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可以不跟着去!”
一道清冷的声音划破短暂的沉寂,周衍的身影悄然出现在众人身侧。
“那不行!”祁元闻言,整个人仿佛没了骨头,更是软绵绵地倚靠在身旁的秀秀身上,带着点无赖的笑意强调,“说好了去,就一定要去!”
厚颜无耻!周衍心中暗斥,面上却只是几不可察地摇了摇头,不再理会,身形一转,直接转身离去。
“哎呀!起开,你好沉啊!”被当成靠垫的秀秀猝不及防,小脸瞬间憋得通红,双手抵在祁元身上,使出吃奶的力气推搡着他,声音里满是气恼和无奈。
“秀秀,你变了!”祁元非但没松劲儿,反而得寸进尺地把头深深埋进少女柔顺的发梢间,深深嗅了一下,含糊不清地嘟囔着,语气带着几分慵懒的戏谑,“你开始嫌弃我了...嗯?你这身上的草木清气,怎么一日比一日浓郁了?”他顿了顿,用一种半是玩笑半是认真的口吻,拖长了调子叹道:“真是...好想吃了你啊!”
这轻飘飘的一句话,却如同平地惊雷!刚巧走到近前的周衡听得清清楚楚,刹那间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吓得魂飞魄散!
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到两人面前,声音都变了调,急急打断道:“前、前辈!打扰一下!那边...那边正召集大家商议后续行程,点名要秀秀姑娘过去一趟!”
祁元这才懒洋洋地偏过头,斜睨着周衡。那眼神平平无奇,可偏偏感觉带有一股莫名的气势。
周衡瞬间感觉周围的空气都凝固了,胸口仿佛压上了千斤巨石,呼吸变得无比艰难,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连双腿都有些发软。
祁元看了看周衡撇了撇嘴,终于大发慈悲地松开了钳制秀秀的手臂,随意地挥了挥手:“行了行了,去吧!去吧!”
“呼——!”
周衡如蒙大赦,无声地吐出一口浊气,心脏还在胸腔里狂跳。
连声道谢都带着颤音:“谢、谢过前辈!”话音未落,便一把抓住还有些懵懂的秀秀手腕,几乎是半拖半拽着她,脚步踉跄,头也不回地逃离了这地方。
飞舟破开云层,稳稳向前驶去。
随着行程深入,周遭的天地灵气愈发浓郁粘稠。
数日光景倏忽而过。
当飞舟猛然穿过一片厚重如棉絮的云障后,眼前的景象豁然洞开!层峦叠嶂的山峰骤然增多,一座座拔地而起,其势险峻奇绝,直插云霄。
山体被缥缈的云雾温柔地缠绕、托举,恍若仙人的玉带。目光所及,奇花异草点缀其间,更有灵禽仙鹤优雅地掠过苍翠的林海,或是拖着绚丽长尾的珍奇异兽在山涧一闪而没,惊鸿一瞥间尽显非凡气象。好一派钟灵毓秀、不染尘埃的仙家福地!
“唉——”
祁元站在船舷,望着这令人心驰神往的仙家景象,却不由得深深叹了口气。原本预想着定会遭遇些波折险阻,未曾想竟是这般风平浪静,安安稳稳地便抵达了目的地。
几艘载着新晋弟子的飞舟不约而同地悬停在半空之中。
紧接着,一个清晰沉稳的声音,如同洪钟般在每个人耳边响起,正是领队周衡:
“剑宗招录考核,此刻正式开始!尔等需穿过下方这片‘试炼之森’,抵达前方三十里外的剑宗主峰山门。成功抵达者,方有资格进入下一阶段的试炼!”
话音未落,几艘飞舟缓缓降下高度,稳稳停靠在森林边缘的空地上。
舱门开启,早已按捺不住的年轻弟子们鱼贯而出,短暂地汇聚又迅速散开。
几乎没有任何迟疑,一道道身影便如离弦之箭,争先恐后地没入了那片深邃、神秘、灵气氤氲的莽莽古林之中,朝着那遥望可见的剑宗山门疾驰而去。
祁元嘴角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指尖随意地晃动着那只古朴的酒葫芦,目光穿透薄暮,投向高远的苍穹:“几位道友,别来无恙啊!”
话音未落,高空之上厚重的云层骤然被无形的力量撕裂!
三道身影裹挟着凛冽的罡风与磅礴的气势,落定在祁元身前数丈之地。
为首一人身着素雅长袍,气度雍容,正是烟雨剑宗宗主季观雨。他身后半步,则是面色沉凝如铁的融炻,以及神情略显复杂的周衍。
“在下烟雨剑宗宗主——季观雨,见过道友!”季观雨拱手一礼,声音平和,目光却锐利地打量着祁元。
“我知道,我们之前见过的。”祁元淡然一笑,仿佛只是提起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目光在季观雨和融炻脸上扫过。
“嗯?”季观雨眉头微不可察地一蹙,眼中闪过一丝疑惑,“恕在下眼拙,敢问道友,我们何时曾见过?”
祁元唇边的笑意更深了些,带着几分玩味,直视季观雨:“你忘了?就在不久前的兽潮之中。”
“好胆!”
一声暴喝猛然炸响!正是脾气最为火爆的融炻!双目圆睁,怒火瞬间点燃了周身的空气。
“穗火剑!”
只见融炻并指如剑,凌空一点,一柄通体赤红、仿佛由熔岩铸就的长剑凭空显现!剑身嗡鸣震颤,炽烈的高温瞬间蒸腾了周围的空气,扭曲了光线,化作一道撕裂长空的赤红匹练,朝着祁元当头狠狠斩下!剑锋未至,那灼人的热浪已扑面而来。
“不可!”
季观雨脸色骤变,厉声喝止,同时身形微动,显然也想出手阻拦。但融炻含怒出手,速度太快!
千钧一发之际!
“叮——!”
一声清越悠扬的金铁交鸣之音响彻山间!一抹湛青如深海寒泉的流光后发先至,精准无比地横亘在赤红匹练之前,稳稳架住了那威势惊人的一剑!气浪轰然炸开,吹得地面飞沙走石。
关键时刻,是周衍及时出手!
“周衍,你这是作甚!”融炻霍然转头,怒视着周衍,眼中仿佛要喷出火来。
穗火剑虽被阻住,但剑身上赤焰依旧熊熊燃烧,不甘地吞吐着火舌。
周衍脸上露出一丝无奈,却并未退让,他手腕一振,青溟剑发出一声低吟,剑身青光流转,将那灼热的气劲悄然化去。“融老宗主,且息雷霆之怒。”他沉声道,目光转向季观雨,“无论如何,总该先听听宗主有何示下吧?”
“哼!跟这……跟此等大妖还有什么好说的!”融炻胸膛剧烈起伏,显然怒气未消,但周衍搬出了宗主,又挡下了他的含怒一击,他终究是强压怒火,手腕一翻,那柄炽烈的穗火剑“嗡”地一声,化作一道红光没入他体内,只是他看向祁元的眼神,依旧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敌意。
周衍见状,也暗松一口气,手腕轻转,收回青溟剑的同时默默向前走了两步,站定在季观雨身侧。
呼——!
季观雨紧绷的心弦终于微微一松,心中悬着的大石悄然落地。
季观雨再次郑重抱拳,姿态放得更低了些,语气带着诚恳的歉意:“道友见谅!方才融老宗主一时情急,行事鲁莽,冲撞了道友。在下特此代他向道友赔罪,还请道友海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