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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穿进凹凸大赛,成了拥有双元力的奇葩选手。

>圣光织愈能救人,赤狱裁罪能砍人。

>金说我像只慵懒的猫咪,总在战场角落打哈欠。

>直到那天他浑身是血倒在我面前。

>我握着染血的铃铛,第一次用赤狱裁罪指向敌人。

>“敢动他,我要你们偿命。”

>后来金总在深夜敲我窗户,带着玫瑰和巧克力。

>“祁奥阳,我好像……特别想保护你。”

>我捏着他送的玫瑰叹气:

>“笨蛋,你连自己都保护不好。”

>——他永远不会知道,每次他重伤昏迷时,我都在用圣光织愈透支生命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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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焰舔舐着残破的金属断壁,发出令人牙酸的噼啪声。空气里弥漫着浓重得化不开的血腥味,混合着某种电路板过载的焦糊气息,沉甸甸地压在喉咙口,每一次呼吸都像咽下滚烫的砂砾。

我蜷缩在一堆扭曲变形的合金废墟后面,背脊紧紧抵着冰冷、粗糙的金属棱角,试图把自己缩得更小一点。每一次心脏的搏动都牵扯着左肋下方那处狰狞的伤口,痛得我眼前一阵阵发黑,视野边缘泛起不祥的雪花点。粘稠温热的液体正不受控制地从指缝间汩汩涌出,浸透了战斗服的前襟,那深色的布料紧紧贴在皮肤上,冰凉又沉重。

“呃……” 喉咙里溢出一声压抑不住的痛哼,我死死咬住下唇,尝到了铁锈般的腥甜。视野摇晃得厉害,那些倒塌的巨大管道、断裂的机械臂、燃烧的残骸,都像浸在水里一样扭曲变形。耳朵里嗡嗡作响,除了自己粗重艰难的喘息和血液滴落的微弱嗒嗒声,几乎听不见其他任何声响。

这见鬼的迷宫赛场……太安静了,安静得让人心头发毛。那些金属巨兽般的残骸投下浓重而扭曲的阴影,仿佛潜伏着择人而噬的怪物。

我费力地转动了一下僵硬的脖子,目光穿过废墟的缝隙,艰难地投向那片相对开阔的、布满战斗痕迹的场地中央。视线模糊得厉害,像隔着一层毛玻璃。勉强聚焦过去,一个熟悉的身影撞入眼帘。

是祁奥阳。

她背对着我这边,离得有些距离。标志性的黑色长发此刻显得有些凌乱,几缕发丝被汗水贴在苍白的脸颊边。她并没有看我这边,似乎完全没注意到我狼狈地躲在这里。她微微低着头,专注地看着自己摊开的左手掌心。那枚白玉铃铛——她的元力武器“圣光织愈”,正安静地躺在那里,散发着柔和、纯净的温润光芒,在周围一片焦黑狼藉和浓重血腥的背景下,显得那么格格不入,却又……不可思议地让人心安。

她只是那么站着,微微低着头,看着掌心的铃铛,好像周围这片炼狱般的战场与她无关。那姿态,带着一种近乎慵懒的平静,像一只在午后暖阳下打盹、对周遭一切漠不关心的黑猫。

我见过她这个样子太多次了。

在预赛积分争夺最混乱的广场角落,她曾靠着冰冷的合金墙壁,抱着她的宝贝铃铛,脑袋一点一点地打瞌睡,嘈杂的厮杀声仿佛只是她安眠曲里不和谐的背景音。

在迷幻森林那场持续了整整一天一夜的混战里,我亲眼看见她躲在一棵巨大食人花(已经被打蔫了)宽大的叶片底下,把自己缩成一团,睡得那叫一个香。一只毛茸茸的、不知哪儿来的小幻光兔甚至在她散开的黑发边蹭了蹭,她也只是无意识地嘟囔了一句什么,翻了个身继续睡。

还有那次,在重力训练场外等格瑞出来时,我百无聊赖地到处张望,结果就在一个光线昏暗、堆满废弃训练假人的角落里发现了她。她整个人陷在几个软垫假人中间,怀里紧紧抱着她那个从不离身、印着猫咪图案的保温杯,睡得毫无防备,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小小的阴影,呼吸均匀得让人嫉妒。当时我差点笑出声,赶紧捂住嘴,心里想着:哇,这种地方也能睡着,她到底是有多困啊?

她好像总是睡不够,随时随地都能找到地方打个盹。格瑞总说我精力过剩像个小太阳,那祁奥阳大概就是……月亮?不,月亮是冷的。她更像是……嗯……一团懒洋洋的、晒着太阳的云?或者一只在午后阳光里舒服得直打呼噜的猫?对,就是猫!那种优雅又慵懒,对大部分事情都爱答不理,只在自己觉得舒服的地方蜷起来的黑猫。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像粘在了脑子里,再也挥不不去。每次在战场边缘、休息区、甚至某条走廊的转角,瞥见她缩在某个角落闭目养神,或者干脆睡得人事不省的样子,那个“懒猫”的标签就自动跳出来,然后,一种莫名的、带着点好笑又有点……柔软的情绪,就会悄悄爬上心头,像被那团毛茸茸的猫尾巴轻轻扫了一下。

可是……可是……

视线艰难地聚焦在她握着铃铛的左手上。那白皙的手背和纤细的手指上,赫然交错着几道新鲜的、还在渗着血丝的擦伤。一道暗红色的痕迹,像一条丑陋的蜈蚣,从她战斗服撕裂的肩部布料下蜿蜒出来,顺着左臂一路向下,最后消失在肘关节处。那深色的战斗服布料浸湿了一块,颜色比周围更深沉,粘腻地贴着她的皮肤。

伤口……她受伤了。什么时候的事?刚才那阵剧烈的爆炸?还是更早?为什么她还能站得那么直?为什么她看起来……还是那么平静?那该死的平静!

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猛地一抽。比肋下的伤口更尖锐的痛楚,毫无预兆地撕裂了我混乱的意识。那不是伤口的疼痛,是一种陌生的、滚烫的恐慌,瞬间攫住了我的喉咙,让我几乎窒息。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顺着脊椎猛地窜了上来,迅速蔓延到四肢百骸,连指尖都冻得发麻。

为什么……为什么她还能这么平静地站在那里?!

一种前所未有的冲动猛地攫住了我,像失控的元力在体内横冲直撞。我想朝她大喊,想让她快跑,想警告她危险可能就在下一秒降临!这个念头如此强烈,以至于我几乎忽略了身体里叫嚣的剧痛和沉重的眩晕感,被血糊住的嘴唇翕动着,试图发出一点声音。

“祁……”

干裂的嘴唇刚一分开,一股带着浓重铁锈味的温热液体就猛地涌了上来,堵住了所有音节。剧烈的咳嗽不受控制地爆发出来,每一次胸腔的震动都像有烧红的钢针在狠狠搅动伤口。我猛地弓起身,身体蜷缩得更紧,眼前瞬间被一片浓稠的黑暗覆盖,只剩下耳边自己撕心裂肺的呛咳声和血液不断滴落的、令人绝望的单调声响。

该死的!不能出声!不能把她也拖进来!

我死死咬住牙关,把剩下的痛呼和所有的警告都硬生生咽了回去,混合着腥甜的血沫。牙齿在打颤,冷汗浸透了额发,冰冷地贴在皮肤上。

就在我拼命压抑咳嗽、对抗着几乎要将意识撕碎的眩晕时,一阵冰冷刺骨的杀意,毫无征兆地锁定了我藏身的这片废墟!

那感觉像一条滑腻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绕上我的脖颈,带着死亡的气息。不是针对战场中央的祁奥阳,目标明确——就是我!我甚至能感觉到那目光穿透了层层叠叠的金属障碍,精准地钉在我身上,带着残忍的戏谑。

来了!

几乎就在同一刹那,头顶上方传来尖锐刺耳的空气撕裂声!一股狂暴的能量冲击如同实质的重锤,裹挟着令人作呕的腥风和金属碎片,狠狠砸向我藏身的这堆扭曲金属!

“轰隆——!!!”

震耳欲聋的巨响在封闭的迷宫通道里猛烈炸开,狂暴的冲击波像一堵无形的巨墙,狠狠撞在我的胸口!

意识在那一瞬间彻底被白光和剧痛吞噬。身体被巨大的力量猛地掀飞,像断线的风筝一样不受控制地撞向后方冰冷坚硬的合金墙壁。视野里最后的画面,是那块我赖以藏身的厚重金属板,如同被巨兽的爪子轻易撕开的纸片,在刺目的能量光芒中扭曲、变形、四分五裂!无数细小的金属碎片如同致命的暴雨,裹挟着灼热的气浪,劈头盖脸地向我激射而来!

完了……

这个念头只来得及在脑海中闪过一瞬,沉重的黑暗就彻底吞没了一切。身体撞击墙壁的沉闷钝响和骨头碎裂的细微声音,成了坠入深渊前最后听到的、属于自己的绝唱。

黑暗。无边无际的、粘稠沉重的黑暗。

没有光,没有声音,没有时间流逝的感觉。只有一种彻底的、被世界遗弃的虚无感。仿佛灵魂被剥离了沉重的躯壳,悬浮在冰冷的真空里,无依无靠,连思考都变得迟缓而徒劳。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是永恒中的一瞬,也许只是一刹那。一丝微弱得几乎无法察觉的暖意,如同黑暗中悄然浮现的第一颗星辰,极其缓慢、极其顽强地,开始渗透这片死寂的虚无。

它小心翼翼地触碰着我涣散的意识边缘,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温柔而坚韧的生命力。那感觉……很熟悉。像是……像是冬日里穿透厚重云层的第一缕阳光,带着微弱的温度,落在冰封的湖面上。

意识被这丝暖意牵引着,极其艰难地、一点一点地,从冰冷的泥沼深处开始上浮。沉重的阻力无处不在,每一次试图凝聚一点感知的努力都耗费着巨大的心神。

渐渐地,那暖意似乎清晰了一些,源头也似乎更近了一些。它不再是虚无缥缈的星辰,而是……更像一团柔和的光晕?纯净,温暖,带着某种抚慰人心的韵律,一下,又一下,轻柔地波动着。像春日里被微风吹皱的湖心,荡漾开一圈圈无声的涟漪。

这光……这光……

一个模糊的、带着奇异熟悉感的轮廓,极其缓慢地在感知的边缘凝聚。很纤细……还有……是黑色?像沉静的夜空?不……是……头发?长长的、散开的……黑色头发……

这个认知像一颗投入死水的石子,在混沌的意识里激起了一圈微弱的涟漪。一种莫名的、强烈的牵引力从那轮廓中散发出来,拉扯着我沉沦的意识。

再近一点……再看得清楚一点……

我拼命地想要聚焦,想要冲破那层隔膜。视线(如果这还能称之为视线的话)艰难地穿透粘稠的黑暗,试图抓住那团光晕的核心。

那温暖的光芒似乎感知到了我的挣扎,波动得更加柔和而稳定。在那纯净的光晕中心,一个极其清晰的影像,终于如同显影般浮现出来——

一枚铃铛。

一枚通体莹润、毫无瑕疵的白玉铃铛。它悬浮在黑暗的核心,安静地散发着柔和而坚定的光芒,光芒的边缘,似乎有极其细微、近乎无形的白色丝线在缓缓流转、编织。

圣光织愈!

这个名字像一道闪电,猛地劈开了我混沌的意识!是祁奥阳的元力武器!

伴随着这个名字的确认,那团温暖光芒的轮廓瞬间变得无比清晰!是祁奥阳!她就跪坐在我身边!

黑暗如同退潮般迅速消散,剧烈的、几乎要将人撕裂的疼痛感,如同蛰伏已久的猛兽,咆哮着从四肢百骸的每一个角落凶猛地反扑回来!瞬间淹没了刚刚凝聚起来的一丝清明!

“嘶——!” 喉咙里不受控制地逸出一声痛苦到极致的抽气声。

眼皮沉重得像压着千斤巨石,每一次尝试掀开都带来眼球的剧痛。视野模糊摇晃,像是透过碎裂的万花筒看世界。刺鼻的血腥味和硝烟味重新占据了鼻腔,浓烈得让人作呕。耳边是尖锐的耳鸣,嗡嗡作响,盖过了一切声音。

我艰难地转动了一下眼珠,视线花了极大的力气才勉强聚焦。

首先看到的,是近在咫尺的地面。粗糙的金属地面上布满了划痕和爆炸留下的焦黑坑洼,一层厚厚的、带着金属光泽的灰烬覆盖着。几滴暗红粘稠的液体,正极其缓慢地、一滴,又一滴,落在那灰烬之上,晕开一小片更深的、触目惊心的红。那液体……是我的血?还是……?

视线艰难地、一点一点地向上移动。

一双沾满了灰尘和暗红血污的手,正以一种近乎虔诚的姿态,虚虚地悬停在我身体上方。那双手纤细、白皙,此刻却显得异常脆弱,指尖甚至在微微地颤抖。而在那双手的掌心之间,那枚白玉铃铛——“圣光织愈”,正悬浮着,缓慢而稳定地旋转。

纯净柔和的白光,如同实质的暖流,源源不断地从铃铛内部流淌出来,笼罩着我残破的身躯。那光芒温暖得不可思议,所过之处,那撕心裂肺、几乎要将人逼疯的剧痛,竟然真的在一点点地缓解、消退。断裂的骨头在光芒中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温柔地牵引、复位,皮开肉绽的伤口边缘传来细微的、令人心安的麻痒感,那是新生的血肉在艰难地蠕动、弥合。

是她在救我……用她的圣光织愈……

这个认知像一股暖流,暂时压过了疼痛,让我几乎要落下泪来。我努力地想要抬起视线,看向她的脸。

视线继续向上,掠过沾满灰尘和血污的黑色战斗服衣袖,掠过她同样伤痕累累的肩膀……终于,落在了她的脸上。

祁奥阳的脸庞近在咫尺。

那张总是带着点慵懒睡意、显得对什么都漫不经心的脸,此刻却是一片近乎透明的惨白,看不到一丝血色。细密的冷汗布满了她的额头和鼻尖,汇聚成珠,沿着她紧绷的脸颊线条滑落。她死死地咬着下唇,用力之大,以至于那原本浅粉色的唇瓣被咬得一片青白,甚至隐隐渗出了血丝。

然而,最让我心脏骤然停跳的,是她的眼睛。

那双总是像蒙着一层薄雾、带着点没睡醒的惺忪感的黑色眼眸,此刻却像是被投入了火炭的寒潭,燃着一种我从未见过的、冰冷刺骨的火焰!那火焰深处,翻涌着极致的愤怒、冰冷的杀意,还有一种……一种近乎疯狂的、不顾一切的决绝!

她的目光根本没有看我,而是死死地钉在我前方不远处,那个刚刚发动了致命偷袭的方向!

这眼神……太陌生了!陌生得让我心头发颤!这绝不是那个总是懒洋洋、像只晒太阳的猫一样的祁奥阳!

顺着她燃烧着冰焰的目光,我艰难地转动眼珠,看向前方。

通道被刚才的爆炸破坏得更加严重,烟尘尚未完全散去。在弥漫的灰雾中,两个高大的身影如同地狱中走出的恶鬼,正一步步地逼近。

左边一个,双臂异化成了两柄巨大的、闪烁着寒光的金属螳螂刀臂,锯齿状的刃口还在往下滴落着粘稠的液体。右边一个,周身覆盖着厚重的岩石铠甲,巨大的拳头紧握着,拳峰上还沾着暗红的碎肉和金属粉末,显然是刚才那毁灭性一拳的制造者。

螳螂刀客发出嘶哑难听的怪笑,冰冷的复眼扫过我和祁奥阳,带着毫不掩饰的贪婪和残忍:“嘿嘿,运气真不错!一个重伤快死的积分,外加一个……看起来挺值钱的治愈系?抓活的!” 他的目光在祁奥阳身上逡巡,如同在评估一件货物。

岩石巨汉沉闷地低吼一声,踏前一步,沉重的脚步让地面都微微震动。他巨大的石拳缓缓抬起,对准的方向,赫然是正跪在我身边、全力维持着治愈光芒的祁奥阳!

“臭丫头,滚开!别碍事!” 他的声音如同两块巨石摩擦,充满了暴戾。

他们要抓她!要伤害她!

一股冰冷的怒火瞬间冲垮了刚刚被圣光织愈压制下去的剧痛!我猛地挣扎起来,想要挡在她前面!身体却像灌了铅一样沉重,根本不听使唤,反而牵动了伤口,痛得我眼前又是一黑,喉咙里涌上腥甜。

“别……别动她!” 我嘶哑地吼出声,声音微弱得连自己都几乎听不清,充满了绝望。

就在岩石巨汉那裹挟着千钧之力的石拳即将落下、螳螂刀客也狞笑着挥动刀臂扑向祁奥阳的瞬间——

祁奥阳动了!

她的动作快得超出了我视网膜捕捉的极限!没有一丝犹豫,没有半分退缩!悬在她掌心的那枚白玉铃铛——“圣光织愈”——发出的柔和白光,在千分之一秒内骤然熄灭!

仿佛有某种无形的东西在她体内崩断了!

紧接着,一股截然不同的、狂暴凶戾到了极点的气息,如同沉睡的火山轰然喷发,猛地从她娇小的身躯中炸裂开来!

“嗡——锵!”

一声仿佛来自地狱深渊的、令人灵魂震颤的剑鸣,撕裂了烟尘弥漫的空气!

刺目的、如同凝固血液般的暗红光芒,在她原本握着铃铛的左手位置骤然爆开!那光芒是如此炽烈、如此凶戾,瞬间吞噬了周围的尘埃和光线,将整个通道染上了一层不祥的血色!

光芒急速凝聚、延伸、塑形!

一柄剑!

一柄通体暗红、仿佛由熔岩和凝固的鲜血共同浇筑而成的长剑,凭空出现在她的手中!剑身比她的身体还要宽大,造型狰狞而霸道,锋刃并非平滑,而是布满了细密的、如同野兽獠牙般的锯齿!剑柄漆黑,缠绕着不详的暗纹。仅仅是剑身自然散逸出的能量波动,就让周围的空气发出不堪重负的嘶鸣,灼热的气浪扭曲了视线!

赤狱裁罪!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这个名字在疯狂尖叫!这就是她的第二元力!这就是她一直隐藏的、从未在任何人面前展露过的真正獠牙!

“敢动他……”

祁奥阳的声音响了起来,冰冷、沙哑,每一个字都像是从极寒的冰原深处刮出的风刃,带着一种冻结灵魂的杀意。她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抬起头,那双燃烧着冰焰的黑眸,此刻彻底被那柄魔剑散发的暗红凶光侵染,如同地狱的入口。

她的目光,如同两柄淬了剧毒的冰锥,死死地钉在螳螂刀客和岩石巨汉身上。握着那柄比她整个人气势还要凶悍狰狞的巨剑的手,稳得没有一丝颤抖。剑尖抬起,带着一种毁灭性的指向,稳稳地对准了那两个凶神恶煞的敌人。

那冰冷到极致的声音,清晰地、一字一顿地砸在死寂的通道里,带着宣判死亡的重量:

“……我要你们偿命。”

最后一个“命”字出口的瞬间,她动了!

没有多余的动作,没有花哨的技巧。只有最简单、最直接、也最恐怖的——力量与速度的极致爆发!

暗红色的剑光如同撕裂夜幕的血色雷霆!带着刺耳的、仿佛空间都被割裂的尖啸!她整个人化作一道模糊的暗红残影,以我完全无法理解的速度,悍然冲向那两个惊骇欲绝的敌人!

目标,直指螳螂刀客!

那刀客脸上的狞笑甚至还没来得及完全转化成惊愕,祁奥阳的身影就已经如同鬼魅般出现在他面前!赤狱裁罪那布满了锯齿獠牙的剑锋,带着碾碎一切的狂暴力量,没有任何技巧地、直劈而下!

“不——!” 螳螂刀客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而凄厉的惨叫,下意识地交叉起他那对引以为傲的金属刀臂格挡。

“咔嚓——噗嗤!”

令人牙酸的金属碎裂声和肉体被撕裂的闷响几乎同时响起!

那对坚硬无比的合金螳螂刀臂,在赤狱裁罪面前脆弱得如同朽木枯枝!锯齿状的剑锋如同热刀切黄油般,毫无阻碍地将刀臂连同其后格挡的手臂,瞬间斩断!暗红的剑光去势不止,狂暴地撕裂开他的胸膛!

鲜血如同爆裂的水管般喷溅而出,混合着内脏的碎块,染红了通道的墙壁和天花板!螳螂刀客那被劈成两半的残躯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恐表情,向后倒飞出去,重重砸在远处的废墟里,抽搐了两下,便再无声息。

秒杀!

绝对的、碾压性的秒杀!

整个通道死寂一片,只剩下岩石巨汉粗重如风箱般的喘息声,充满了无边的恐惧。他巨大的岩石身躯,此刻竟在微微发抖,那双镶嵌在岩石缝隙里的眼睛,死死地盯着祁奥阳,看着她手中那柄滴着粘稠鲜血的魔剑,看着她那双燃烧着冰冷杀意的血瞳,如同看到了真正的死神降临!

祁奥阳缓缓地转过身。

暗红的血珠沿着狰狞的锯齿剑刃缓缓滑落,滴在布满灰尘的地面上,发出轻微的“嗒…嗒…”声,在死寂中清晰得可怕。她脸上溅上了几滴温热的血,在那片近乎透明的惨白底色上,红得刺眼。她甚至没有抬手去擦,只是微微偏过头,那双被赤狱裁罪凶戾光芒彻底浸染的血色眼瞳,如同锁定猎物的深渊巨兽,冰冷地、不带一丝情感地,落在了仅存的岩石巨汉身上。

那眼神,比刚才看螳螂刀客时,更加冷酷,更加……残忍。

“该你了。”

她的声音比之前更加沙哑,也更加的……空洞。仿佛所有的情绪,连同她自己的生命力,都已经被刚才那石破天惊的一剑彻底抽空,只留下一个被杀戮本能驱动的冰冷躯壳。

岩石巨汉庞大的身躯剧烈地颤抖了一下,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濒死野兽般的恐惧嘶鸣。他猛地发出一声绝望的狂吼,不是为了进攻,而是为了壮胆!巨大的岩石拳头带着他全身的力气和求生的本能,如同崩塌的山峦,朝着祁奥阳猛砸过去!这一拳,甚至带起了沉闷的音爆!

面对这足以将合金墙壁砸得粉碎的恐怖一击,祁奥阳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她没有闪避,没有格挡,只是极其简单地、将手中的赤狱裁罪向前一递!

没有炫目的剑技,只有最纯粹的速度与力量!

暗红色的剑光如同毒蛇吐信,后发先至!

“噗——!”

一声沉闷得令人心悸的穿透声响起。

那柄布满锯齿獠牙的暗红巨剑,毫无阻碍地、精准无比地贯穿了岩石巨汉那只砸来的巨大拳头!坚硬的岩石铠甲在赤狱裁罪的锋芒下如同纸糊!剑锋穿透石拳,去势不减,带着摧枯拉朽的力量,继续向前,狠狠刺入了岩石巨汉那覆盖着厚重岩石的胸膛!

“呃啊——!” 岩石巨汉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嚎,巨大的身躯猛地僵住。他难以置信地低头,看着那柄深深没入自己胸膛、只留下漆黑剑柄在外的魔剑。赤红的能量如同剧毒的藤蔓,从剑身刺入的伤口处疯狂蔓延开来,瞬间爬满了他岩石铠甲的缝隙!

“砰——!!!”

一声沉闷的爆响。

岩石巨汉庞大的身躯,如同内部被塞满了炸弹,猛地由内而外炸裂开来!坚硬的岩石铠甲和血肉骨骼被狂暴的赤红能量撕扯、粉碎,化作漫天激射的血肉碎块和石屑粉尘!浓重的血腥味和尘土味瞬间爆开,弥漫了整个通道!

血雨混合着碎石簌簌落下,淋在祁奥阳的身上、脸上、她手中那柄兀自嗡鸣震颤的赤狱裁罪上。

通道里彻底安静了下来。

死寂。只剩下粗粝的尘埃在血色的光线中缓缓飘落。

祁奥阳保持着刺剑的姿势,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她微微低着头,黑色的长发凌乱地垂落,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线条紧绷的下颌,还有那沾满了血污、依旧死死抿着的嘴唇。赤狱裁罪那狰狞的剑尖斜斜地指向布满血污和碎肉的地面,暗红的血珠沿着锯齿状的剑刃,一滴,又一滴,缓慢而沉重地滴落。

“嗒…嗒…”

那声音,敲打在死寂的通道里,也敲打在我狂跳不止的心脏上。

她站在那里,像一尊刚刚从地狱血池中爬出的杀神。周身弥漫的凶戾气息尚未完全散去,浓重的血腥味几乎凝成实质。那柄名为“赤狱裁罪”的魔剑,在她手中低低嗡鸣,仿佛还在渴望着更多的鲜血。

刚才那石破天惊、摧枯拉朽的两剑,那冷酷到极致、碾碎一切的杀意,带来的震撼如同海啸般在我脑中反复冲撞,几乎将我的理智撕碎。这还是……那个在角落里打盹的祁奥阳吗?那个被我偷偷叫做“懒猫”的祁奥阳?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每一次跳动都牵扯着尚未完全愈合的伤口,带来阵阵闷痛。可这痛楚,此刻却被一种更加汹涌、更加滚烫的情绪彻底淹没。

是恐惧?不,不是对她。是对刚才那绝境的后怕?也不全是。

是一种……近乎灼烧的、无法言喻的悸动。像一颗滚烫的星辰在我冰冷的胸腔里炸开,释放出无穷的光和热。

她是为了我。

那冰冷刺骨的宣判——“敢动他,我要你们偿命”——每一个字都像烙印,深深刻进了我的骨头里。那双燃烧着地狱火焰的血瞳,在转向敌人的那一刻,背后锁定的,是我。她毫不犹豫地抛弃了赖以生存的“圣光织愈”,召唤出这柄毁灭之剑,仅仅是因为……他们想动我。

这个认知,让我的指尖都在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不是因为疼痛,而是因为一种从未体验过的、滚烫到发麻的震撼。

就在这时,通道深处,另一股强大的元力气息毫无征兆地爆发出来!冰冷、锐利、如同万年不化的寒冰,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意,如同无形的冰锥,瞬间刺破了弥漫的血腥!

是格瑞!

他来了!

几乎是格瑞气息爆发的同一瞬间,祁奥阳紧绷的身体猛地一颤!

她像是被无形的重锤狠狠击中,一直强撑着维持的姿势瞬间崩溃。握着赤狱裁罪的手剧烈地一抖,那柄散发着恐怖凶威的魔剑发出一声不甘的低鸣,随即如同幻影般,暗红的光芒剧烈闪烁了几下,骤然溃散、消失!

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支柱,她纤瘦的身体晃了晃,如同断了线的木偶,软软地向后倒去。那张被血污和灰尘覆盖的脸,此刻白得像一张脆弱的纸,没有一丝生气。长长的睫毛无力地覆盖下来,遮住了那双曾燃烧着冰焰与血色的眼眸。

“祁奥阳!” 我失声惊叫,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身体比意识更快地做出了反应。肋下的剧痛还在叫嚣,但我根本顾不上了!强撑着刚刚被圣光织愈修复了一部分的伤躯,我几乎是手脚并用地、连滚带爬地扑了过去!

在她纤弱的身体即将重重砸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之前,我终于抢到了她身边,用尽全力伸出双臂,堪堪接住了她倒下的身体。

好轻……

这是涌入我脑海的第一个念头。她倒在我臂弯里的重量,轻得让人心慌,像一片随时会被风吹走的羽毛。完全无法想象,就在几秒钟前,这具身体里曾爆发出那样毁灭性的力量。

她的头无力地靠在我的肩膀上,冰冷的脸颊贴着我颈侧温热的皮肤。那刺骨的寒意让我激灵灵打了个冷颤。她呼吸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气息拂过我的皮肤,冰凉而短促。刚才还染着血色的唇瓣,此刻彻底失去了颜色,呈现出一种死寂的青白。

“祁奥阳!祁奥阳!” 我慌乱地喊着她的名字,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一只手笨拙地环着她的肩膀支撑着她,另一只手颤抖着去探她的鼻息,又小心翼翼地拂开她脸颊上沾血的乱发,试图看清她的脸。

指尖触碰到她皮肤的瞬间,那冰凉的触感让我心胆俱裂。怎么会这么冷?圣光织愈呢?刚才她用来救我的力量呢?我猛地想起她召唤赤狱裁罪前,圣光织愈光芒熄灭的瞬间……她是不是……把所有的力量都用尽了?

“金!” 格瑞那标志性的、冷冽如冰刃的声音在通道口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他高大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现在不远处,绿色的眼眸锐利如鹰隼,瞬间扫过满地狼藉的战场——螳螂刀客的残尸、岩石巨汉爆炸后留下的大片血肉碎块和石屑、空气中浓得化不开的血腥……最后,他的目光定格在我身上,或者说,定格在我怀里昏迷不醒的祁奥阳身上。他的眉头瞬间拧紧,周身那股冰冷的杀气更加凛冽。

“格瑞!快!她……” 我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语无伦次地喊道,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意识到的哭腔,“她用了那把剑……她晕过去了……她好冷……”

格瑞没有多问一个字。他身形一闪,已经出现在我们身边。他单膝跪下,动作快而稳定,一只手迅速搭在祁奥阳的手腕上,一股极其精纯、带着探查意味的冰冷元力瞬间探入。

他的眉头越皱越紧,脸色也变得更加凝重。

“元力严重透支,生命力……亏损得厉害。” 格瑞的声音低沉而严肃,每一个字都像冰珠子砸在我心上,“那把武器……对她自身的反噬极强。她刚才在给你治疗时,本就已经消耗过度。”

反噬……亏损……透支……

这几个词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我的神经上。为了救我……她先用圣光织愈,耗尽了元力,甚至……亏损了生命力?然后在敌人袭来时,为了救我,她又强行召唤了那把恐怖的反噬之剑?

是我!都是因为我!是我太弱了!是我没保护好自己,才把她拖进了险境!才逼得她……

铺天盖地的自责和一种尖锐的心痛,如同海啸般瞬间将我淹没。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堵住,又酸又涩,眼眶发热。我紧紧抱着怀里冰冷轻飘的身体,手臂不受控制地收紧,仿佛这样就能把自己的温度传递给她,就能留住她微弱的气息。

“走。” 格瑞言简意赅,动作却异常沉稳有力。他小心地协助我,将昏迷的祁奥阳背到了我的背上。她的身体软软地伏着,脑袋无力地垂在我的肩窝,冰凉的发丝蹭着我的脖子。

“抓紧她。跟着我。” 格瑞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他站起身,烈斩瞬间出现在手中,寒光凛冽,警惕地扫视着周围残破的通道。他率先迈开步子,步伐坚定地为我们开路。

每一步迈出,脚下都踩着粘稠的血污和冰冷的金属碎屑。祁奥阳微弱的呼吸拂过我的耳畔,冰冷而短促,像风中即将熄灭的烛火。每一次感受到这微弱的呼吸,都让我心头狠狠一缩,紧接着是更深的恐惧和更浓烈的、几乎要将我吞噬的自责。

我把脸微微侧过去,小心翼翼地蹭了蹭她靠在我肩上的冰凉额头,仿佛这样就能确认她还在这里。

“坚持住……祁奥阳……” 我用只有我们两个能听到的声音,近乎哀求地低语着,声音哽咽,“对不起……都怪我……你一定要坚持住……”

通道幽深而漫长,弥漫着死亡的气息。格瑞的背影在前方如同沉默的山峦,烈斩的寒光偶尔划破昏暗。而我背着她,每一步都走得异常沉重,背上那份冰冷轻飘的重量,却比整个迷宫的废墟加起来还要沉重千万倍。

那冰冷、轻飘的重量,像一座无形的山,沉沉地压在我的脊背上,也压在我的心上。每一步踏在冰冷粘腻的地面上,都牵扯着肋下尚未愈合的伤口,传来阵阵闷痛,但这痛楚与心口那种被反复揉捏、撕扯的窒息感相比,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她的呼吸,微弱得如同游丝,断断续续地拂过我的耳畔。每一次短暂的停歇,都让我的心脏骤然停跳,巨大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我淹没。直到那微弱的、带着凉意的气息再次拂过,悬着的心才敢稍稍落下,随即又被更深的恐惧攥紧——下一次停歇,会不会就是……永远?

“坚持住……祁奥阳……求你了……” 我一遍又一遍地在心里默念着,嘴唇无声地翕动,喉咙里堵着滚烫的硬块,发不出一点声音。手臂下意识地收得更紧,仿佛这样就能将她微弱的生命之火牢牢地锁在我的背上。

格瑞走在前面,烈斩垂在身侧,刃口反射着通道里幽暗的光线,像一条随时准备择人而噬的冰冷毒蛇。他的背影挺直而沉默,散发出一种无形的、令人安心的强大气场,为我们隔绝了所有可能潜藏的威胁。但他越是这样可靠,我心底那份沉重的自责就越发尖锐地翻腾上来。

如果……如果不是我太弱……如果不是我拖累了她……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终于出现了熟悉的、属于大赛安全区域的柔和白光。空气里的血腥味和硝烟味也淡了许多。格瑞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径直穿过那道无形的屏障。

安全区的光芒柔和地洒下,照亮了祁奥阳毫无血色的脸。那惨白在灯光下显得更加触目惊心,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深重的阴影,脆弱得像一碰即碎的琉璃。

“去医疗区。” 格瑞的声音依旧冷冽,但语速快了几分。他侧过身,示意我加快速度。

医疗区的自动门无声滑开,消毒水的味道扑面而来。明亮得有些刺眼的灯光下,穿着白色制服的裁判球们立刻围了上来,发出叽叽喳喳的电子音。

“检测到严重元力透支!生命力指标异常!优先级S!快!准备生命维持舱!最高规格能量液灌注!” 一个看起来像是领队的裁判球用急促的电子音指挥着。

几个小巧的悬浮担架迅速飘了过来。格瑞小心而迅速地帮我把祁奥阳从我背上转移下来,放到担架上。当我的手臂离开她冰冷身体的那一刻,一种巨大的、空落落的恐慌瞬间攫住了我,仿佛身体的一部分被硬生生剥离了。

“她……” 我看着裁判球们簇拥着担架飞快地飘向深处闪烁着蓝色光芒的医疗舱室,下意识地就想跟上去。

“金。” 格瑞的手按在了我的肩膀上,力道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沉稳。“你也有伤。去处理。” 他的目光扫过我肋下被血浸透的、又被圣光织愈勉强粘合的战斗服裂口,眉头微蹙。

“可是她……” 我急切地回头看向祁奥阳消失的方向,视线却被冰冷的金属门隔断。

“她需要治疗。你在这里,帮不上忙,只会添乱。” 格瑞的话很直接,甚至有些冷酷,却像一盆冰水浇在我混乱焦灼的头上。“处理伤口。然后,等。”

他绿色的眼眸深深地看着我,那里面没有责备,只有一种洞悉一切的冷静。“她是为了你才这样的。你更该快点好起来。”

最后那句话,像一根针,精准地刺中了我心底最痛的地方。所有的焦躁和冲动,瞬间被一种沉重的无力感和更深的自责压了下去。是啊……我在这里干着急有什么用?我甚至……连她到底怎么样了都不知道……

肩膀垮了下来,我像个泄了气的皮球,闷闷地“嗯”了一声,任由另一个裁判球指引着,走向旁边的普通治疗区。

处理伤口的程序是冰冷的、机械的。裁判球用带着消毒水味道的喷雾清理创面,又用一种凉丝丝的凝胶状物质覆盖在伤口上,带来轻微的麻痒感。我像个木头人一样坐着,目光却固执地穿透治疗区透明的隔断玻璃,死死盯着远处那扇紧闭的、属于重症生命维持舱室的金属门。

门上的指示灯亮着刺目的红色。

那红色,像凝固的血,灼烧着我的视网膜。

时间从未如此漫长。每一分每一秒都像是在滚烫的油锅里煎熬。脑海里不受控制地反复回放着迷宫通道里的一幕幕:她握着圣光织愈专注救我的侧脸;她召唤赤狱裁罪时炸裂的凶戾气息;那双燃烧着冰焰与血色的决绝眼眸;还有最后……她倒在我怀里那冰冷轻飘的重量……

“懒猫……” 我无意识地喃喃出声,指尖深深掐进了掌心。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是一个世纪。那扇紧闭的金属门终于无声地滑开了。指示灯由刺目的红,跳转成了柔和的绿色。

我像被弹簧弹起来一样,猛地从治疗椅上站起,动作之大牵扯得伤口一阵闷痛,但我完全顾不上了。格瑞的身影也同时出现在门边,他显然也一直守在外面。

一个裁判球从里面飘了出来,电子眼闪烁着平稳的蓝光:“伤者祁奥阳,生命体征已稳定。元力核心透支严重,深度休眠状态已启动,预计恢复周期较长。目前无生命危险。”

无生命危险!

这几个字如同天籁,瞬间驱散了笼罩在我心头的厚重阴霾!堵在胸口那块巨石仿佛被猛地移开,我长长地、近乎贪婪地吸了一口气,才发现自己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

“谢谢……” 声音沙哑得厉害。

“可以短暂探视。请保持安静,不要打扰休眠程序。” 裁判球补充道,让开了通道。

我几乎是冲了进去。

生命维持舱室光线柔和,温度恒定。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类似雨后青草的气息,那是高浓度生命能量液的味道。房间中央,一个透明的维生舱静静矗立,淡蓝色的营养液如同温柔的海洋,充满了整个舱体。

祁奥阳就悬浮在那片蓝色的“海洋”之中。

她穿着简单的白色病号服,身上连接着几根细细的管线,通往舱体外部复杂的仪器。黑色的长发如同海藻般在营养液中微微飘散。脸上那些血污和灰尘早已被清理干净,露出的皮肤依旧苍白得透明,但不再是那种死气沉沉的青白,而是带上了一丝微弱的生气。她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覆盖下来,神态安详,仿佛只是陷入了一场深沉的、不愿醒来的梦境。

隔着透明的舱壁,我小心翼翼地走近,屏住了呼吸,生怕惊扰了她的安眠。我慢慢地蹲下身,让自己的视线与她悬浮在营养液中的脸庞齐平。

她就那样静静地漂浮着,离我那么近,却又隔着一层冰冷的、坚硬的透明壁垒。指尖无意识地抬起,轻轻触碰在冰凉的舱壁上,隔着玻璃,描摹着她安静的眉眼轮廓。

真的……像个睡着的天使。可谁能想到,这安静沉睡的躯壳里,藏着那样强大的力量,那样不顾一切的决心?

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填满了,胀胀的,又酸又软,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滚烫的悸动。

“笨蛋……” 我低声呢喃,声音轻得如同叹息,只有我自己能听见。指尖在冰冷的玻璃上,轻轻点着她微蹙的眉心,“明明自己都保护不好……干嘛要那么拼命救我……”

脑海里再次闪过她挡在我身前,召唤出赤狱裁罪时那决绝的背影。那句冰冷的宣判——“敢动他,我要你们偿命”——仿佛带着回音,一遍遍撞击着我的心房。

脸颊控制不住地开始发烫,心跳也失了速,咚咚咚地擂着鼓,声音大得我自己都觉得吵。

一种前所未有的、滚烫而陌生的情感,如同破土而出的幼苗,带着不容忽视的力量,瞬间冲垮了所有懵懂的界限,清晰地、不容置疑地在我心底扎根。

我喜欢她。

不是对凯莉那种朋友间的喜欢,不是对紫堂那种伙伴间的信任,也不是对格瑞那种家人般的依赖。

是……想要靠近她,想要保护她,想要……一直一直看着她,哪怕她只是懒洋洋地打瞌睡,也会让我觉得心里暖暖的、满满的……那种喜欢。

这个认知如此清晰而强烈,让我自己都吓了一跳,随即是更深的慌乱和不知所措。我猛地缩回点在舱壁上的手指,像被烫到一样,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发烫的脸颊,心脏在胸腔里横冲直撞,几乎要蹦出来。

我……我喜欢祁奥阳?

这个念头一旦清晰浮现,就像投入心湖的石子,激起了层层叠叠、再也无法平息的涟漪。目光再次落在她沉睡的脸上,那苍白却平静的容颜,此刻仿佛带上了一种难以言喻的魔力,牢牢吸住了我的视线,怎么也挪不开。

脸颊烫得更厉害了。我甚至能感觉到耳根都在发烧。慌乱地移开视线,却又忍不住飞快地瞥回去,像做贼一样。胸腔里那颗不安分的心脏,咚咚咚地跳着,声音大得在安静的维生舱室里都仿佛有了回音。

格瑞不知何时也走了进来,无声地站在维生舱的另一侧。他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看着维生舱中沉睡的人,那双总是冷静锐利的绿色眼眸里,似乎也掠过一丝极淡的、难以察觉的波动。他看得很专注,像是在审视,又像是在确认着什么。

我像被当场抓包的小孩,猛地低下头,盯着自己沾着灰尘和干涸血迹的鞋尖,手指紧张地绞着衣角。心里有个声音在尖叫:格瑞是不是看出来了?他是不是发现我……脸这么红……

幸好,格瑞只是沉默地看了一会儿,目光便转向了我。那眼神一如既往的平静,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

“她需要时间。” 格瑞的声音打破了沉默,依旧是那种平稳冷冽的调子,却奇异地安抚了我内心的兵荒马乱。“你也需要休息。明天再来看她。”

我抬起头,对上他的视线,用力地点点头,喉咙里有点发干,只挤出干巴巴的一个字:“……嗯。”

格瑞没再多说,转身率先离开了舱室。他的背影依旧挺拔沉稳,像一座沉默的山。

我又在维生舱旁蹲了好一会儿,直到裁判球用温和但不容拒绝的电子音提醒探视时间结束。我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医疗区,脚步有些虚浮,脑子里乱哄哄的,全是祁奥阳沉睡的脸,和她挥动赤狱裁罪时决绝的身影,还有那句“喜欢她”的念头带来的、挥之不去的滚烫悸动。

回到分配给自己的临时休息舱,狭窄的空间里一片寂静。大赛提供的标准休息舱简洁到近乎冰冷,只有一张床铺和一个小小的储物柜。

我把自己摔在硬邦邦的床铺上,仰面躺着,呆呆地望着舱顶灰白色的金属天花板。肋下的伤口在凝胶的作用下只剩下隐隐的麻痒,但心口那种滚烫的、胀胀的感觉却越来越清晰。

闭上眼,黑暗中浮现的,依旧是维生舱里那张苍白的睡颜。她纤长的睫毛,安静合着的唇线,在营养液中微微飘散的黑发……都带着一种奇异的魔力,让我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

“祁奥阳……” 我无意识地念出她的名字,声音在狭小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带着一丝连自己都未察觉的温柔和……羞赧。

脸上又开始发烫。我翻了个身,把脸埋进带着消毒水味道的枕头里,试图驱散那恼人的热度。可那悸动,却像生了根,在心底深处悄然蔓延、滋长。

接下来的日子,我成了医疗区的常客。

每天完成必要的训练和积分任务,甚至有时任务结束得晚,连饭都顾不上吃,就急急忙忙地冲向医疗区。裁判球们似乎都认识我了,每次看到我风风火火地冲进来,电子眼都会闪烁几下,然后默默地为我让开通往维生舱室的路。

维生舱里的景象几乎没有变化。祁奥阳依旧安静地悬浮在那片淡蓝色的光晕里,像个被封印在琥珀中的睡美人。她脸上的苍白褪去了一些,但依旧没什么血色,带着大病初愈的脆弱感。只有仪器上平稳跳动的曲线和裁判球每日的例行报告,证明着她正在缓慢地恢复。

我总会拖一把椅子坐在维生舱旁边,一坐就是很久。

有时候,我会絮絮叨叨地跟她说话,声音放得很轻,怕吵到她休眠。

“今天又遇到那个用扑克牌的家伙了,安迷修前辈帮我挡了一下,不然可能又要挂彩……” 我抓了抓头发,有点不好意思,“不过你放心!我现在训练可认真了!格瑞都说我进步很快!下次……下次我一定不会再让你挡在前面了!”

“紫堂的召唤兽又进化了,这次是个会喷火的大蜥蜴!凯莉那家伙,又在忽悠别人买她的奇怪糖果……”

“食堂新出的巧克力熔岩蛋糕……闻着好香啊。等你醒了,我们一起去尝尝好不好?我请你!” 提到巧克力,我的眼睛亮了一下,随即又有点懊恼地补充,“不过裁判球说你现在只能靠营养液……那等你好了,我们吃双份的!不,三份!”

更多的时候,我只是安静地坐在那里,静静地看着她。

看着她沉睡中微微起伏的胸口,看着她纤长睫毛在眼下投下的淡淡阴影,看着她黑发在营养液中如同有生命般轻柔地舒展飘动。

阳光好的时候,医疗区巨大的落地窗外会洒进金色的光柱。当光线穿过维生舱的透明壁和淡蓝色的营养液,落在她脸上时,会给她苍白的肌肤镀上一层朦胧的光晕,柔和得不可思议。每当这时,我总会看得呆住,心里那种暖洋洋的、又带着点酸涩的感觉就会格外清晰。

偶尔,我也会看到她即使在沉睡中,秀气的眉头也会无意识地微微蹙起,像是梦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每当这时,我的心就会跟着揪紧,指尖会不自觉地抬起,隔着冰凉的舱壁,虚虚地想要抚平她眉心的褶皱。

“别怕……” 我会用气声轻轻地说,像是在安抚一只受惊的小动物,“我在呢……这里很安全了……”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大赛的节奏依旧紧张激烈,积分榜上的排名起起落落。但每天能坐在她身边,看着她一点点好起来的迹象(哪怕只是仪器上跳动的数字),成了我灰暗紧张的参赛生活中,唯一笃定而温暖的光源。

直到一个平淡无奇的下午。

我像往常一样,处理完积分任务,带着一身薄汗和些许疲惫赶到医疗区。刚走到维生舱室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裁判球熟悉的电子音,语调似乎比平时轻快了一些。

“……生命体征恢复良好,元力核心活性回升至安全阈值。深度休眠程序即将终止,预计苏醒时间:24-48标准时。”

苏醒?!

这两个字像一道电流,瞬间贯穿了我的身体!我猛地停住脚步,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了一下,随即又疯狂地跳动起来,几乎要冲破胸膛!

她……她要醒了?!

巨大的惊喜如同烟花般在脑中炸开,瞬间冲散了所有的疲惫。我几乎是扑到了维生舱室的透明观察窗前,急切地朝里面望去。

淡蓝色的营养液正在缓慢下降,发出细微的汩汩声。维生舱顶部开启,新鲜的空气涌入。祁奥阳依旧闭着眼睛,悬浮在逐渐变浅的液体中。她身上连接的那些管线正在被裁判球有条不紊地移除。随着营养液的退去,她身上宽松的病号服微微贴服下来,勾勒出纤细的身形轮廓。脸色虽然依旧苍白,但嘴唇似乎有了一点点极淡的粉色。

一个裁判球正用柔软的吸水棉巾,小心翼翼地擦拭着她脸颊和脖颈上残留的营养液痕迹。

她真的要醒了!

这个认知让我激动得手足无措,像个第一次得到糖果的孩子。我在观察窗外来回踱了两步,脸上控制不住地咧开一个大大的笑容,又赶紧收敛,生怕惊扰了里面正在进行的程序。手指无意识地搓着衣角,掌心因为兴奋和紧张而微微出汗。

她醒来第一眼会看到什么?会饿吗?裁判球说她只能先吃流食……对了!巧克力!她最喜欢巧克力了!虽然现在还不能吃,但……但可以准备着!等她好一点就能吃了!

一个念头像闪电般击中了我。

送花!凯莉说过,探望病人要送花!祁奥阳喜欢……玫瑰!对,黑色的玫瑰!她好像特别喜欢那种神秘又优雅的花!

这个想法让我瞬间兴奋起来,之前的犹豫和羞赧被一股巨大的冲动压了下去。几乎没有任何迟疑,我转身就跑,像一阵风似的冲出了医疗区,把身后裁判球“请保持安静”的电子音提示远远甩开。

我要去找黑色的玫瑰!在她醒来之前!我要让她第一眼就看到喜欢的东西!

大赛的商业区永远灯火通明,人声鼎沸。空气中混杂着各种食物、金属、能量块和廉价香水的古怪气味。巨大的全息广告牌闪烁着炫目的光,播放着各种武器、装备和积分道具的宣传影像。穿着各式战斗服的参赛者们摩肩接踵,有的行色匆匆,有的在摊位前讨价还价,喧嚣得如同另一个战场。

我像条灵活的鱼,在拥挤的人潮中快速穿梭。目光急切地扫过街道两旁琳琅满目的店铺和摊位。武器店、护甲店、能量补给站、道具屋……就是没有花店!

“让让!麻烦让让!” 我一边喊着,一边努力拨开前面挡路的人。汗水顺着额角滑落,心里像揣了只活蹦乱跳的兔子,又急又期待。

“嘿!小子,看路!” 一个扛着巨大合金盾牌的壮汉被我撞了一下,不满地吼道。

“对不起对不起!” 我头也不回地道歉,脚步丝毫不停。

找了整整两条街,就在我快要泄气的时候,一个不起眼的、夹在两家喧闹的能量饮料店之间的小小店铺,撞入了我的视线。

那店铺的门面很窄,装饰也异常简洁,甚至可以说有些陈旧。深色的木质招牌上,用一种优雅流畅的花体字刻着几个字:【星屑花坊】。橱窗里没有炫目的灯光,只柔和地亮着几盏小小的暖黄色射灯,照亮了里面摆放的几束鲜花。

而就在橱窗最显眼的位置,静静地躺着一束花。

它的花瓣是深邃到极致的墨黑,丝绒般的质感,在暖黄的灯光下,边缘竟泛着一种神秘而高贵的暗紫色光泽。花苞半开半合,形态优雅得不可思议,带着一种遗世独立的孤傲感。几片深绿色的、边缘带着细微锯齿的叶子点缀其间,更衬得那黑色花朵如同暗夜凝结的星辰。

黑玫瑰!

我的脚步猛地钉在了原地,眼睛瞬间亮得惊人!就是它!和祁奥阳的气质那么像!神秘,慵懒,又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吸引力!

我几乎是扑到了橱窗前,整张脸都贴在了冰凉的玻璃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束黑玫瑰,心脏激动得怦怦直跳。找到了!终于找到了!

“老板!老板!” 我迫不及待地推开那扇挂着风铃的玻璃门,清脆的铃声响起。

店内空间不大,弥漫着各种鲜花混合的清雅香气,与外界的喧嚣截然不同。一个穿着米白色围裙、气质温和的中年女人正背对着我,在整理架子上的一排满天星。听到铃声,她转过身,脸上带着和煦的微笑:“欢迎光临星屑花坊。需要点什么?”

“那……那个!” 我激动地指着橱窗里的黑玫瑰,声音因为兴奋而有些发飘,“橱窗里那束黑色的玫瑰!我要买!”

老板娘顺着我的手指看去,脸上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惊讶,随即又化为理解的笑意:“啊,那束‘暗夜星辰’啊。年轻人,眼光不错。这是刚到的稀有品种,花瓣的色泽和质感都是顶级的。” 她走到橱窗前,小心地将那束花取了出来,递到我面前。

凑近了看,那黑色的花瓣更显深邃神秘,丝绒的质感仿佛能吸走所有的光线,边缘那抹若有若无的暗紫色光晕也更加迷人。淡淡的、清冽而独特的香气幽幽地飘散开来,并不浓烈,却沁人心脾。

“真好看……” 我由衷地赞叹,伸出手,小心翼翼地碰了碰那冰凉柔滑的花瓣,指尖传来一阵微妙的战栗,仿佛触碰到了祁奥阳那头顺滑的黑发。

“送人的?” 老板娘微笑着问,眼神带着一丝善意的调侃。

“嗯!送……送一个很重要的人!” 我的脸“腾”地一下就红了,一直红到了耳根,连忙低下头,掩饰性地摸了摸鼻子。心脏又开始不争气地加速跳动,脑海里浮现出祁奥阳收到花时可能的表情——是惊讶?还是像平时那样慵懒地抬抬眼皮?或者……会不会有一点点开心?

“她一定会喜欢的。” 老板娘了然地笑了笑,动作麻利地开始为花束进行最后的整理包装。她挑选了质感极佳的深灰色雾面纸,又搭配了墨绿色的丝带,细心地缠绕、打结。最后,还点缀了几颗细小的、如同星辰碎钻般的银色珠子。

“好了。” 她把精心包装好的花束递给我。

我接过花束,沉甸甸的,带着鲜花的生命力和清冷的香气。深灰与墨绿的包装,完美地衬托着中间那几朵神秘的黑玫瑰,低调而华贵,就像……就像祁奥阳一样。

“谢谢老板!” 我付了积分(那价格让我肉疼了一下,但想到祁奥阳,又觉得无比值得),抱着花束,像捧着什么稀世珍宝,小心翼翼地走出了花店。

晚风带着大赛都市特有的、微凉的金属气息拂过脸颊。我抱着那束沉甸甸的“暗夜星辰”,脚步轻快地走在回休息区的路上,嘴角控制不住地向上扬起。路灯的光线将我的影子拉得长长的,怀里的黑玫瑰在光线下流转着深邃的光泽。

祁奥阳……她应该快醒了吧?看到这个……会是什么反应呢?会不会……稍微高兴一点点?

想到她可能露出的表情,哪怕只是微微挑一下眉毛,我的心就像被羽毛轻轻搔了一下,痒痒的,又充满了甜蜜的期待。这种期待感,甚至冲淡了连日来训练和战斗的疲惫。

回到休息区,我并没有立刻回自己的舱室。鬼使神差地,我绕到了祁奥阳休息舱所在的那条走廊。

她的休息舱在最里面,走廊的尽头。此刻,走廊里空无一人,只有头顶冷白色的灯光静静地洒落,在地面投下长长的光影。她的舱门紧闭着,门上的指示灯显示着“空置——维护中”,显然医疗区还没把她转移回来。

我抱着花束,在她舱门外不远处的金属长椅上坐了下来。长椅冰凉,但怀里的玫瑰散发着清幽的冷香。

四周很安静,只有远处隐隐传来大赛都市永不疲倦的、低沉的嗡鸣。我低头看着怀中那几朵在灯光下如同凝聚了夜色的花朵,指尖无意识地轻轻抚过丝绒般的花瓣。

脑海里不受控制地开始预演明天可能发生的场景:

我抱着花,站在她面前,挠着头,努力想露出一个自然的笑容:“祁奥阳,这个……送给你!欢迎……欢迎回来!” 然后她会怎么回应呢?是像往常一样懒洋洋地打个哈欠,说声“哦,谢了”?还是会……会不会……有那么一点点惊喜?

光是想象她那可能出现的、一丝丝不同的表情,就让我的脸颊又开始发烫,心跳也乱了节奏。

不行不行!太傻了!金,你怎么像个笨蛋一样!送个花紧张什么!

我用力甩了甩头,试图把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甩出去。目光却不自觉地再次投向那扇紧闭的舱门,仿佛能透过厚重的金属,看到里面那个即将苏醒的人。

时间一点点流逝。走廊尽头的观景窗外,大赛都市模拟出的夜空渐渐深沉,人造星辰一颗接一颗地点亮,如同洒落在黑色天鹅绒上的碎钻。

怀里的黑玫瑰在灯光下显得愈发神秘幽静。清冷的香气似乎也变得更加清晰,萦绕在鼻尖。

我靠在冰凉的金属椅背上,仰头望着窗外那片虚假却依旧璀璨的星河。一颗特别亮的星星,正对着祁奥阳休息舱的方向,固执地闪烁着。

“明天……”

我喃喃自语,声音轻得像一声叹息,消散在寂静的走廊里。抱着花束的手臂,不自觉地收得更紧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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