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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格瑞的狂热粉,我竟穿越进了凹凸大赛。

>开局只有两样东西:睡不醒的困意和一颗玫瑰种子。

>当元力测试仪亮起双色光芒时,我成了凹凸史上首个双系持有者。

>“圣光织愈”的白玉铃铛治愈万物,“赤狱裁罪”的黑红长剑却需饮血而活。

>每日训练后我总溜到无人处,用元力浇灌那株玫瑰。

>直到大赛系统冰冷警告:“选手祁奥阳,禁止在战斗区域进行园艺活动。”

>我抱着玫瑰盆栽溜得飞快:“知道了知道了,下次不会了——大概。”

>身后长剑嗡鸣,仿佛在嘲笑我的不务正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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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像是生锈的齿轮在颅骨深处疯狂旋转,每一次刮擦都带着让人牙酸的钝痛。

我猛地睁开眼,视野被一片纯粹的白光吞噬,刺得眼角瞬间分泌出生理性的泪水。大脑像是被塞进了一团浸了水的棉花,沉重而混沌。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以形容的味道——像是消毒水、机油和某种过度清洁后的冰冷气息混合在一起,钻进鼻腔深处,带着不容置疑的入侵感。

“呃……”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像样的音节,我挣扎着想坐起来,却发现身体软绵绵的,像一滩融化了的蜡。

这是哪儿?

意识如同沉船后的碎片,缓慢地、艰难地向上浮起。几秒钟前……不,也许是几分钟前?我明明还躺在自己那张柔软的小床上,手机屏幕的光幽幽地映着脸,手指正一遍遍划过社交平台上关于那个人的最新剪辑视频——银发,紫眸,表情冷得像淬了火的寒冰,挥动那柄巨大得惊人的绿色重剑时,动作却带着一种行云流水般、近乎残酷的美感。

格瑞。

“阿瑞……”唇齿间无意识地溢出那个只敢在心底偷偷呼唤的名字,带着一点模糊的依赖和隐秘的羞怯。

这念头像投入死水的小石子,瞬间激起了混乱的涟漪。我怎么会在这里?这冰冷、陌生、充满工业感的地方,绝对不是我那个堆满了毛绒玩具和漫画书的温馨小窝!

心脏骤然紧缩,恐慌如同冰冷的海水,瞬间淹没了四肢百骸。我几乎是弹坐起来,眩晕感立刻袭来,眼前发黑,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倒去,重重撞在某种硬邦邦的支撑物上。

“嘶——”后脑勺传来的钝痛让我倒抽一口冷气,意识反而被撞得清晰了几分。

视线终于聚焦。

我躺在一个……勉强可以称之为“床”的金属平台上?冰冷、硌人,毫无舒适感可言。平台被安置在一个狭小的、纯白色的立方体空间内。墙壁是光滑无缝的某种合成材料,泛着无机质的冷光。头顶是同样惨白的光源,毫无温度地洒下来,把一切都照得纤毫毕现,也把我的影子死死钉在身下冰冷的金属板上,显得格外渺小和孤立无援。

空气里有种低沉的、持续的嗡鸣,像是某种巨大机器在远方运转,恒久不变,带来一种无形的压迫。

这地方,透着一股非人的、精准到冷酷的秩序感。

凹凸大赛。

一个荒谬又无比清晰的词语,如同惊雷般在混乱的脑海中炸响。那些熬夜追更的剧情,那些反复琢磨的战斗场景,那些角色档案里的冰冷描述……瞬间与现实重叠。

我,祁奥阳,一个在现实世界平凡得不能再平凡,只会对着二次元纸片人发花痴的普通女生,竟然真的……被丢进了这个以残酷和生存为唯一法则的修罗场?!

“开什么玩笑……”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纸摩擦,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指尖死死抠进冰冷的金属床沿,试图从那坚硬的触感里汲取一丝微不足道的真实感,以对抗这铺天盖地的荒诞和恐慌。穿越?凹凸大赛?我会死在这里吗?像那些大赛背景板里无数连名字都没有的炮灰一样?

大脑一片混乱,无数念头疯狂冲撞。格瑞……他现在也在这个大赛里吗?安迷修?雷狮?嘉德罗斯?那些在屏幕上光彩夺目、强大无比的角色,现在都成了活生生的、需要去面对甚至去战斗的“人”?

不,等等!我猛地摇头,试图甩掉这些纷乱的思绪。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当务之急是搞清楚自己的处境,搞清楚这个“祁奥阳”在这里到底是个什么身份!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视线在狭小的纯白空间里急速扫视。除了这张冰冷的床,空无一物。没有门,没有窗,连一条缝隙都没有,就像一个密封的金属棺材。绝望感如同冰冷的藤蔓,一点点缠绕上来,勒得我几乎无法呼吸。

就在心脏快要被这窒息感压垮的瞬间,冰冷的、毫无起伏的电子合成音毫无预兆地响起,直接灌入我的脑海:

【检测到新生命体征接入。身份识别:参赛者祁奥阳。】

【欢迎进入第x届凹凸大赛。】

【大赛核心规则:生存,战斗,晋升。】

【你的元力武器将是你唯一的依凭。】

【元力引导程序启动中……】

“元力武器?”我喃喃重复,这个词像是一道微弱的光,刺破了浓重的黑暗。

那个声音没有理会我的疑问,依旧用毫无情感的语调继续:

【请参赛者祁奥阳集中精神,尝试感知体内流动的力量。引导即将开始。倒计时:3…2…1…】

“嗡——!”

一股难以言喻的能量洪流,猛地从身体深处被引爆!它并非温顺的溪流,更像是被强行唤醒的、狂暴的火山岩浆!炽热、霸道、横冲直撞!仿佛有无数根烧红的钢针,瞬间刺穿了我四肢百骸的每一寸神经末梢。

“呃啊——!”我发出一声短促的痛呼,身体像被无形的巨锤击中,猛地向后弓起,又重重摔回冰冷的金属床板。冷汗瞬间浸透了单薄的衣衫,黏腻地贴在皮肤上。那股力量在血管里奔腾咆哮,所过之处带来撕裂般的剧痛,又留下一种奇异的、令人战栗的膨胀感。它像是在我体内开辟着全新的河道,蛮横地改造着这具陌生的躯体。

痛楚和一种诡异的充盈感交织在一起,几乎将我撕裂。我死死咬住下唇,尝到一丝铁锈般的腥甜,强迫自己保持最后一丝清醒,用尽全部意志去“感受”那狂暴的洪流。不能晕过去!这该死的引导……必须撑过去!

就在意识即将被剧痛彻底淹没的边缘,一股截然不同的清凉感,如同初春融化的雪水,毫无征兆地从心口的位置缓缓流淌出来。

它微弱却坚韧,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安抚力量,温柔地包裹住那些狂暴肆虐的能量流。像是母亲的手轻抚过躁动的婴孩。那股清凉所到之处,撕裂般的痛苦奇迹般地减轻了,狂躁的能量似乎被安抚、被梳理,变得稍稍有序了一些。

在这股清凉的抚慰下,我得以凝聚起最后一丝精神,艰难地“看”向自己颤抖的双手。

右手的掌心上方,空气微微扭曲、波动,一团纯净、柔和、仿佛蕴含着生命气息的乳白色光芒缓缓汇聚。光芒中心,一个精致小巧的物件逐渐清晰——那是一枚温润无瑕的白玉铃铛。它通体剔透,没有任何繁复的雕刻,却自有一种温雅内敛的光华流转其上,散发着令人心神宁静的暖意。几条若有若无、近乎透明的莹白丝线,如同拥有生命的灵蛇,轻柔地缠绕在铃铛周围,微微飘动。仅仅是注视着它,那股清凉的抚慰感似乎就更强了几分。

是它……是它在安抚那股狂暴的力量?

这个念头刚起,左手的掌心却传来一阵截然不同的悸动!

一种原始的、充满毁灭气息的灼热感陡然爆发!仿佛沉睡的凶兽被惊醒,带着滔天的怒火和饥渴。赤红如熔岩、深沉如凝结血液的光芒猛地炸开,瞬间驱散了白玉铃铛带来的柔和光晕!光芒的核心,一柄长剑的轮廓迅速凝实。

它通体呈现出一种令人心悸的黑红交织。剑身并非光滑,而是布满了细密、扭曲、仿佛仍在流动的暗红色纹理,如同干涸的血槽,又像是地狱深处永不熄灭的火焰烙印。剑刃极薄,边缘闪烁着一点刺目的、几乎要滴出血来的寒芒。仅仅是注视着它,一股狂暴、嗜血的意念就蛮横地冲撞着我的意识,带着一种对战斗、对破坏、对鲜血的无尽渴望!

“嗬……”我倒抽一口凉气,仿佛被那剑上传来的凶戾气息扼住了喉咙,心脏狂跳不止。右手是温润如玉、散发着治愈气息的铃铛,左手是凶煞逼人、渴望着饮血的长剑。截然相反的两股力量在我体内奔涌,在双手间具现,它们相互排斥,又诡异地在我这个载体内达成了某种脆弱的平衡。

狂暴与宁静,毁灭与新生,两种极端在我体内激烈地碰撞、撕扯。白玉铃铛的光芒温柔地试图安抚,而那柄黑红长剑却凶戾地不断冲击着这份平衡。每一次力量的震荡,都让我全身的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冷汗浸透了后背,紧贴着我垂落腰间的黑色长发。

“圣光……织愈……”一个名字毫无预兆地浮现在脑海,自然而然地指向了右手的白玉铃铛,仿佛它生来就该如此称呼。

“赤狱……裁罪!”另一个充满煞气的名字紧接着跳出,精准地烙印在那柄黑红长剑之上。

双生元力!治愈与强攻!

这个认知如同一道闪电劈开了混沌。在凹凸大赛的设定里,从未有过这样的先例!一股难以言喻的荒谬感和……一丝微弱的、如同风中残烛般的希望,同时升腾而起。这意味着什么?是幸运,还是更可怕的诅咒?

引导结束,体内奔涌的力量渐渐平复,但那两股属性迥异的元力感却如同烙印般清晰。我虚脱般瘫倒在冰冷的金属床上,大口喘着气,汗水将黑色的长发黏在脸颊和脖颈上,冰凉一片。双手手腕处,各有一个淡淡的印记浮现——右手是一个简化的铃铛轮廓,左手则是一道细小的剑形刻痕。

【元力武器具现完成。】

【参赛者祁奥阳,元力属性:双生系——圣光织愈(治愈\/控制),赤狱裁罪(强攻\/破坏)。】

【初始数据扫描录入完毕。】

【生存物资及基础积分已发放至选手终端。】

【祝您在大赛中……存活愉快。】

冰冷的电子音毫无波澜地宣布着结果,最后那句“存活愉快”带着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讽刺。

“咔哒。”

一声轻微的机械解锁声响起。正对着床的那面光滑墙壁无声地向两侧滑开,露出了一个狭窄的出口。外面是一条同样纯白、泛着冷光的金属通道,延伸向未知的深处。

大赛,开始了。

我挣扎着坐起身,身体像是被拆开又重组过一样酸痛无力。目光落在左手手腕上,一个简约的金属手环不知何时已经扣在那里,触感冰凉。这应该就是“选手终端”。我尝试集中意念,一个半透明的淡蓝色操作界面立刻投射在眼前,上面清晰地显示着几行信息:

【参赛者:祁奥阳】

【积分:100(基础)】

【排名:未入榜】

【元力:圣光织愈(状态:稳定),赤狱裁罪(状态:稳定)】

【持有物品:基础生存包x1】

意念微动,选择了“持有物品”。一个朴素的、没有任何标识的金属小盒子凭空出现在我手中,沉甸甸的。打开,里面是几支营养膏,一小瓶饮用水,还有……一枚小小的、深褐色的、不起眼的种子。

我捏起那枚种子,指尖能感受到它坚硬的外壳。这是什么?大赛附赠的“希望种子”?还是某种未知的植物样本?在这样一个人工痕迹无处不在、冰冷坚硬得令人窒息的地方,这样一颗来自泥土的生命种子,显得如此格格不入,又如此……珍贵。

鬼使神差地,我把它紧紧攥在手心,那坚硬的触感似乎带来了一丝微弱却真实的慰藉。这是我从那个平凡世界带来的唯一联系吗?还是穿越附赠的某种神秘道具?

不管怎样,它是我此刻仅有的、属于“祁奥阳”这个人的东西。我小心地将它放回盒子,收好。然后深吸一口气,扶着冰冷的墙壁,踉跄地站了起来。

双腿还有些发软,但体内流淌的元力,一温一烈,清晰地提醒着我存在的改变。我看向通道外面那片惨白的光。未知的危险,残酷的竞争,还有那个仅仅想起名字就让我心跳加速的人……都在外面。

为了活下去,为了也许……能靠近他一点点?

我迈出了第一步,踏出这间纯白的囚笼,走向凹凸大赛冰冷而残酷的真实。

***

“呼…呼……”

沉重的喘息声在空旷的训练室内回荡,每一次吸气都像是吞进了烧红的刀子,灼痛着干涸的喉咙和疲惫的肺叶。汗水早已浸透了训练服,紧紧贴在皮肤上,勾勒出因脱力而微微颤抖的轮廓。额前被汗水濡湿的黑色长发黏在脸颊上,狼狈不堪。双腿如同灌了铅,每一次挪动都伴随着肌肉酸痛的尖锐抗议。

这里是大赛提供的公共训练区一角,一个被我刻意用能量屏障模糊了内部景象的独立小格间。空间不大,四壁是吸音的暗色金属,只有模拟光源从头顶投下冰冷的光。空气里弥漫着汗水蒸腾的味道和能量激烈碰撞后残留的、微弱的臭氧气息。

“再来……”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的。我死死盯着前方十米开外、由训练系统模拟出的一个不断高速移动的猩红光点靶标。它只有拳头大小,轨迹毫无规律,如同被激怒的马蜂。

意念集中!

嗡!

左手腕上的剑形印记骤然发烫,一股灼热凶戾的能量瞬间奔腾起来。赤狱裁罪那黑红交织的剑身瞬间在掌心凝实,剑身那些暗红的纹理仿佛活了过来,闪烁着贪婪的微光,一股强烈的嗜血冲动随之冲击着我的神经。剑很沉,比看上去要沉得多,每一次挥舞都需要调动全身的力量。

“斩!”

我低喝一声,用尽全身力气拧腰挥臂,赤狱裁罪化作一道撕裂空气的黑红匹练,带着凄厉的破空声,悍然劈向那个闪烁的光点!

然而,就在剑锋即将触及目标的瞬间,那光点以一个匪夷所思的微小角度骤然变向,如同鬼魅般滑开了!

轰!

狂暴的剑光狠狠砸在靶标后方的能量吸收壁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反震的力量沿着剑柄传来,震得我虎口发麻,整条手臂都酸软下来。体内属于赤狱裁罪的元力一阵剧烈波动,带着一种被愚弄般的狂怒反馈回来,烧得我胸口发闷。

“咳!”喉头涌上一股腥甜,被我强行咽下。

又是这样!这该死的速度!赤狱裁罪的力量足够狂暴,破坏力惊人,但它的沉重和那股需要宣泄的凶戾意志,却极大地影响了出剑的速度和精准度。面对这种高速、微小的目标,笨拙得像个刚学会走路的孩子。

“圣光……织愈……”我喘息着,艰难地调动起另一股力量。右手的白玉铃铛无声浮现,温润的光华流转。几条近乎透明的莹白丝线如同拥有生命的灵蛇,轻柔地从铃铛中蔓延而出,缠绕上我持剑的左臂。

清凉、舒缓的力量立刻沿着丝线渗入酸痛的肌肉和撕裂般的经脉,如同最温柔的抚慰,快速平复着赤狱裁罪带来的灼痛和反噬。那狂躁的元力在这股纯粹的治愈之力安抚下,不甘地低吼着,却终究渐渐平息下去。

这是过去几天训练中摸索出的笨办法。单用赤狱裁罪,身体和精神都承受不住它狂暴的反噬和那种渴血的意志侵蚀。单用圣光织愈?那在这残酷的大赛中无异于待宰的羔羊。唯有让它们以一种别扭的方式配合——用圣光的力量去中和赤狱的破坏反噬,勉强维持一个脆弱的平衡。

但这远远不够。

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站直身体,汗水顺着下颌滴落在冰冷的地板上。目光再次锁定那个重新出现的、挑衅般高速移动的猩红光点。

“再来!”

训练室模拟出的高强度重力如同无形的枷锁,死死缠绕着每一寸肌肉和骨骼。每一次抬腿,每一次挥臂,都像是在粘稠的泥沼中跋涉,需要耗费数倍的力气。汗水早已流尽,身体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肺部每一次扩张都带着撕裂般的痛楚,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吞咽滚烫的沙砾。

“九百九十七……九百九十八……”

牙齿深深陷入下唇,铁锈味在口腔里弥漫开来,刺激着濒临崩溃的神经。意识在沉重的疲惫感中浮沉,眼前阵阵发黑,只有那个不断跳动的猩红光点,如同地狱里引诱飞蛾的烛火,死死钉在视野中央。

“九百九十九!”

最后一个数字在脑中炸开的瞬间,全身的力气仿佛被瞬间抽空。沉重的赤狱裁罪几乎脱手飞出,手臂酸软得抬不起来。我踉跄着,全靠意志支撑才没有直接瘫倒下去。汗水早已干涸,在皮肤上留下一层黏腻的盐渍。黑发凌乱地贴在汗湿的额头和颈侧,狼狈得像刚从水里捞出来。

结束了。

训练室冰冷的灯光无情地洒下,映照着我剧烈起伏的胸口和微微颤抖的身体。高强度体能和元力操控的双重压榨,几乎榨干了最后一丝精力。困倦如同汹涌的潮水,一波波冲击着摇摇欲坠的堤坝。眼皮沉重得像是挂了铅块,只想立刻倒下,陷入无梦的黑暗。

不行……还不能睡。

一个固执的念头在疲惫的泥沼中挣扎着冒头。像一颗微弱的火星,点燃了仅存的意志力。

我拖着灌了铅的双腿,一步一步,挪向训练室角落那个不起眼的金属柜。打开柜门,里面只放着一件东西——一个用废弃的金属零件和某种透明材料勉强拼接成的简易“花盆”。

花盆里,是薄薄一层从大赛地图边缘某个废弃花坛里偷偷挖来的、勉强能被称为“土”的混合物。此刻,在这片贫瘠的灰色之上,一点极其微弱的、几乎难以察觉的绿意,正顽强地探出头来。

那是那颗深褐色的玫瑰种子。它发芽了。

看到那点微小却无比鲜活的绿色,紧绷到极限的神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拨动了一下。体内几乎枯竭的圣光织愈元力,竟然极其微弱地、自发地流动起来,如同干涸河床深处最后一丝湿润的地下水。

我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捧起那个简陋的花盆,像是捧着易碎的珍宝。指尖凝聚起最后一丝属于圣光织愈的力量,不再是凌厉的丝线,而是化作极其柔和、近乎无形的纯白微光,如同最温柔的晨曦,轻轻洒落在那一小片新绿之上。

微光渗入贫瘠的“土壤”,那点稚嫩的绿芽似乎极其轻微地舒展了一下,贪婪地汲取着这纯粹的生命能量。

“快点长大吧……”我低声呢喃,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见。指尖传来的微弱生命脉动,像是一剂温和的良药,奇异地抚平了高强度训练带来的精神和肉体的双重疲惫。看着那点绿意,仿佛看到一丝与这个冰冷杀戮世界格格不入的温柔,一丝属于过去的、遥远而模糊的念想。

就在这片刻的宁静和慰藉中——

【警告!】

冰冷的电子合成音毫无预兆地刺破宁静,如同淬了冰的针,直接扎进脑海。

【检测到非战斗用途元力波动!区域:c-7训练室,坐标:Alpha-3。】

【参赛者祁奥阳,大赛条例第37章第5条:禁止在战斗及训练相关区域进行任何非战斗性、非生存必需的元力操作(包括但不限于能量塑形娱乐、植物催生等行为)。请立即停止!重复,请立即停止!】

警告声尖锐刺耳,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我浑身一僵,捧着花盆的手指骤然收紧,心跳瞬间漏了一拍。

糟糕!被发现了!

这该死的系统监控简直无孔不入!偷挖“土”的时候没被发现,偷偷把花盆带进来的时候也没被发现,偏偏在这种精疲力竭、放松警惕的片刻……

没有丝毫犹豫!求生的本能瞬间压倒了疲惫和惊愕。我猛地站起身,也顾不上全身肌肉都在抗议,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把抄起那个简陋的花盆,紧紧抱在怀里,转身就以最快的速度冲向训练室的侧门!

“知道了知道了!下次不会了——大概!”

声音在空旷的训练室里仓皇地回荡,带着显而易见的敷衍和心虚。我甚至能感觉到怀里那点脆弱的绿芽因为我的剧烈动作而微微颤抖。

就在我狼狈冲出侧门、身影即将消失在通道拐角的瞬间,身后训练室内,那柄被我随意插在地板上的赤狱裁罪,剑身猛地发出一阵低沉而短促的嗡鸣!

嗡——!

那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带着一种奇特的韵律,仿佛……带着一丝冰冷的、近乎嘲弄的笑意?它清晰地穿透空气,钻进我的耳朵,像是在无情地嗤笑我此刻的狼狈和不务正业。

我的脚步一个趔趄,差点摔倒。脸上瞬间滚烫,不知是剧烈奔跑还是被那该死的剑嘲笑的羞窘。抱着花盆的手臂收得更紧,头也不回地扎进了迷宫般复杂的通道深处,只留下身后训练室里那柄兀自嗡鸣、仿佛在无声大笑的黑红长剑,以及空气里还未完全散去的、圣光织愈那纯净而温柔的微光气息。

***

呜——!

凄厉的警报撕裂了模拟战场的死寂空气,如同垂死巨兽的哀嚎,瞬间刺穿了耳膜。猩红的光幕如同泼洒的鲜血,毫无预兆地从四面八方亮起,将这片由巨大金属残骸和嶙峋怪石构成的废墟笼罩在一片不祥的血色之中。

来了!

我背靠着一块冰冷、布满烧灼痕迹的巨大金属板,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撞碎肋骨。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锈般的味道,分不清是战场模拟的硝烟,还是自己口腔里弥漫的血腥气。汗水顺着鬓角滑落,蛰得眼角的擦伤一阵刺痛。

刚才那场遭遇战消耗太大了。两只合金利爪兽,速度奇快,配合默契,差点把我逼入绝境。虽然最终用赤狱裁罪狂暴的斩击将它们劈成了废铁,但左肩被其中一只临死反扑的利爪狠狠划过,撕裂了训练服,留下三道深可见骨的伤口,火辣辣的剧痛一阵阵袭来,温热的血液正不断浸透衣衫。右腿也在躲避时狠狠撞在一块凸起的金属棱角上,此刻正传来钻心的闷痛,每一次移动都牵扯着撕裂般的痛楚。

【高级威胁锁定!目标:重装堡垒型机械兽“磐石守卫者”。数量:1。进入战场倒计时:10…9…8…】

冰冷的系统倒计时如同丧钟敲响。

轰隆!轰隆!

沉重的脚步声如同闷雷滚动,由远及近,整个地面都在随之震颤。一个巨大的阴影从废墟的拐角处缓缓移出,每一步落下,都让脚下的金属残骸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那是一个高达近四米的庞然巨物!它通体由厚重的暗灰色合金铸造而成,棱角分明,充满了粗粝的工业暴力美感。最令人绝望的是它正前方那块巨大得如同门板、厚度惊人的方形复合装甲盾牌。盾牌表面布满了狰狞的撞击凹痕和能量灼烧的焦黑印记,无声地诉说着它曾承受过的可怕攻击。盾牌后方,是它闪烁着危险红光的独眼传感器,以及两门黑洞洞、正在旋转充能的重型机炮炮口!

磐石守卫者!训练系统模拟出的高级靶机之一,以近乎变态的防御力和缓慢但势不可挡的推进碾压着称!

倒计时归零的瞬间——

嗡!嗡!嗡!

沉闷的能量充能声响起,磐石守卫者那两门粗大的炮管骤然亮起刺目的白光!

“该死!”我瞳孔骤缩,强烈的危机感如同冰水浇头。没有丝毫犹豫,也顾不上肩膀和腿上的剧痛,双腿猛地发力向侧面扑出!

轰!轰!轰!

三道粗大的炽白色能量光束几乎擦着我的后背呼啸而过!灼热的气浪瞬间卷起,将我狠狠掀飞!身体在空中失去平衡,重重砸在一块斜插在地的金属板上,后背传来一阵骨头快要散架的剧痛。

“咳咳……”喉咙里涌上腥甜。来不及喘息,那沉重的脚步声再次逼近,带着碾压一切的压迫感!

不能硬抗!这怪物的防御太变态了!必须找弱点!

我强忍着全身散架般的疼痛,手脚并用地爬起,借助废墟复杂的地形狼狈地闪避。赤狱裁罪早已握在手中,黑红的剑身因为感受到战斗和血腥而微微嗡鸣,传递来一股嗜血的兴奋感,几乎要压过伤口的疼痛。

磐石守卫者如同移动的钢铁堡垒,顶着那面巨大的盾牌,步步紧逼。它的机炮不断轰击,逼迫我狼狈躲闪,压缩我的活动空间。每一次沉重的脚步落下,都让我的心往下沉一分。它太稳了,那面盾牌几乎护住了所有要害!

这样下去不行!会被它活活耗死或者逼到死角碾碎!

必须主动出击!

又一次惊险地避开一道擦身而过的能量光束,我猛地翻滚到一块相对开阔的地带。磐石守卫者巨大的身躯转向,带着碾碎一切的气势轰隆隆地冲撞过来!它庞大的身躯就是武器,一旦被撞实,绝对变成一滩肉泥!

就是现在!

意念疯狂催动!

嗡!

右手的白玉铃铛瞬间浮现,温润的光华亮起!不再是温柔的抚慰,这一次,圣光织愈的力量被我催动到了极致!数条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凝实、闪烁着刺目白光的能量丝线,如同拥有生命的银白锁链,带着尖锐的破空声,激射而出!目标并非磐石守卫者本身,而是它脚下凹凸不平的地面和散落的大型金属残骸!

噗!噗!噗!

坚韧无比的莹白丝线精准地缠绕、钉入那些障碍物!瞬间绷紧!如同布下了一张无形的绊索阵!

轰!

高速推进的磐石守卫者如同狂奔的犀牛,毫无防备地撞上了这数道绷紧的圣光丝线!巨大的惯性让它上半身猛地向前一倾!那面沉重的巨盾也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失衡而出现了一丝极其微小、稍纵即逝的偏斜!

机会!千分之一秒的破绽!

“赤狱——裁罪!!”

我双目赤红,喉咙里爆发出近乎野兽般的嘶吼!所有的意志、所有的力量、所有的愤怒和不甘,在这一刻毫无保留地灌注进左手那柄渴血的长剑!赤狱裁罪仿佛感受到了主人决死的意志,剑身那些暗红的纹理骤然爆发出熔岩般的刺目光芒!整柄剑嗡鸣震颤,发出嗜血的咆哮!

双脚狠狠蹬地,不顾左肩伤口撕裂的剧痛,身体如同离弦之箭,化作一道决绝的黑红流光!目标直指那巨盾偏斜后、暴露出的磐石守卫者那闪烁着红光的独眼传感器!

“给我——破!!!”

剑光如血色的雷霆,带着撕裂一切的毁灭意志,以最狂暴、最凝聚的姿态,悍然刺出!

嗤啦——!

刺耳至极的金属撕裂声响起!黑红的剑锋精准无比地贯入了那颗猩红的独眼!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轰!!!

紧接着,是惊天动地的爆炸!赤狱裁罪那毁灭性的能量在磐石守卫者相对脆弱的头部核心内彻底引爆!狂暴的冲击波混合着金属碎片和灼热的能量流,如同飓风般向四周横扫!

“呃啊!”

我首当其冲,被这股沛然莫御的巨力狠狠掀飞出去!身体如同断了线的风筝,在空中翻滚了好几圈,最后重重砸在几十米开外的金属地面上,又狼狈地翻滚了好几圈才停下。

噗!

一口鲜血再也压制不住,猛地喷了出来,在冰冷的地面上溅开刺目的红梅。全身的骨头像是散了架,尤其是左肩和右腿的伤口,在剧烈的撞击下传来撕心裂肺的痛楚,眼前阵阵发黑,意识在剧痛和脱力中摇摇欲坠。

【目标“磐石守卫者”已摧毁。战斗结束。】

【数据结算中……】

冰冷的系统提示音响起,宣告了胜利。

我瘫在冰冷的金属地面上,急促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胸腔的闷痛。汗水、血水和灰尘混合在一起,黏在脸上、头发上,狼狈不堪。右手的白玉铃铛自动浮现,柔和的白光流淌,几条莹白的丝线轻柔地缠绕上身体,清凉的治愈之力源源不断地渗入撕裂的伤口和受损的内腑,快速修复着创伤,平复着赤狱裁罪过度爆发带来的反噬灼痛。

但精神上的疲惫和那种劫后余生的虚脱感,却是圣光织愈一时难以抚平的。

我挣扎着,用没有受伤的右臂支撑着,艰难地坐起身。目光投向那片爆炸的中心。

磐石守卫者庞大的身躯已经变成了一堆扭曲、焦黑、冒着青烟的废铁,巨大的盾牌被炸得四分五裂,散落一地。唯有那柄黑红的长剑——赤狱裁罪,深深地插在废墟中央最大的一块扭曲装甲板上。剑身依旧闪烁着不祥的暗红光芒,仿佛刚刚痛饮了敌人的鲜血,散发着一种满足而凶戾的气息。剑身周围,高温熔化了金属,形成一个微微凹陷的暗红色熔池。

圣光织愈的力量在体内温和地流淌,修复着伤痕。赤狱裁罪插在废铁中,无声地宣告着毁灭。

我静静地坐在冰冷的废墟之上,看着远处那柄插在废铁中、兀自散发着凶煞气息的黑红长剑,赤狱裁罪的剑锋在爆炸残留的余烬映照下,流淌着一种近乎妖异的暗红光泽。

圣光织愈的力量在体内温和地流淌,如同最温柔的溪流,无声地抚平左肩和右腿撕裂的伤口,驱散着赤狱裁罪过度爆发带来的灼热反噬。清凉的触感所到之处,剧痛如同退潮般缓缓消散,只剩下一种深沉的疲惫和修复带来的微微麻痒。

两股力量,一者在体内修复,一者在远处彰显着毁灭的战果。截然相反,却又如此真实地共存于“祁奥阳”这个个体之内。

心念微动。

插在废铁中的赤狱裁罪发出一声低沉的嗡鸣,剑身暗红光芒流转,瞬间分解成无数细碎的光点,消散在空气中。几乎在同一刹那,一道微弱的黑红光芒在我左手掌心一闪而逝,那剑形的印记似乎微微亮了一下,随即恢复沉寂。它回到了它该在的地方。

我缓缓抬起右手,掌心向上。温润的白玉铃铛无声浮现,静静地悬浮着,散发着柔和而坚定的光华。几条近乎透明的莹白丝线,如同拥有灵性的小蛇,从铃铛中探出,轻柔地缠绕上我的手指、手腕,带来微凉的触感。

治愈系的元力,温柔而坚韧。

左手也缓缓抬起,五指张开,掌心朝下。一股灼热、躁动、充满侵略性的力量开始汇聚。空气微微扭曲,暗红的光芒如同粘稠的血液般流淌、凝聚。嗡鸣声由低到高,带着一种嗜血的渴望。赤狱裁罪那黑红交织的剑身轮廓,在掌心下方一寸之处,由虚化实,缓缓凝现!剑锋所指,冰冷的杀气瞬间弥漫开来。

强攻系的元力,暴烈而危险。

双掌之间,不过一尺之遥。右手是象征生命与治愈的纯白铃铛,左手是代表毁灭与裁决的黑红长剑。两股属性截然相反、能量等级却同样强大的元力,在我意志的精准操控下,各自凝形,互不干扰,却又维持着一种奇异的、脆弱的平衡。

没有狂暴的冲突,没有相互的吞噬。它们安静地存在着,如同我身体延伸出的、最自然的两个部分。圣光织愈的温润光华映照着赤狱裁罪的暗红纹理,竟在那凶戾的剑身上折射出一点奇异的、近乎瑰丽的紫意光晕。

这微小的、偶然的紫意,却像一颗投入心湖的石子,瞬间荡开了层层涟漪。

一个名字,一个身影,毫无征兆地、无比清晰地撞入脑海。

银发,紫眸,冰冷的侧脸,挥动巨大绿色重剑时那孤高决绝的身影……格瑞。

“阿瑞……”无声的呼唤在心底滑过,带着一丝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因这瞬间联想而产生的微颤。

就在这一刻,一股前所未有的、圆融而强大的力量感,悄然从身体深处升起。不再是最初的撕裂与排斥,不再是勉强的平衡与配合。而是真正的……掌控。

我能同时驾驭它们了。

不再是只能二选一,不再是只能笨拙地相互中和。圣光织愈的守护,赤狱裁罪的锋芒,它们都成为了“祁奥阳”力量的一部分,成为了我在这个残酷世界生存下去的、真正属于我的依凭。

训练室冰冷的模拟光源从头顶洒落,将这方小小的、由巨大金属残骸构成的废墟战场切割出明暗分明的界限。我独自站在光影交织的中央,右手托着莹白温润的铃铛,左手虚握着凶煞黑红的长剑。

远处,是化为废铁的磐石守卫者,无声地诉说着战斗的残酷。而我的目光,却穿透了这片冰冷的金属坟场,投向训练室高墙上那模拟出的、虚假却依旧辽阔的“夜空”。

繁星如钻,寂静闪烁。

这条路还很长,很险。但此刻,掌心相对的力量,如此真实。

我,准备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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