋。需要保护的笨蛋。我在心里再次重复,试图用这个定义来抹平刚才看到的一切所带来的冲击。

* * *

凹凸大赛的积分排名榜像一个巨大的、冰冷的绞盘,无情地绞紧着每一个参赛者的神经。越是临近预赛尾声,空气中弥漫的硝烟味和血腥味就越发浓重。狩猎与反狩猎,在飞船的每一个角落,在迷宫星的每一个阴影里,疯狂上演。

雷狮海盗团的积分自然稳居前列,但这并不意味着安全。相反,我们就像黑暗中最耀眼的灯塔,吸引着无数妄图踩着巨人尸体上位的狂徒和亡命之徒。

此刻,我们四人正穿过迷宫星一处相对开阔的废弃广场。巨大的、不知用途的金属结构像巨兽的骸骨般耸立四周,地面布满了能量武器留下的焦痕和坑洼。

雷狮老大走在最前面,扛着他的雷神之锤,步伐一如既往的狂放不羁,紫色的眼眸里是睥睨一切的冷漠。卡米尔紧随其后,帽檐压得很低,步伐沉稳,时刻警惕着周围的环境。佩利则有些烦躁地踢着地上的金属碎块,金色的瞳孔里闪烁着对战斗的渴望。

而我,帕洛斯,习惯性地走在队伍相对靠后的位置,目光看似随意地扫视着四周的阴影和高耸的金属结构,脸上挂着那副标准的、真假难辨的微笑。指尖的硬币无声地翻转,像一种思考时的无意识动作。

“啧,一群杂鱼,连个像样的对手都没有!”佩利不满地嘟囔着,活动着手腕,指关节发出咔吧的脆响。

卡米尔的声音低沉地响起:“佩利,不要松懈。越是最后时刻,越容易遭遇有组织的伏击。”

雷狮没有说话,只是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冷哼。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动手!”一声尖锐的呼喝如同信号,打破了广场的死寂!

轰!轰!轰!轰!

数道刺目的、颜色各异的高能光束,毫无征兆地从我们四周几个巨大的金属结构顶端和侧面隐藏的炮口激射而出!目标精准地覆盖了我们四人所在的区域!光束交织成一张毁灭的大网,瞬间将我们笼罩!

同时,数十道身影从周围的阴影和掩体后如同鬼魅般扑出!他们穿着杂乱的参赛者制服,脸上带着孤注一掷的疯狂和贪婪,手中的元力武器闪烁着致命的寒光!

有预谋的伏击!而且人数众多,火力凶猛!

“找死!”雷狮眼中紫电爆闪,雷神之锤瞬间爆发出狂暴的雷霆,一道粗壮的雷柱悍然迎向正面袭来的数道光束!

卡米尔反应快如闪电,瞬间撑开无定之躯的防御力场,淡蓝色的能量屏障险之又险地挡住了侧面射来的几道攻击,能量碰撞发出刺耳的爆鸣!

佩利发出兴奋的狂吼,双拳燃起狂暴的元力,如同人形凶兽般主动冲向扑来的敌人,拳风所至,血肉横飞!

战斗瞬间爆发!

爆炸的轰鸣,武器的碰撞,元力的嘶吼,惨叫和怒骂……瞬间充斥了整个废弃广场!能量乱流激荡,烟尘弥漫。

我眼神一冷,在光束袭来的瞬间,身体已经条件反射般地做出了规避动作。同时,数个影分身从我身侧无声地分裂而出,如同烟雾般散开,迷惑着敌人的视线,同时精准地扑向几个手持远程武器的伏击者。

“干掉雷狮!抢积分!” “先解决那个戴帽子的!” “小心那个玩分身的骗子!”

混乱的喊叫声中,敌人如同潮水般一波波涌来。他们的单体实力或许不强,但配合默契,人数众多,完全是以命换命的打法,死死缠住了我们四人。

雷狮的雷霆狂暴无匹,每一次锤击都带起大片的电弧,将靠近的敌人炸飞。卡米尔的防御坚不可摧,冷静地化解着一次次围攻。佩利如同绞肉机,在敌群中疯狂冲杀,留下一地狼藉。我的影分身神出鬼没,不断干扰、刺杀,制造混乱。

然而,敌人的数量远超预期。他们似乎早有准备,甚至不惜用同伴的尸体来堆砌进攻的路径。一个手持重型能量炮的家伙躲在掩体后,不断朝我们轰击,给卡米尔的防御造成了巨大压力。另一个速度奇快的刺客型参赛者,如同泥鳅般在战场穿梭,专门偷袭佩利的死角。

战斗陷入了胶着。雷狮的眉头越皱越紧,卡米尔撑开的防御屏障在密集的轰击下光芒明灭不定。佩利虽然勇猛,但身上也添了几道伤口。我操控着分身,精神高度集中,消耗巨大。

“卡米尔!”雷狮在轰飞一个敌人后,朝卡米尔的方向吼了一声。卡米尔会意,立刻调整防御力场,试图为雷狮清理出一个释放大招的通道。

就在这关键的转换瞬间!

那个一直隐藏在暗处、耐心等待机会的刺客,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鲨鱼,动了!他舍弃了佩利,身体化作一道模糊的残影,目标直指因为调整防御而出现短暂能量间隙的卡米尔!他手中的短刃闪烁着淬毒的幽绿光芒,角度刁钻狠辣,直刺卡米尔的后心!

太快了!太近了!

卡米尔的全部精力都集中在支撑防御和配合雷狮上,根本来不及回防!

雷狮的怒吼和佩利的咆哮同时响起,但他们都被身前的敌人死死缠住,鞭长莫及!

我的心猛地沉了下去!卡米尔!

就在那淬毒的刀尖即将刺破卡米尔制服的刹那——

“小心——!”

一声清喝,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穿透了混乱的战场!

一道身影,比那刺客的残影更快!如同瞬移般,从侧面一片倒塌的金属废墟后冲出,义无反顾地撞向了卡米尔和那个致命的刺客之间!

黑色的长发在激烈的能量乱流中狂舞!

是祁奥阳!

她怎么会在这里?!这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我的脑海。

她左手紧握着那柄狰狞的黑红色巨剑——“赤狱裁罪”!剑身燃烧着毁灭性的黑炎!她没有任何格挡或闪避的意图,面对那刺向卡米尔后心的毒刃,她选择的是最直接、最暴烈、也最危险的方式!

进攻!

赤狱裁罪被她双手紧握,带着一往无前的决死气势,由下至上,对着那名刺客,悍然发动了强攻!一道巨大的、撕裂空气的黑红色毁灭剑气咆哮而出,直斩刺客腰腹!

围魏救赵!逼他回防!

那刺客显然没料到会突然杀出这样一个程咬金,更没料到对方会用这种以命换命的打法!他的目标是卡米尔,眼看就要得手,但若被这一剑斩中,他必死无疑!

电光火石间,刺客发出一声惊怒交加的怪叫,刺向卡米尔的毒刃硬生生改变轨迹,仓促地回身格挡那道毁灭剑气!

铛——!!!

刺耳到极致的金属撞击爆鸣!刺客的短刃应声而断!黑红色的毁灭剑气虽然被削弱了大半,但残余的狂暴力量依旧狠狠撞在他的胸口!

噗!

刺客狂喷一口鲜血,如同断线风筝般倒飞出去,重重砸在远处的金属墙壁上,生死不知。

危机解除!

卡米尔猛地回头,帽檐下的蓝色眼眸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惊愕。

然而,这电光火石间的救援,让祁奥阳彻底暴露在了敌人的火力网下!她为了逼退刺客,强行发动赤狱裁罪的强攻,身体正处于旧力刚去、新力未生的绝对僵直状态!

就在她斩飞刺客的同一秒——

“就是现在!集火那个女的!”一个阴狠的声音从伏击者中响起。

数道早已蓄势待发的、颜色各异的高能光束,如同锁定猎物的毒蛇,从不同的刁钻角度,瞬间撕裂空气,朝着祁奥阳毫无防备的背部、侧腰激射而去!速度快到极致!那是来自几个一直隐藏在暗处的远程攻击手的致命偷袭!

“不——!”卡米尔失声喊道,但根本来不及救援!

雷狮的雷霆咆哮而至,轰碎了其中两道,佩利狂暴地掷出一块巨大的金属残骸,砸偏了一道,但仍有最后一道手臂粗细的炽白色高能粒子束,带着洞穿一切的恐怖威能,如同死神的镰刀,精准地、冷酷地,射向了祁奥阳的右胸!

太快了!近在咫尺!避无可避!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凝固。那一道刺目的炽白光束,在我眼中被分解成了无数缓慢移动的光点,带着毁灭一切的轨迹,射向那个挡在卡米尔身前、刚刚挥出巨剑、还保持着进攻姿态的身影。

黑色的长发被能量激流吹得向后飞扬,露出她毫无血色的侧脸。她似乎也察觉到了背后袭来的致命杀机,身体想要扭转,但动作却如同陷入了粘稠的泥沼,缓慢得令人绝望。那双总是带着点懵懂或游离的黑色瞳孔,此刻清晰地映出了那道越来越近的死亡光束,里面充满了惊愕,或许还有一丝……来不及扩散的恐惧?

蠢货!白痴!谁让你冲出来的?!谁让你挡在卡米尔前面的?!你以为你是谁?!

无声的咆哮在我脑海里炸开,震得我耳膜嗡嗡作响。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然后猛地拧紧!剧烈的抽痛感瞬间席卷全身,几乎让我窒息。

身体先于意识做出了反应。

轰——!

体内的元力如同压抑了千年的火山,在这一刻被那抹刺目的白炽彻底点燃、引爆!不再是平日操控分身时那种精密的、带着算计的流转,而是纯粹的、狂暴的、带着毁灭意志的失控洪流!

眼前的一切景象瞬间被染上了一层暴戾的血红!

我的身影在原地消失!速度提升到了前所未有的极限!甚至超越了思考!仿佛空间本身被强行折叠,我撕裂了空气,发出尖锐的爆鸣,目标只有一个——那道射向她的光束和她!

“滚开——!!!”

一声嘶哑的、完全不像我自己的、充满了某种被彻底撕裂的暴怒和恐惧的咆哮,从我喉咙深处迸发出来!连我自己都感到陌生。

在千钧一发之际,我狠狠地撞开了她!

巨大的冲击力让祁奥阳的身体如同断线的风筝般向侧面飞跌出去。而那道炽白的光束,几乎是擦着我的左臂外侧呼啸而过!

嗤——!

恐怖的灼热感瞬间传来!高能粒子束带起的狂暴能量流如同无数烧红的钢针,狠狠刺入我的手臂!剧痛!皮肤、肌肉仿佛瞬间被撕裂、碳化!深色的衣袖瞬间被烧穿一个大洞,布料边缘焦黑卷曲,裸露出的皮肤一片血肉模糊,深可见骨!鲜血瞬间涌出,染红了衣袖,也染红了我脚下的金属地面。

剧痛让我眼前一黑,身体踉跄了一下,差点栽倒。但我根本顾不上自己。目光如同被磁石吸住,死死追随着那个被我撞飞的身影。

祁奥阳重重地摔在几米外布满金属碎屑的地面上,发出一声沉闷的撞击声。她手中的赤狱裁罪脱手飞出,化作一道红光消失。她蜷缩在那里,身体痛苦地抽搐了一下,猛地咳出一大口鲜血,染红了身下的地面。她的脸色白得像纸,嘴唇失去了所有颜色,右肩处,虽然没有被光束直接命中,但被那恐怖的能量余波擦过,深色的参赛者制服被撕裂开一道长长的口子,里面的皮肉同样一片焦黑模糊,鲜血正汩汩地涌出来,迅速浸透了衣料。

她挣扎着想抬起头,黑色的长发凌乱地黏在汗湿的脸颊上,那双总是显得懵懂的黑眸此刻因为剧痛而有些涣散,却依旧固执地、艰难地转动着,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她的目光,最终落在了我的方向。落在了我鲜血淋漓的手臂上。

那一刻,她涣散的瞳孔似乎剧烈地收缩了一下。

紧接着,我看到她沾满鲜血的嘴唇,极其微弱地翕动了几下,像是在无声地呼唤着什么。然后,那点微弱的意识之光如同风中残烛,彻底熄灭。她头一歪,彻底失去了意识,身体软软地瘫倒在地,一动不动。唯有身下不断扩大的那滩刺目的鲜红,无声地诉说着生命的流逝。

“祁奥阳——!”卡米尔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惊怒。

“混账东西!!”雷狮的雷霆如同狂怒的巨龙,瞬间覆盖了整个广场!紫色的电光肆虐,将那些还在攻击的伏击者成片地化为焦炭!

佩利也彻底暴走,金色的元力光芒如同实质的火焰包裹全身,疯狂地扑向残余的敌人,每一拳都带着碾碎骨肉的闷响。

战场瞬间变成了单方面的屠杀。

但我什么都听不见了。

耳朵里只有自己心脏疯狂擂鼓般的巨响,还有血液冲上头顶的嗡鸣。左臂的剧痛如同烈火灼烧,但远不及看到地上那滩刺目鲜血时,心脏骤然被冰锥刺穿般的剧痛。

我踉跄着,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扑到祁奥阳身边。

“喂!祁奥阳!醒醒!”我的声音嘶哑得厉害,带着我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和恐慌。我伸出手,却又僵在半空,不敢轻易碰触她身上那些可怕的伤口。她的呼吸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脸色灰败,像一尊被打碎的瓷娃娃。

血……好多血……不断从她肩膀的伤口涌出来,染红了地面,也染红了我垂落在她身侧的、同样被鲜血浸透的衣袖。那刺目的红色,像烙铁一样烫着我的眼睛。

“圣光织愈……”我猛地想起她的能力,目光急切地扫向她垂落在地的手。那只纤细的、曾经操控着白玉铃铛化为坚韧丝线的手,此刻无力地摊开着,掌心空空如也。

铃铛呢?!我的心跳几乎停滞。没有铃铛,她怎么治疗自己?!

“铃铛!她的铃铛呢?!”我猛地抬头,朝着离得最近的卡米尔吼道,声音因为极致的焦灼而变得尖利扭曲。

卡米尔正迅速解决掉最后一个靠近的敌人,闻声立刻冲了过来,目光锐利地扫视四周。很快,他指向不远处一块金属残骸下:“在那里!”

一个温润的白玉铃铛,静静地躺在冰冷的金属地面上,上面沾满了灰尘和几滴暗红的血点。

我几乎是扑过去一把抓起那个小小的铃铛。入手冰凉,带着她微弱的体温。该怎么用?!我死死盯着这个精致却毫无反应的物件,脑子里一片混乱。治愈系的元力武器,只有主人才能驱动!我不是她!

“帕洛斯!”卡米尔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促,“冷静!注入元力试试!引导它!她的元力核心应该还有微弱反应!”

对!元力核心!我强迫自己压下翻腾的恐慌和暴戾,深吸一口气,将体内狂暴混乱的元力强行压制下去。指尖因为用力而发白,带着左臂伤口的剧痛,我将一丝精纯的、尽可能温和的元力,小心翼翼地注入到那枚白玉铃铛之中。

嗡……

铃铛在我掌心极其微弱地震动了一下,发出一声细若蚊呐的轻鸣。紧接着,一道黯淡得几乎看不见的、细如发丝的白色柔光,艰难地从铃铛中逸散出来。

成功了!虽然微弱!

我立刻将铃铛小心翼翼地、近乎虔诚地,贴近祁奥阳右肩那道狰狞的伤口上方。那道微弱的白光如同风中残烛,轻轻拂过焦黑翻卷的皮肉和不断涌出的鲜血。

奇迹发生了。

那道细弱的光芒所及之处,狰狞伤口的出血速度,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缓了!虽然伤口本身并未愈合,但至少,那致命的失血被暂时止住了!

我紧绷到极致的神经,因为这微小的成效而猛地一松,几乎脱力。但随即,更大的恐慌又攫住了我。这光芒太弱了!她的气息依旧微弱得可怕,仿佛下一秒就会彻底断绝!

“不够……远远不够……”我喃喃自语,声音沙哑。看着掌心那枚光芒微弱、似乎随时会熄灭的铃铛,一股前所未有的无力感和冰冷的恐惧瞬间淹没了四肢百骸。我的元力与她的武器并不契合,能激发出这点治疗之光已经是极限。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绝望时刻——

一只冰凉的手,带着微弱的、几乎难以察觉的力道,突然抓住了我垂落在她身侧、同样被鲜血染红的左手手腕。

我浑身猛地一僵!

低头看去。

祁奥阳依旧昏迷着,双目紧闭,长长的睫毛在毫无血色的脸上投下脆弱的阴影。那只抓住我手腕的手,纤细、冰凉,沾着干涸的血迹,却带着一种源自生命本能的、微弱的执拗。

然后,我听到她干裂、毫无血色的嘴唇,极其微弱地、断断续续地翕动着,发出模糊不清的呓语,破碎得如同梦呓:

“帕……洛……斯……”

“……别……死……”

声音轻得如同叹息,却像一道无声的惊雷,狠狠地劈进了我的脑海!

轰——!!!

整个世界仿佛瞬间失声。

所有的喧嚣——雷狮雷霆的余威、佩利狂暴的怒吼、敌人临死的惨叫、金属结构倒塌的轰鸣——都在这一刻被彻底抽离、隔绝。只剩下她微弱到几乎消散的呓语,在我耳边被无限放大、反复回荡。

“……别……死……”

她……在叫我?在昏迷中,在生死边缘,抓住我的手……叫我别死?

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然后又被滚烫的烙铁猛地烫了一下!剧烈的、尖锐的、完全陌生的疼痛瞬间从心口炸开,沿着四肢百骸疯狂蔓延,甚至压过了左臂伤口火烧火燎的痛楚。

为什么?为什么是我?

她不是该担心卡米尔吗?她不是刚刚才为了救卡米尔差点把自己搭进去吗?她不是总是一副游离在状况之外、对谁都好像不太在意的样子吗?她不是……连我的名字都很少正经叫过吗?

骗子!笨蛋!彻头彻尾的蠢货!

一股强烈的、混杂着剧痛、恐慌、荒谬和某种难以言喻的酸涩洪流,猛地冲垮了我心中那堵用谎言、算计和冷漠筑起的高墙!

长久以来,我小心翼翼地维持着那副玩世不恭、随时可以抽身而退的欺诈师面具。我精于算计每一步,权衡每一份关系的利弊,将所有的真实情绪都深深埋藏在虚假的笑容和随时准备背叛的阴影之下。我习惯了用谎言保护自己,也习惯了用谎言去伤害别人。

我告诉自己,靠近她,观察她,不过是因为她的能力特殊,因为她的行为古怪,因为……她或许有利用的价值。我告诉自己,那些被她的愚蠢行为搅动的情绪波动,那些在她睡着时多停留的几秒目光,那些在积分榜上寻找她名字的习惯……都只是无聊时的消遣,是猎人对新奇猎物的好奇。

全是谎言。

自欺欺人的谎言。

在这一刻,在她冰冷的手指抓住我染血的手腕,在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发出那声破碎的呓语时,所有的伪装、所有的算计、所有的自我保护,都如同阳光下的冰雪,瞬间消融殆尽,暴露出底下那片早已荒芜却渴望甘霖的心田。

那被刻意忽视的瞬间,如同潮水般不受控制地汹涌回放——

是她在医疗站抱着玫瑰和黑猫沉睡时,那毫无防备的侧脸,阳光透过舷窗在她睫毛上跳跃的微光。

是她面对血腥伤口时,手指明明在发抖,却依旧专注地用白玉铃铛释放治愈之光的笨拙坚持。

是她斩断毁灭切割刃时,黑红光芒映亮的脸颊上,那份与平日慵懒截然不同的、惊心动魄的决绝。

是她在积分榜前,踮着脚尖寻找名字时,看到自己排名上升时,嘴角那一闪而过的、像偷吃到糖果的小孩子般的、纯粹又傻气的弧度……

每一次不经意的相遇,每一次刻意的观察,每一次被她那些“愚蠢”行为搅动的涟漪……无数个细碎的、被我强行定义为“无意义”的瞬间,此刻都化作了滚烫的熔岩,灼烧着我试图否认的心。

原来,那些被定义为“麻烦”的注视,早已在不知不觉中,变成了无法移开视线的沉溺。

原来,那些被嘲笑的“愚蠢”行为,早已在心底刻下了无法磨灭的印记。

原来,那份自以为是的“好奇”和“观察”,早已在灵魂深处生根发芽,长成了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在意。

骗子……我才是那个最大的骗子。

骗过了所有人,也骗过了自己。

我低下头,看着自己那只被她抓住的手。她的手指冰凉而无力,指尖因为失血而泛着青白,沾着暗红的血迹,却紧紧攥着我的手腕,像抓住唯一的浮木。温热的液体毫无征兆地涌上眼眶,视线瞬间变得一片模糊。

我猛地闭上眼,将那股汹涌的酸涩强行压了回去。再睁开时,眼底所有的伪装、所有的玩世不恭都消失殆尽,只剩下一种近乎凶狠的、带着血丝的专注和……恐慌。

“笨蛋……” 我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被撕裂的喉咙里艰难地挤出来,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我反手,用那只没有受伤的手,小心翼翼地、却又无比用力地,将她那只冰凉的手紧紧包裹在自己的掌心。仿佛这样,就能留住那正在飞速流逝的温度。

掌心传来的冰冷触感,却像火焰一样灼烧着我的心。

“该被保护的人……” 我看着那张苍白如纸、毫无生气的脸,看着她紧闭的双眼和干裂的嘴唇,看着她肩膀上那道虽然止血、却依旧狰狞的伤口,一种从未有过的、足以将人彻底吞噬的恐惧攫住了我。

我低下头,额头几乎要抵上她冰冷的指尖,声音压抑到了极致,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祈求:

“……是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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