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景仁宫的「炭火谋」
乾隆元年四月，圆明园长春仙馆。
富察·明薇盯着铜镜里的朱砂痣，指尖轻轻叩击妆台。这颗痣点在眼角下方，是依照孝贤皇后年轻时的模样描的——昨日给太后请安时，老祖宗盯着她的脸足足看了半盏茶工夫，末了叹息着说：「哀家竟瞧出孝贤皇后的影子了。」
「小主，该去给皇后请安了。」宫女翠袖捧着鎏金手炉上前，炉盖刻着「宜尔子孙」四字，是太后昨日所赐。
明薇起身时，袖中鎏金护甲划过桌案，在《女戒》扉页留下道细痕。她扫过屋内四个鎏金炭盆，忽然停住脚步：「把这些龙涎炭全换成普通碳，再往暖阁里添两盆冰。」
翠袖愣了愣：「小主，这圆明园的春寒……」
「照做。」明薇截断她的话，目光落在炭盆边缘的朱砂——与咸福宫那次如出一辙。她摸出袖中银簪，簪头在炭灰里转了两圈，果然泛起黑气，「告诉周嬷嬷，就说本宫……水土不服，见不得太暖的屋子。」
第二节 长春宫的「双生局」
卯时三刻，长春宫正殿。
明薇跪在孝贤皇后面前，听着慧贵妃的咳嗽声。那女子裹着白狐斗篷，腕间缠着纱布，眼底满是怨毒：「皇后娘娘可要为臣妾做主！那富察氏分明是嫉妒臣妾得宠，才故意在炭里下毒……」
「慧贵妃慎言。」皇后抬手示意她噤声，目光落在明薇腕间的翡翠镯子上，「昨儿个太后还夸你稳重，怎的今日如此沉不住气？雪贵人刚封了正殿，哪来的闲心对付你？」
明薇垂眸称是，指尖却在袖中摩挲着镯子内侧的「薇」字暗纹。她清楚，这「双生镯」的局，慧贵妃不过是枚棋子——真正的棋手，是坐在首座上的孝贤皇后。
「娘娘，臣妾听闻……」慧贵妃压低声音，「那富察氏与娴妃党羽过从甚密，说不定……」
「够了！」皇后猛地拍案，茶盏里的龙井溅出，「娴妃的案子还没查清，你便敢胡乱攀扯？来人，送慧贵妃回钟粹宫，没有本宫的旨意，不许踏出宫门半步。」
慧贵妃被拖出去时，袖口滑落出半片纸角。明薇眼尖，瞥见上面写着「金川」二字，心底冷笑——果然是皇后授意，借慧贵妃之口，将她与娴妃案绑在一起。
第三节 畅春园的「猎场箭」
申时初，木兰秋狝。
明薇骑在雪蹄马上，望着远处山林中穿梭的身影。弘历身着猎装，腰间「苍龙教子」佩随策马颠簸轻晃，身后跟着的，竟是本该在冷宫的青樱——她穿了件猎户装，外罩褐色斗篷，瞧着倒像个利落的小校场。
「雪贵人好兴致。」青樱策马靠近，指尖握着枚弩箭，「听说您识破了慧贵妃的毒炭计，当真是冰雪聪明。」
明薇挑眉，注意到她袖口露出的朱砂红——那是金川细作的标记。她摸出袖中鎏金护甲，护甲边缘的「杀生」二字在阳光下泛着冷光：「如常在不是该在冷宫抄经？怎的有闲心来猎场？」
青樱忽然勒马，弩箭对准明薇心口：「因为本宫要告诉你，那「双生镯」的局，是弘历设的。」她勾唇一笑，弩箭却转向明薇身后的松树，「瞧，你的「好主子」来了。」
明薇转身，见弘历正盯着青樱手中的弩箭，眼底闪过一丝惊诧。她忽然福身，指尖巧妙地将青樱袖口的朱砂抹在马缰上：「四爷，如常在说有重要军情禀报。」
弘历皱眉：「你怎会在此？」
青樱将弩箭递给他：「方才在林中发现的，箭杆刻着金川文。」她瞥向明薇，「雪贵人聪慧过人，想必已猜出几分——娴妃与金川勾结，想借秋狝行刺皇上。」
弘历脸色骤变，翻看过弩箭后示意李玉：「立刻封锁猎场，搜查所有可疑人等。」他转头看向明薇，目光复杂，「你且随朕去见皇上，路上……莫要乱说话。」
第四节 养心殿的「毒酒局」
酉时正，养心殿偏殿。
明薇跪在雍正面前，听着青樱的供述：「臣妾在冷宫听见两个太监议论，说娴妃买通了猎场侍卫，要在皇上射猎时动手。」她抬眸，眼底含着泪，「臣妾虽被打入冷宫，却始终记得自己是大清的妃嫔……」
「够了。」雍正抬手揉眉心，目光落在明薇腕间的镯子上，「雪贵人，你对此事有何看法？」
明薇叩首，指尖触到地砖上的暗纹——那是龙纹的第七道爪痕，与阿玛书房的密道图一致。她忽然想起袖中的鎏金护甲，护甲内侧的密文此刻正硌着掌心：「回皇上，臣妾以为，如常在虽有嫌疑，但此次救驾有功，不妨从轻发落。」
雍正挑眉：「哦？你竟不趁机打压她？」
「皇上明鉴，」明薇垂眸，「后宅争斗乃妇人之见，如今大敌当前，臣妾愿与如常在冰释前嫌，共护大清江山。」
殿内静了片刻，雍正忽然轻笑出声：「好个「共护江山」。既然如此，朕便恢复如常在位份，迁居永寿宫。至于娴妃……」他眯起眼，「着宗人府彻查，若属实，凌迟处死。」
青樱猛地抬头，眼底闪过一丝慌乱。明薇将这抹慌乱尽收眼底，心底冷笑——弘历啊弘历，你借青樱之手扳倒娴妃，却不知她袖口的朱砂，早已将你牵扯进来。
第五节 永寿宫的「子夜血」
子时三刻，永寿宫。
明薇隔着窗纸，看着青樱屋内的烛火。翠袖捧着食盒上前，压低声音：「小主，这是奴才特意准备的「避子汤」，您看……」
「不必。」明薇摆手，目光落在屋檐上的黑影——那是弘历的暗卫。她摸出袖中的翡翠镯子，对着月光转动，镯子内侧忽然映出一行小字：「子时三刻，永寿宫后巷。」
后巷无人，弘历的身影从树影中闪出：「你为何要救青樱？」
明薇轻笑：「四爷该问，为何青樱会有金川弩箭？」她逼近半步，「娴妃党羽早已被四爷肃清，如今冒出的「金川细作」，怕不是……某些人自导自演的戏码？」
弘历瞳孔骤缩，抬手扣住她的脖子：「你知道得太多了。」
明薇不躲不闪，任由他的指尖掐住咽喉：「四爷忘了？臣妾的阿玛，可是掌管着西北大营的富察将军。」她从袖中取出密信，「这是今早收到的军报，说金川使者已入了京城，而他们的接头人……」
弘历猛地松手，接过密信扫过字迹，脸色瞬间阴沉：「你想怎样？」
「很简单。」明薇整理被扯乱的领口，「四爷保我生下皇子，我保富察家的兵，永远不会出现在不该出现的地方。」
弘历盯着她眼底的狠厉，忽然大笑出声：「好个富察明薇。若你是男子，朕定要封你为大将军。」他伸手拨弄她鬓边的点翠步摇，「明日随朕去九州清晏，皇上要在那里设席，款待金川使者。」
第六节 清晏殿的「双生劫」
卯时初，九州清晏殿。
明薇望着座上的金川使者，指尖捏着鎏金护甲。那使者生得浓眉大眼，腰间挂着的，正是青樱那日的弩箭。她扫过席上众人，见青樱正与弘历低语，袖口的朱砂红格外刺目。
「雪贵人似乎对本使很感兴趣？」金川使者举杯，目光落在明薇腕间的镯子上，「这镯子，倒像是本族的「双生镯」。」
明薇轻笑：「使者说笑了，这是家传之物，与贵族并无渊源。」她抬眸，「不过说起「双生」，倒是如常在与臣妾有些缘分——我们的镯子，竟长得一模一样。」
青樱脸色微变，弘历咳嗽一声：「不过是巧合罢了。」
「巧合？」金川使者拍手，「在我们金川，「双生镯」是恋人定情之物，每对镯子都藏着密信。不如让本使瞧瞧，雪贵人的镯子里藏着什么？」
殿内霎时寂静。明薇盯着使者眼底的阴鸷，忽然明白——这是个必死之局。若她拒绝，便是心虚；若她同意，镯子内的「薇」字暗纹，定会被说成「细作标记」。
「好啊。」她忽然轻笑，将镯子摘下递给使者，「不过在这之前，臣妾也想瞧瞧如常在的镯子。」
青樱攥紧手腕，弘历沉声道：「雪贵人莫要胡闹……」
「皇上恕罪。」明薇叩首，「臣妾只是好奇，为何如常在的镯子，竟与臣妾的「巧合」到连暗纹都一模一样。」
雍正抬手示意青樱摘镯，女子指尖颤抖着褪下镯子，内侧的「樱」字赫然入目。金川使者大笑：「果然是双生镯！看来两位小主，与我们金川还真是有缘啊！」
明薇趁机将鎏金护甲滑入袖中，护甲内侧的密文「乾隆元年四月初七」与镯子暗纹重叠，竟拼成一幅地图——正是西北大营的布防图。她抬头看向雍正，见他眼底腾起杀意，心知胜负已分。
「来人，将辉发那拉氏打入宗人府！」雍正拍案而起，「至于雪贵人……」他目光柔和，「护驾有功，晋为嫔，赐号「寒」，居景仁宫。」
明薇叩首谢恩，余光瞥见青樱被拖出去时，朝她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她忽然想起阿玛的话：「战场上最致命的，不是正面的刀，而是背后的箭。」看来，这一局她虽胜了，却也彻底暴露在弘历的算计中。
第七节 景仁宫的「子夜书」
子时初，景仁宫。
明薇盯着案上的密信，信纸边缘染着暗红——是阿玛的血书。上面只有短短一句：「弘历非明君，富察氏需自立。」她摸出袖中的鎏金护甲，将其嵌入桌案暗格，桌底忽然弹出个木盒，里面装着半枚虎符。
「小主，」翠袖推门而入，脸色惨白，「如常在……在宗人府服毒自尽了。」
明薇捏紧虎符，指尖触到冰冷的纹路：「哦？可曾留下遗书？」
「留了。」翠袖递上纸条，上面只有八个血字：「双生镯局，弘历主使。」
明薇冷笑，将纸条投入炭盆：「去告诉皇上，就说本宫……腹痛难忍，怕是中了毒。」她摸出袖中的避子汤，一饮而尽，「再让人去请太医院，就说……本宫有喜了。」
翠袖惊得跪下：「小主！您明明……」
「嘘——」明薇抬手示意她噤声，目光落在窗外的月影上，「弘历想借青樱的死坐实我「毒杀皇嗣」的罪名，那本宫便送他一场「喜脉惊变」。记住，从今日起，本宫的肚子里……可是有龙嗣了。」
炭盆里的纸条渐渐燃尽，明薇摸着平坦的小腹，忽然轻笑。她知道，这一胎是假的，但足以让弘历投鼠忌器，让雍正对他心生嫌隙。待她熬到生产那日，抱来个狸猫换太子……
窗外忽然响起夜枭的叫声，景仁宫的宫灯在风中摇晃。明薇望着漫天星斗，忽然想起选秀那日的细雪——原来从踏进宫门的那一刻起，她便再无回头路。要么踩着尸身登上太后之位，要么，成为别人足下的血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