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巨讲解完函谷关的现状及应对策略后，给众人分配了任务，随即众医者各司其职，制药的制药，照料病患的悉心照护，隔离区再次忙碌起来。
苏长老、三执事、张师等人与吴巨一同探讨何种药物配合青霉素效果最佳，很快便有了结果。
果然，人多智慧高，此理万古不变。
午餐时，在吕不韦的安排下，函谷关宰杀猪鸡，为到来的医者举办了一场盛大的宴会。
宴会上，吕不韦与苏长老等人推杯换盏，他还特意让人取来几坛烧刀子，一杯杯饮下，让苏长老等人直呼痛快。
“吴卿，有您的信。”一名魁首近卫说道。
吴巨点头，放下筷子接过信。
看到信的署名时，吴巨顿时怔住。
魏磬见师父神色有异，忙问：“师父，何事让您如此？”
吴巨递过一个信封，答非所问：“你父来的。”
魏磬愣了一下：“父亲？”
吴巨点头。
信是魏焕寄来的。他与吴巨虽分处秦魏两国，但书信往来从未断过。
吴巨迅速看过信，眉间微皱。信简短，只提到韩魏疫病蔓延，周王、孙隐及两国君主向医家的两位长老求助。
……
宴罢，吴巨找来苏长老说明此事。苏长老应了一声，便离去。
吴巨暂不打算亲自告知吕不韦，决定由苏长老代为转达。
信中描述，韩魏的疫病与函谷关相似，均有伤寒和类伤寒传播，情况比秦国更为严峻。魏焕与另一位韩国长老已答应援助。
疫病当前，医者当尽职尽责，不论立场，吴巨也必会如此选择。
回住处后，吴巨嘱咐魏磬：“这信你回复吧。告知魏长老注意安全，我们支持他的决定，有难处可随时告之，其余内容你自己斟酌。”
魏磬点头，虽平日洒脱，此刻也不免忧虑父亲安危。尽管她深知父亲医术高超，自保能力极强。
吴巨则埋头钻研青霉素。
现有存量能否供函谷关使用尚不确定，他需尽快着手制备第二批。
……
如吴巨所料，苏长老见过吕不韦后，将韩魏的情况详细告知众人。
苏长老虽未明言，吕不韦等人亦能猜到几分。韩魏疫病之事早已流传甚广，吴巨也曾透露疫病或因水源或食物污染引发。函谷关已受波及，韩魏两国岂会幸免？且函谷关外的合纵大军表现异常，显见其中有变。
沙盘旁，吕不韦、王龁、麃公、蒙骜父子齐聚，商讨苏长老带来的消息。此刻面临的选择——进攻还是防御，实属艰难。
“韩魏疫病肆虐，合纵军定遭重创，正是出击良机。”王龁道。
“疫病虽在函谷关得到遏制，韩魏尚处初期，我方占据优势。”麃公附和。
虽不乏主张趁势而为者，却无人贸然提议开战。秦国当前策略是以防疫为主，由医家与吴巨主导，上下皆赞同此策。
“疫病虽可控，但仍需谨慎，此时并非最佳出征之时。”
“依我之见，不如暂守不出，大王亦强调先平内患再谈外事。”
经过一番讨论，众人决议以守为先，内安而后外御。即便如此，王龁等人仍感遗憾，虽知防守必要，心中却渴望一战。
“防守未必全然不利……”蒙恬沉思后说道。
“愿闻其详。”吕不韦好奇追问。
蒙恬略作停顿，反问：“若你是孙隐，会否觊觎疫病中的函谷关？”
此言一出，众人恍然大悟，似有所得。
蒙恬沉思片刻后说道：\"想必孙隐也在暗中谋划对付我们，毕竟他初入三川郡时便以三万骑兵伏击我和父亲，这种战法与他的先祖孙子、孙膑如出一辙，他们都崇尚奇袭与主动进攻。\"此言一出，立刻得到众人赞同。
蒙骜点头道：\"说得有理，继续讲下去。\"
蒙恬接着道：\"若果真如此，不如变守势为攻势，引蛇出洞，待孙隐前来攻打时，依托函谷关地利，给予其致命打击。\"
众将相视一笑，心中已有定论。
这一策略确实可行。如今疫病横行，只要孙隐企图突破函谷关，坚守不出的战术便占尽优势。即便孙隐联合更多兵力，他们也充满信心能够取胜。
于是，众人齐声喊道：\"守！\"
第144章 书信往来
房间内，吴巨确认新一批青霉素正在培育后，忍不住打了个哈欠，瞥见魏磬神情低落，关切地问：\"怎么了？一脸忧愁。\"
魏磬托腮望向他，轻声道：\"我在担心父亲。\"
吴巨沉吟片刻，安慰道：\"我对医家长老们的某些做法颇有微词，但不可否认，每一位长老都身经百战，魏长老更是经验丰富，远超我的认知。\"
说完拍拍魏磬肩膀：\"别太担忧，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魏磬点点头，虽明白道理，却始终挂念父亲安危。
原本她想效仿上次去函谷关探望师父般，奔赴魏国探望父亲，然而韩魏边境的封锁让她无法成行。
吴巨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白瓶递给她：\"这是青霉素，给你备用。\"
魏磬接过，疑惑道：\"这不是之前提到的那种药吗？\"
吴巨点头回应，确认自己没拿错东西：\"类伤寒没你们想得那么简单，我能用青霉素治疗，也有运气成分。韩国、魏国以及洛阳的情况不太乐观，他们可能难以应对这种疫病。这瓶药寄给魏长老，随身携带或许有用。\"
\"谢谢师父。\"魏磬接过药瓶，嘴角带笑。
魏磬清楚，吴巨手里的青霉素存量不多，关内上万名患者都需要它，供应十分紧张。
\"这样才对，笑起来好看。等战事结束，边境解封，我陪你去看望魏长老。\"吴巨说道。
\"嗯！\"魏磬笑着点头。
吴巨也笑了，但心中却升起一丝忧虑。
坦白讲，他对韩国和魏国的局势同样感到担忧。每种新疫病的治疗方案，都是以无数生命为代价摸索出来的。若非他掌握青霉素的制作技术，这次疫病不知会有多少人丧生。
经历越多，吴巨越觉得自己能力有限。他不是圣人，也无法救所有人。这次疫病，他起初并未预料到，因此手头的青霉素极少，函谷关的需求都难以满足，更别说韩国、魏国和洛阳了。
他只能尽力而为，救一个是一个。
吴巨期盼合纵早日结束。无论结果如何，只要战争停止，医家就能进入韩魏地区救助更多人。这关乎的是百姓的生命，而非士兵。
不过话说回来，吴巨之前对秦国在合纵中的处境有些担心，现在看来是多余的顾虑。从客观角度看，拥有五国盟约的周王和孙隐占据明显优势，胜算颇大。然而，这次疫病的突发让吴巨对他们的合纵前景不再抱有希望。
……
数日后，魏国。
魏焕正率领大批医者在各地奔走。
同时，他收到了吴巨和魏磬的书信，还有一辆辆满载物资的马车抵达。
闻长老提及韩魏两地疫情严峻，特命医家献上五迁箱口罩，此乃吴巨所制，佩戴于面部遮住口鼻，能极大程度阻挡邪气入侵，预防疫病传播。
另附吴巨所制药物“青霉素”，若长老不幸感染疫病，此药可发挥作用。
此信由磬代笔，她与师父皆安好，请勿挂心。
读毕，魏焕心中倍感温暖。在这艰难时刻，收到女儿的来信已是莫大安慰。
虽信中吴巨未明言秦国情势，但魏焕推测秦国疫病亦相当严重。而魏磬信中明确表示一切安好，且与吴巨同行，应无安全隐忧。
魏焕小心翼翼地将信叠好收起，随后拿起装有青霉素药粉的小瓶。“若长老染疫，可用此药……”魏焕心中存疑。
除了提到此药的功效外，吴巨并无更多说明，但魏焕依然妥善保存此瓶。他对吴巨的医术深具信心，既然吴巨推荐，此药必然有效。
魏焕登上马车，打开一箱口罩，发现内里是一袋袋蓝白相间的口罩。他取出一个，依信中指示佩戴。
尽管佩戴后呼吸稍显不便，但若真如吴巨所言能抵御疫病，这点不适便不足挂齿。
身旁的执事与医者以好奇目光注视魏焕脸上的口罩。
魏焕唤来执事，告知此为魁首赠魏国之物，名为口罩，需按人数将五迁箱口罩分发各地，教人依其戴法，即可预防疫病。“看我这样佩戴。”
“遵命！”
执事得知此物有此功效，顿时精神振奋，招呼医者与兵士搬运口罩。
“魏长老，还有一事禀告。”另一执事开口。
“何事？”
魏焕正沉浸于收到女儿来信及口罩的喜悦中。
周王打算趁此机会攻打秦国，韩王和魏王已经答应合作，正在集结军队。刚才一位将军过来，带走了一批刚痊愈需要休养的士兵。执事汇报完毕后，魏焕陷入了沉思。
魏焕对合纵之事有所耳闻，但他自从负责魏国疫病防治工作以来，一直忙碌不堪，无暇顾及其他事务。他对当前局势了解不多，但他清楚，若此时出兵，韩国和魏国都将损失惨重。毕竟，一支刚刚恢复、内部不稳、士气低落的部队，即便能伤及敌人，自身也会遭受巨大损失。
作为魏国宗室，魏焕与魏王熟识，他很想回到魏国都城大梁，劝阻魏王不要贸然行动。然而，他也明白仅凭个人力量难以改变魏王的决策或战局走向，即使身为医家长老也无济于事。这并非能力问题，而是立场使然。
“都已经到了这种地步，还要继续战争吗？”魏焕望着远方，叹息一声，呼出的气息化作一团白雾。
顺着他的视线望去，从视线尽头到遥远的天际，到处都是临时搭建的白色军帐。无数医者穿梭其中，每顶帐篷里至少住着五六个感染疫病的士兵。如此庞大的数量和广泛的分布，让人感到压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