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元微微侧头：“实话告诉你，这不过是整个‘云澜州’的一个小小缩影。
如今这州境之内，战火遍地，生灵涂炭，凡俗国度如此，修行宗门亦然！
你所见的这十几万蝼蚁的厮杀，不过是这场盛宴中，微不足道的一角而已！”
“为什么？！”林夜双目赤红，胸中的怒火几乎要喷薄而出，死死盯着下方那些在死亡线上挣扎、面目扭曲的凡人兵卒，声音因愤怒而颤抖，“他们明明毫无威胁！为什么非要将这些凡俗卷入进来？！就为了他们的野心和地盘？！”
“为什么？”祁元发出一声极其短促、充满讥诮的冷笑，“我早就告诉过你，弱肉强食，此乃天道！这世界的残酷，远超你那点可怜的、自以为是的仁慈所能想象！可你，偏偏不愿信，也……不敢信！”
林夜猛地转头，眼神冰冷如霜，直刺祁元：“所以，这就是你带我来此的目的？让我亲眼看看这所谓的‘天道’？”
祁元嗤笑一声，摇了摇头，“不，林夜，你太高看自己了。
我只是要让你明白，你那点微不足道的‘救世主情怀’，在这样的大势面前，是多么的苍白可笑，多么的……没有意义！”
话音未落，祁元眼中厉芒一闪，屈指对着下方混乱的战场，轻轻一弹！
一道凝练至极、几乎细不可察的金色灵力，如同流星般悄无声息地射向战场核心！
轰隆隆——！！！
刹那间，地动山摇！
以那灵力落点为中心，大地如同脆弱的蛋壳般轰然撕裂！
巨大的裂缝如同狰狞的黑色蜈蚣，疯狂向四周蔓延！
狂暴的冲击波裹挟着碎石泥土，如同海啸般席卷开来，瞬间将成百上千的士兵吞没、撕碎！整个平原都在剧烈震颤，仿佛末日降临！
然而，令林夜头皮瞬间炸裂的诡异一幕出现了！
如此惊天动地的剧变，足以让任何正常人肝胆俱裂、四散奔逃。
可下方那两支绞杀在一起的大军，竟只是出现了极其短暂的、微不足道的混乱！甚至连一个呼吸的停顿都算不上！
那些士兵，无论是挥刀的，还是格挡的，无论是倒地的，还是冲锋的……他们的眼神依旧赤红一片，充斥着野兽般的疯狂！
恐惧？
退缩？
求生的本能？
仿佛被彻底抹去！无视了身边撕裂的大地，无视了被冲击波瞬间蒸发的同袍，无视了脚下流淌的、温度更高的鲜血，只是更加凶悍、更加癫狂地扑向眼前的敌人！
“这……这是怎么回事？！”林夜瞳孔骤缩，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他们……他们全都疯了吗？！这太不对劲了！”
眼前的景象，已经超出了战争本身的残酷，透着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邪异！
“呵！”祁元发出一声了然的、充满讽刺意味的冷笑，“能对劲才真见鬼了！”
林夜猛地看向祁元，急切地追问：“你到底知道什么？！这……”
“桀桀桀桀……”
林夜的质问被一声突兀响起、如同夜枭嘶鸣般阴森刺耳的怪笑硬生生打断！这笑声仿佛带着无数冤魂的哭嚎，直接钻进人的骨髓里，冰冷彻骨！
一个阴恻恻的声音从更高空、那片最为浓稠的暗红煞云深处传来：
“不知是哪位道友在此施法，竟敢坏我‘百鬼门’的好事？！扰了本座炼煞的雅兴，可是要……付出代价的！”
“呵！”祁元脸上的冷笑瞬间放大，看向脸色剧变的林夜，慢悠悠地说道，“你看，这‘风景’背后的‘园丁’，不就自己跳出来了吗？”
说话间，祁元手掌随意一翻，笼罩两人的镜光如同潮水般褪去，玄天宝镜落入掌心。
“呵！”祁元发出一声嗤笑，嘴角勾起一抹毫不掩饰的讥讽弧度，“光听这名头，就知道是些上不得台面的腌臜货色！”
“道友！”煞云剧烈翻涌，如同煮沸的墨汁，一个阴冷狠戾的声音穿透云层，带着刺骨的寒意，“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需得为自己这张嘴...付出代价！”
话音未落，五道裹挟着浓郁血腥与腐朽气息的身影，如同鬼魅般从翻滚的煞云中骤然降下，精准地拦在祁元与林夜面前。
为首一人，身形隐在浓重的黑雾中，只露出一双闪烁着惨绿幽光的眸子，死死锁定祁元，声音沙哑如砂纸摩擦：“阁下...莫不是阴尸宗的弟子？”
林夜强压下心头因那扑面而来的恶臭和邪气带来的强烈不适感，目光扫过这五个“人”——他们与其说是人，不如说是拼凑之物。
站在最前面那个，赫然是个庞大到令人窒息的肉山！
层层叠叠、松弛发青的肥肉几乎要撑破那身肮脏油腻、沾满不明暗红污渍的袍子。
脸盘巨大，五官被肥肉挤压得严重变形：一双细小的绿豆眼深陷在油腻的肉褶里，闪烁着贪婪凶残的红光，一张大嘴，几乎裂到耳根，满口参差不齐的黑色尖牙暴露在外，牙缝间还挂着暗红的肉丝，随着他“嘿嘿”的怪笑，腥臭粘稠的口涎如同垂涎的饿兽，滴滴答答地淌落在胸前，将污秽的衣襟浸湿一片。
林夜的目光掠过这肉山胖子，看向他身侧其余四人，胃里又是一阵翻江倒海：
一个瘦高如竹竿，皮肤却呈现出一种死尸般的青灰色，干瘪紧绷，仿佛直接包裹在骨头上，脸上布满了大大小小、流着脓水的紫黑色肉瘤，其中一个巨大的肉瘤甚至覆盖了他半只眼睛，仅剩的另一只眼睛浑浊不堪，毫无生气。
一个佝偻着背，身形扭曲，裸露在破烂袖口外的手臂如同枯死的树皮，布满了深褐色的鳞片和诡异的脓疮，十指干枯漆黑，指甲弯曲如钩，闪烁着金属般的寒光。
一个脸上像是被拙劣地缝合过，几道狰狞的蜈蚣状疤痕纵横交错，将五官拉扯得歪斜不正，一只眼球浑浊发黄，诡异地挂在眼眶外，仅靠几丝暗红的肉筋连着，随着他转动头颅而轻微晃动。
最后一个相对“完整”，但整张脸如同融化的蜡烛，五官模糊不清，皮肤不断渗出粘腻的油脂，散发着令人作呕的甜腥与腐败混合的怪味。
“这...这下方怪异景象可是你们搞的鬼？”林夜强忍着呕吐的冲动厉声质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