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点:某个时间夹缝中的奇妙空间。没有墙壁,没有地板,只有流淌着七彩星光的“地面”和悬浮在四周、如同巨大屏幕般的、不断变幻着景象的光幕。空间中央,漂浮着一张看起来异常舒适的、巨大的云朵沙发。
沙发上,两个人影。
祁奥阳(现世版,黑发黑瞳,笑容纯净)正盘腿坐着,怀里抱着一大桶散发着浓郁巧克力香气的“爆米花”(由纯粹能量和可可脂构成),一边往嘴里塞,一边好奇地东张西望。她穿着舒适的白色休闲服,赤着脚,脚丫子还一晃一晃的。
格瑞(转世版,银发紫眸,气息沉稳)则坐得笔直,紧挨着她,一只手看似随意地搭在她身后的沙发靠背上,形成一个保护的姿态。他穿着简单的黑色训练服,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周围变幻的光幕,眉头微蹙,带着战士本能的警惕。但当目光落在身边咔嚓咔嚓吃“爆米花”的少女身上时,那冷硬的线条会不自觉地柔和下来。
“哇哦!阿瑞阿瑞!这里好神奇!” 祁奥阳指着四周流淌的星光,眼睛亮晶晶的,“比念念的神殿还要花哨诶!这些大屏幕放的是什么呀?” 她好奇地凑近其中一块光幕,上面正无声地播放着……一片死寂冰冷的雪原?一个银发身影孤独伫立?
“……” 格瑞的瞳孔在看到那片雪原的瞬间,猛地收缩!一股极其熟悉的、深入骨髓的孤寂和冰冷瞬间攫住了他!前世灵魂深处的烙印在隐隐作痛!他搭在沙发靠背上的手不自觉地收紧,指节微微泛白。
“诶?这个人……” 祁奥阳歪着头,看着光幕上那个孤绝的背影,黑色的眼眸里充满了纯粹的疑惑,“看起来好可怜哦,一个人站在雪地里,不冷吗?他是不是迷路啦?阿瑞,我们帮帮他好不好?” 她说着,还下意识地往格瑞身边缩了缩,仿佛被那画面里的寒意传染了。
格瑞:“……”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涌的情绪,声音有些干涩:“……不用。那是……另一个‘我’。”
“另一个阿瑞?” 祁奥阳更困惑了,小嘴微张,“阿瑞还有分身术吗?好厉害!但是……为什么看起来那么难过?” 她伸出沾着巧克力屑的手指,戳了戳光幕上那个“格瑞”的背影,仿佛想安慰他。
格瑞只觉得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了一下,闷闷地疼。他伸出手,轻轻握住祁奥阳那只戳屏幕的手指,将她拉回自己身边,声音低沉:“……都过去了。别看了。”
“哦……” 祁奥阳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注意力很快被另一块光幕吸引,“哇!快看那个!好大的巧克力!”
光幕切换:玫瑰园中,前世卑微的神仆格瑞,正跪在冰冷的石板上,双手捧着一堆包装各异、甚至有些融化的巧克力,高高举起,献给软榻上慵懒倦怠的时间之神。他低着头,姿态谦卑如尘,耳根却通红,紫眸深处翻涌着剧烈挣扎的爱意与屈辱。
“噗——!” 祁奥阳嘴里的巧克力爆米花差点喷出来!她指着光幕,笑得前仰后合,毫无形象,“哈哈哈哈!阿瑞阿瑞!你快看!那个‘你’在干嘛?献宝吗?捧着那么多巧克力!好像……好像给女王进贡的小太监哦!哈哈哈哈!表情好搞笑!耳朵都红透了!哈哈哈哈!”
格瑞的脸瞬间黑如锅底!一股巨大的羞耻感混合着前世的痛苦记忆,如同海啸般将他淹没!他看着光幕里那个卑微到尘埃里的自己,再看看身边笑得花枝乱颤、没心没肺的少女,一股无名火蹭地就冒了上来!
“别笑了!” 他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恼羞成怒,伸手就去捂祁奥阳的嘴。动作有些粗鲁,带着一种被戳穿黑历史的暴躁。
祁奥阳灵活地躲开,一边笑一边往沙发角落缩:“哈哈哈!别捂别捂!让我再看会儿嘛!那个‘你’好认真哦!不过……” 她笑够了,擦了擦笑出来的眼泪,歪着头看着光幕,又看看身边脸色铁青的格瑞,黑色的大眼睛里闪烁着促狭的光芒,“原来阿瑞你……以前这么喜欢吃巧克力啊?还收集那么多?口味还挺杂嘛!”
格瑞:“……” 他感觉自己快要被这没心没肺的吐槽气炸了!他不是喜欢吃!他那是……那是……(无法言说的爱意和笨拙的讨好!)
“闭嘴!吃你的!” 他黑着脸,抓了一大把巧克力爆米花,直接塞进祁奥阳还在喋喋不休的小嘴里。
“唔唔唔!” 祁奥阳被塞了满嘴,鼓着腮帮子抗议,像只气鼓鼓的小仓鼠,只能用眼神控诉格瑞的“暴行”。
格瑞看着她的样子,心中的羞恼莫名消散了大半,反而升起一种……奇异的满足感。至少,她在他身边,真实的,鲜活的,不是那个高高在上、让他绝望仰望的神明。
光幕再次切换:神殿之中!前世格瑞震碎麻袍,化身凶兽,突破圣光织愈屏障,如同扑火的飞蛾,带着毁灭一切的疯狂扑向软榻上的时间之神!他嘶吼着要将她拉下神坛!画面充满了狂暴的力量感和绝望的亵渎感!
祁奥阳嘴里的爆米花都忘了嚼,目瞪口呆地看着光幕里那个状若疯魔的银发男人:“哇……哇塞!这个‘阿瑞’好凶!好可怕!他……他要去打那个睡觉的小姐姐吗?” 她下意识地抓紧了格瑞的手臂,小脸上带着真实的惊骇,“那个小姐姐看起来好懒哦,还在睡觉!阿瑞你快去帮帮她呀!”
格瑞的身体瞬间绷紧!紫罗兰色的眼眸死死地盯着光幕!那是他前世的终点!是他最疯狂、最绝望、也最……不顾一切的时刻!他看着画面里自己眼中燃烧的地狱之火,看着自己伸向神明的手……心脏如同被巨锤狠狠击中!闷痛感让他几乎喘不过气!
他下意识地低头,看向身边紧紧抓着他手臂、一脸担忧的祁奥阳。她纯净的眼眸里倒映着他的脸,只有担忧和依赖,没有一丝一毫的恐惧(虽然是为画面里的“小姐姐”担忧)。
巨大的反差让他灵魂都在颤抖。
就在这时,光幕画面继续:他扑击落空!只撕裂了雪貂皮毛!然后,他抓住了她的手腕!将她从神座上拽了下来!最后,在念安毁天灭地的神罚降临前,他松开手腕,用尽生命和灵魂的力量将她护在怀里,承受了所有的湮灭!最后的画面定格在他低头,滚烫的唇印在她光洁的额头上,眼中是焚尽一切的绝望爱意和……一丝扭曲的满足。
空间里一片死寂。
祁奥阳呆呆地看着光幕,嘴里的爆米花都忘了咽下去。她看着那个银发男人在银白光流中如同沙雕般消散,看着那个“小姐姐”茫然地摸着额头,看着地上那块孤零零的、沾血的廉价巧克力……
“啪嗒。”
一滴眼泪毫无征兆地滑落,滴在她怀里的爆米花桶里。
格瑞的心猛地一紧!他几乎是立刻伸出手,带着一种近乎恐慌的力道,紧紧地将祁奥阳搂进怀里!手臂收得极紧,仿佛要将她揉进骨血里,生怕她也会像光幕里那样消失!
“阳阳……” 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别哭……那是……那是……”
他不知道该如何解释。那是他,又不是他。那是他无法抹去的过去,是他灵魂深处最痛的烙印。
祁奥阳在他怀里抬起头,黑色的眼眸里还噙着泪水,长长的睫毛湿漉漉的。她看着格瑞紧绷的下颌线和眼中翻涌的痛楚,小脸上不是恐惧,而是一种巨大的、难以言喻的困惑和……心疼?
“阿瑞……” 她伸出小手,轻轻抚上格瑞紧蹙的眉头,声音带着哭腔后的软糯,“那个‘你’……最后是不是很疼啊?还有那个小姐姐……她摸额头的时候,看起来好难过……虽然她好像不知道自己在难过什么……”
她顿了顿,把脸埋进格瑞的胸膛,闷闷的声音传来:
“还有……那个‘你’为什么要亲她额头啊?是告别吗?像……像童话故事里王子吻醒睡美人那样?” 她的思维跳跃得让格瑞措手不及。
格瑞:“……” 满腔的痛楚和沉重,被这纯真又天真的问题搅得七零八落。他搂紧怀里的少女,感受着她温热的呼吸和真实的心跳,前世的冰冷绝望仿佛被一点点驱散。
他低下头,额头轻轻抵着她的发顶,紫罗兰色的眼眸深处沉淀下一种劫后余生般的、无比坚定的温柔。
“不是告别。” 他的声音低沉而郑重,如同起誓,“是……烙印。”
“这一次,” 他抬起她的下巴,凝视着她纯净的眼眸,一字一句,清晰无比,“换我好好守护你。”
“绝不会……再让你难过了。”
祁奥阳似懂非懂,但被格瑞眼中的认真和温柔所感染,破涕为笑,用力点了点头:“嗯!阿瑞最好了!”
她挣脱格瑞的怀抱,重新抱起爆米花桶,指着光幕上已经切换的画面(平行时空女杀手和被追杀者激烈交锋),瞬间又恢复了活力:
“哇!阿瑞快看!这个‘你’也好帅!打架好厉害!就是……那个戴面具的样子好凶!不过……” 她塞了一大口爆米花,含糊不清地吐槽,“他最后问‘为什么犹豫’的样子,好像言情剧里的霸道总裁哦!哈哈哈哈!”
格瑞:“……” 他看着光幕里另一个时空的自己,再看看身边笑得没心没肺的少女,无奈地叹了口气,嘴角却不受控制地微微上扬。
算了。
吐槽就吐槽吧。
只要她在身边笑着。
再黑的黑历史,他也认了。
他伸出手,极其自然地擦掉她嘴角沾着的巧克力屑,目光温柔地落在她兴奋的小脸上。
这场跨越时空的“自黑”观影,似乎……也没那么糟。
(毕竟,怀里抱着爆米花吐槽的,是独属于他的、最珍贵的“观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