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时弘还是拒绝:“不行,不怕一万,只怕万一,这本就容易让人起疑,一旦怀疑上了,你甩都甩不掉。”
“时弘兄,你是在怀疑我的能力。”
“我……”冷时弘无法,转身向东祁鞠躬道:“殿下,您劝劝他。”
东祁抬了抬头,说道:“时弘,青云说的,未尝不是一个好计策。”
冷时弘急道:“殿下,怎么您也……”
东祁向冷时弘摆了一下手,说道:“本宫身边,本就有不少不干净的人,当然,太子身边,也有本宫的眼线,可这陶相身边,本宫始终没有办法插上一个人,如今若是青云在陶相身边探听消息,实在是大有助益。”
单青云跟着东祁说道:“除非他亲自派人私下废了我,否则单家始终有一块丹书铁券可以保上一命,你们不用担心,我一定不会有事。”
冷时弘仍然焦急问道:“可你刚见陶相,他就会相信你么?”
“当然不会,就拿昨日那顿饭来说,我感觉来的人都有话要问陶相,不过他开席先说不谈公事,所以昨日一点儿消息也没探听到,干巴巴吃了顿饭。不过刚开始的时候布政司次司提了秋试,我猜他们也想利用秋试做些什么。”
“你杀了他亲戚,搅了他用来控制朝官的赌场,他还能信任你让你投诚,青云,你别太天真了?”
“时弘兄,陶相不是一般人,关绍德也不过是他利用的工具而已,他如果不是想策反我,大可利用差堂院直接打压我,会比请我吃饭简单容易得多。”
冷时弘“哎”地一声直叹气,一旁虢越便劝道:“听他们的,不无道理。”
“时弘兄,如果陶相始终不信我,那也不必担心,我们守好自己的路,做好自己的事就行了,他让我去他那里,我就去,当个应酬,他不叫我去,我还省得在他面前装模作样。”
所有人都在劝冷时弘,冷时弘只得投降了,说道:“也罢,你们都这么说,我便孤立无援了,只是你切记万事小心,他可是陶相。”
“我明白。对了,殿下,秋试之事,可有消息?陶相他们先动,可于我们不利。”
“今日朝堂上,陛下已经提了秋试的事,大概差堂院和玉堂署已经开始筹备了。照往年的例,道府的举人们应该在这个月陆续到达雍京了,七月开始在围场十天一试,试出前三十名,八月在三阳宫殿试,定出三甲,八月中秋这些人也就能在宫里给陛下作一作应制诗了。”
“那咱们都分头找找那些无世家有实力的举人,只要举荐新人得当,陶相这千丝万缕的关系网,是能够一点一点瓦解的。”
东祁继续补充:“此是其一,需要必简盯好了玉堂署,其二是后面差堂院的调动,就要靠时弘和虢越了。”
冷时弘和虢越都是一点头,应必简向东祁拜了拜,说道:“下臣遵命。”
单青云低眸,又想起一件事来,说道:“对了,还有一事,要与殿下商议。”
“何事?”
“关绍德的生意盘子算是没了,青云认识一个生意人,倒也靠谱,是否可以引荐他做皇商,虽然不可能接下关绍德所有的生意,拆分给他,也是可靠的。”
“青云引荐,那一定是靠谱的人,也好,关绍德的皇商生意,陛下已经交给我处理后续了,你说说是谁?我安排人找他。”
“是我父亲故友,蒲续宁,在雍京也有几个铺子,做些奇石生意。老家也有茶叶、绸缎之类的买卖,以前顾虑关家,就没敢在雍京开铺子。青云举荐此人,因为父亲交友慎重,能得他敬重的人,必定秉性纯良,其二此人极守信用,家里有个妹妹身体不大好,父亲替妹妹结了这个亲家,蒲家让大儿子生生等了七八年,后来家里这个妹妹没了,蒲家才给大儿子娶亲,盛英成亲的时候,蒲家又亲自来给小儿子结亲,守这个承诺。在婚姻事上这么讲信用的人,青云觉得做生意也一定守信,可以用。”
东祁点了点头,“你想得周到,关绍德这等人,是必不能再出第二个了,把皇商生意拆分出来,各分一份比较好,又有靠得住的人做这个生意,最好。”
“殿下圣明。”
他们在屋子里讨论得热火朝天,外面却响起了敲门声,只听见秦妈妈在外面喊着:“公子们,天也晚了,早日回家休息得好,有什么事改日再谈吧。”
他们都抿嘴笑了笑,来了个秦妈妈,这会儿这些吃饭睡觉的小事都有人管着了。
单青云便替众人答道:“秦妈妈,我们说完了,马上就走。”
冷时弘拉开了门,各人都从屋里走出来,随着秦妈妈的视线,从后门依次离开了隐庐,单青云自然是要回到百花楼的,在百花楼幽静小居喝了好一会儿茶,等到深夜,才装作醉醺醺地到百花楼门口坐马车回听雪居。
她坐在车里,摇摇晃晃的问驾马车的傅小宝,“有人跟着吗?”
“有,从家里出来就跟上了,现在还跟着呢。”
“进了百花楼吗?”
“那倒没有,百花楼后院也不是人人能去的地方。”
“很好。”
单青云仰起头深深吸了一口气,接下来的日子注定如履薄冰,她要更小心谨慎一点儿才是了。
依照在隐庐的说法,除了东祁不适合在出仕街露面,他们其余四人无事就到出仕街找个茶楼坐一坐,眼观四路,耳听八方,看看能不能打听到才德双全,不在陶相影响下,最好无世家的人才。
单青云也在族内四处打听,有没有远方亲戚今年中了举人要应试的,可惜六月过了七八天,都没有什么消息,她白白在茶馆喝了那么多天粗茶。
这天从茶馆回来,如意便告诉她,单仲贤终于巡完了道府,回家了,下午就在家里见客,这位客人她也熟悉,就是她举荐去做皇商的蒲续宁。
单青云一听就有些担忧,蒲续宁若是来做客还好,若是来问皇商的事,他爹第一个会建议不要当,急得单青云匆匆忙忙来了主院,进屋看两个人在说些什么。
单青云一进屋看到他俩坐在上首的位置,两人中间的梨花木桌子放了两杯茶。
“雍京的私塾?”
蒲续宁笑着摇摇头,说道:“如坚在家里吵着闹着说雍京的私塾好,要上这里来读书,虽然老太太舍不得,但想着其余两个孙子都在家,小孙子又有进取的想法,也许了他来雍京念书了。要说做生意,我熟,这念书的门道我可是一点儿都没有,所以来问问老弟,也推荐个好地方。”
“那自然是我单家的家塾最好了。”单青云一边往里面走,一边说着,上前向他父亲拜了一道,“给父亲请安。”又向蒲续宁拜了一拜,说道:“蒲伯伯好。”
蒲续宁笑着点了点头,说道:“贤侄知书达理,实在是叫人喜欢。”
“蒲伯伯想给蒲小弟找读书的地方,那自然是我单府的家塾好,不怕夸得太过,青云儿时,小侯爷虢越也是跑到我们家来上学的,教书的有父亲那辈的老儒单永贤先生,还有北梁文坛大豪青子先生伯文清,亦有福树铭先生,是雍京有名的杂家。”
单仲贤有些尴尬地笑了笑,一方面单青云说的是实话,单府这家塾本来是给族内弟子学习上进用的,为了单青云能学得好,这些人都是他一个个登门论道请过来的,家塾也严格控制了人数,不过十五六个人,保证单青云不会在老师眼皮子底下偷懒,现在没想到族内没几个弟子上心,反倒成了外面人心心念念的好地方。
这三四年雍京世家为了进单家家塾也是想尽一切办法,要不是支系哥哥单永贤脾气古怪,收弟子挑三拣四,绝了不少人的念头,他这家塾早就被世家子弟掀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