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映瑶站在廊下,望着殿内晃动的烛影轻笑。
风卷着细雪掠过她肩头,远处诏狱方向传来铁链拖地的声响。
她知道,此刻陈嬷嬷正蹲在诏狱最深处的牢房里,用枯枝翻找着潮湿的干草——那里藏着先皇后临终前塞给她的半本账册,和半块染血的瓷片。
那瓷片上的“长乐”二字,像一根刺,扎进了今夜所有人的命脉。
诏狱最底层的牢房里,陈嬷嬷枯瘦的手指在霉湿的干草里扒拉第三遍时,突然触到一片冰凉的玉质。
她浑浊的眼珠猛地睁大,枯枝般的指甲抠进草堆,半块缠枝莲纹的玉佩被拽了出来——那纹路,分明与柔儿腕间常年系着的银铃铛坠子同出一炉。
“长乐……”她颤抖着将玉佩按在青砖上,月光从透气孔漏进来,照出玉面刻着的两个小字。那一刻,她仿佛听见了多年前皇后的低语:“若有一日我去了,你便带着它去找长乐旧人……
诏狱最底层的牢房里,陈嬷嬷枯瘦的手指在霉湿的干草里扒拉第三遍时,突然触到一片冰凉的玉质。
她浑浊的眼珠猛地睁大,枯枝般的指甲抠进草堆,半块缠枝莲纹的玉佩被拽了出来——那纹路,分明与柔儿腕间常年系着的银铃铛坠子同出一炉。
“长乐……”她颤抖着将玉佩按在青砖上,月光从透气孔漏进来,照出玉面刻着的两个小字。
烛火未熄,血迹犹存,而这块玉,却比瓷片更冷,也更重。
中秋宫宴的暖阁里,鎏金烛台映得红绸生辉,殿外细雪未歇,殿内却因满座贵胄的寒暄声,暖得人鼻尖微汗。
柔儿扶着腰走进来的瞬间,苏映瑶搁在案上的指尖轻轻蜷起。
前世此时,这女人也是这样装出孕相娇弱,却在她递茶时“失足“撞翻茶盏,害她跪了整夜受冻。
此刻柔儿月白绣蝶宫裙下摆微凸,腕间玉镯随着动作轻响,眼尾却隐有紧绷——那是强撑着不让破绽漏出的痕迹。
“臣妾给陛下、摄政王妃请安。“柔儿福身时,腰腹刻意挺得更显,发间东珠步摇晃出细碎银光。
苏映瑶盯着她隆起的弧度,前世难产时何太医那碗“安胎药“里的麝香草味突然涌进鼻腔。
“韩妹妹这是要往哪儿去?“左侧突然传来脆生生的惊呼。
苏映瑶抬眼,正见穿湖蓝宫装的韩贵人捧着青瓷酒盏踉跄,酒液泼溅在红地毯上,染出深色的花。
“对不住!“韩贵人慌乱中扶住身侧的案几,却似被桌角绊了脚,整个人朝柔儿栽过去。
柔儿脸色骤变,下意识要躲,可韩贵人的酒盏已撞在她腰腹——
苏映瑶早一步接住踉跄的韩贵人,指尖却在触到柔儿后背时顿住。
那处织金缎下硬邦邦的,分明不是孕肚该有的绵软。
她垂眸掩住眼底冷光,指尖若有似无划过接缝:“这织金缎绣工精巧,倒像是能承重的......“
“放肆!“柔儿尖叫着后退,却被萧煜突然伸来的手按住腰间。
皇帝指节抵在她腹上,稍一用力,柔儿脸色瞬间惨白——那里竟真有硬物硌着。
“传太医院!“萧煜声音冷得像殿外的雪,玄衣卫已上前扣住柔儿手腕。
柔儿指甲深深掐进卫卒手背,目光疯了般扫过人群:“陛下!
臣妾真有龙胎,是苏映瑶陷害......“
“押去偏殿。“萧煜甩袖,目光扫过苏映瑶时微顿——她正替韩贵人理着被扯乱的鬓发,嘴角那抹淡笑,像极了前世他在冷宫看见她时,她望着残阳说“陛下,这宫墙里的月光,照不亮真心“的模样。
偏殿内,何太医的诊断书“啪“地拍在檀木案上。
苏映瑶捏着泛黄的纸页,指尖点过“脉象虚浮,胎元不稳“八个字:“太医说娘娘脉象虚浮,可臣妾瞧着,这墨迹深浅,倒与刘侍郎当铺账本上'私铸宫瓷'的笔迹很像。“
柔儿突然剧烈挣扎,腕间银铃乱响:“你胡说!
我与刘侍郎素无往来......“
“那这是什么?“苏映瑶抓住她手腕猛地一扯,藕荷色袖摆滑落,腕间五道青紫色指痕赫然入目,“刘侍郎上月在西市当铺后巷,就是这样掐着你脖子,逼你在调拨单上盖印的吧?“
柔儿猛地抽回手,后退两步撞在鎏金香炉上。
炉中龙涎香混着她急促的喘息,熏得人头晕。
她望着苏映瑶眼底的冷光,终于想起前世苏映瑶咽气前说的话:“你以为萧煜真信你?
他要的不过是个由头,查先皇后的案子......“
“刘侍郎到!“殿外传来通传。
刘侍郎被押进来时,官袍前襟全是冷汗,怀里紧攥的《边关粮草调拨单》边角已被揉皱。
萧煜接过单子扫了眼,“调往长乐宫“五个字刺得他瞳孔骤缩——先皇后弥留时,手里攥的正是半块刻着“长乐“款的瓷片。
“朕的表妹,倒会借龙胎运官粮。“萧煜将单子摔在柔儿脚边,声音像淬了冰,“当年先皇后的胎,也是这么被你们用木枕换走的?“
柔儿跪在地上,指甲抠进青砖缝里。
她望着萧煜泛红的眼尾,突然笑出声:“陛下现在才明白?
苏映瑶早知道!
她重生回来,就是要看着我们一个个......“
“拖下去。“苏映瑶打断她的话,转身时袖角扫过案上的诊断书。
月光透过窗棂照进来,落在她发间的东珠上,映得那抹冷光更甚。
三更梆子响时,韩贵人捧着萧煜的玄色龙袍匆匆经过御书房。
殿内突然传来瓷器碎裂声,惊得她脚步一顿。
透过半开的门,她看见皇帝跪在地上,捧着半块带血的瓷片——瓷片边缘的“长乐“二字,正对着他发颤的指尖。
苏映瑶站在廊下,望着殿内晃动的烛影轻笑。
风卷着细雪掠过她肩头,远处诏狱方向传来铁链拖地的声响。
她知道,此刻陈嬷嬷正蹲在诏狱最深处的牢房里,用枯枝翻找着潮湿的干草——那里藏着先皇后临终前塞给她的半本账册,和半块染血的瓷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