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这位妍雅公主实在仙姿不凡,慕琋就要第一个发作。
但慕珣一声“夫人”更令慕琋好奇。
妍雅公主脸色一变,终究尴尬。
身后嬷嬷借机上前,在其耳畔耳语了两句。
也不知那嬷嬷说了些什么,而后向慕琋一礼:“多有打扰,我们殿下还有事务,就此告辞。”
慕琋拱拱手。
妍雅公主似还要说着什么,终究被她身边的嬷嬷拦住,翩然离去。
“你不必在意。”慕琋目送一行人离去,才想起慕珣,回头一笑,却发现慕珣根本什么表情也没有。
慕珣洞察慕琋的小小惊讶,反而道:“一个人若是自己在意,别人劝再多也是无用,若是自己不在意,别人无论说什么,也都能自解心宽。”
“你说的没错。”慕琋这段时间来越接触慕珣,越佩服慕珣的心态。
慕珫在后面听了就一脸不屑。
慕琋余光瞧见,瞪上一眼。
转头又想起问慕珣:“你知道这位妍雅公主是谁?”
“妍雅公主你都不知道?”慕珫不服气,就顶了一句。
慕琋不满慕珫态度,但这段时间已经有了整治他的法子:“宝饭,牵了他。”
所谓“牵了他”,原本是在慕珫不听指令的时候,将慕珫绑起来,然后让宝饭帮忙盯着。
但又怕宝饭傻乎乎盯不住,就让他牵着一端的绳头。
可宝饭手中牵着绳子就耽误了吃东西,因此将绳头绑在手腕上,这样既不耽误吃,还能随时牵着慕珫。
不过这样,就实在苦了慕珫。
慕珫是一万个瞧不上宝饭的傻样,宝饭则是除了吃,谁也瞧不上。
因此,为了惩罚慕珫,每到“饭点”,慕琋就威胁要将两人绑在一起。
慕珫的力气远没宝饭大,宝饭吃起饭来,两手并用,风卷残云,一顿饭下来,慕珫连饭渣都舔不着,一只手还被抻来拽去,吃个满脸花,最后都没脾气。
“你不能这么对我。”慕珫就快哭出来。
慕珣则另想到一层:“这么看来,刚才出城之前,那队赤鱬卫护送的就应该是妍雅公主。若是我们不想碰上那些赤鱬,不若先在这里歇歇,避开他们。”
“妍雅公主到底是什么人啊?”慕琋更惊讶,原主的记忆无论先王还是当今王上都没有女儿呐。
慕珣不急着回答,先打赏了道观香烛钱,又让道姑布置下茶点。
一行人去到后院暂歇。
后院清幽,竹林精舍盖在一条山涧旁边。
慕琋就打发宝饭“牵”着慕珫,带上预先准备的糕饼,去山涧下边吃边玩。
白薇、白芨坠在后面盯着。
桃儿和泽兰煮了茶。
慕琋在林下乘凉,远远瞧着。
慕珣这才开口:“所谓‘妍雅公主’乃是前大衍最后一位公主,二十多年过去,早已无人提及,当今王上又早封了她一个‘栖凤夫人’的名号,现在若有人提起,也只会这么称呼。”
“想必她不喜欢‘栖凤夫人’这个名号。”慕琋就道。
洛神医在一旁叹口气道:“唉,亡国之奴,会喜欢才怪。这些年来很少听到关于她的事情,没想到今日竟然能在这里遇见。”
慕琋则又想起一事:“呀,那她岂不是跟传闻中的那位‘朔亭公主’是姑侄?”
传闻大衍被慕氏灭国之时,太子逃难去北地,后在一个叫朔亭的地方生下一名女婴,民间都称其为“朔亭公主”。
更有传闻,当年衍太子带走的瀚海军也一直集结在北,就等着朔亭公主登高一呼,就会打回来,重夺王位。
这么一想,先王尸骨被盗,不会是跟那些前朝旧势力相关吧。
这时,一个道姑也送了道观自制的茶点过来。
洛神医就顺口问:“栖凤夫人每年这个时候都会来这里吗?”
道姑想了想回答:“一年两季,这些年的确是每年七月和十二月都会过来赏小观一些灯油钱。”
洛神医就点点头。
待道姑退去,慕琋就问:“怎么?洛神医是想到什么?”
洛神医摇头:“没什么,只是奇怪,鸣山一带除了这处小小道观,可就是你母亲的坟茔了,一般人要拜神,都选大庙,她却偏偏来这么偏僻的小观做什么?”
“或许是她都信,逢处就拜。”慕琋拿起一块点心,一不小心又掉在了身上,赶忙捡起扔去一边,不打算再吃。
洛神医还在寻思:“你可不要忘记,这鸣山一带可全都是被你父亲买下来,将来就做埋骨之地的。”
“哦?”慕琋是真没理会,手上一时沾了油渍,就全没放在心上。
倒是慕珣手疾眼快,掏出自己的手帕递过去。
慕琋刚要接,又想到什么:“算了,你有‘洁癖’,别用了你的手帕再扔掉,多浪费。”
慕珣一怔:“什么是‘洁癖’?”
“就是听说,你用过的东西,无论什么,只要有了污渍就会看着不舒服,就都直接扔掉。”慕琋现在对慕珣的观感什么都好,就是觉着一个大男人竟然洁癖,就很龟毛。
慕珣并不辩驳,眼见慕琋还举着“油手”,二话不说直接拉过来,用手帕擦了擦:“你这样,我看着也不舒服。”
慕琋也是无语,任他擦了,转而去拿了茶啜上一口,又回到刚才话题:“谁知道呢?她总不是在这里等我,倒是她眉心那一缕若有似无的,洛神医瞧见没?她会不会是个大巫啊?”
“把这盘端下去赏你。”慕琋指着自己刚才连吃了三块的那盘点心道。
“唉……”洛神医就不误惋惜长叹一声。
刚要说什么,忽然刮起一阵风来,本来还艳阳高照的天空一下子暗了下来。
炎升多雨,天气说变就变。
慕珣立刻站起身来:“看这天气说不准就要下雨,我们得趁大雨之前下山,否则山路难行。”
慕琋刚坐下,还没坐稳,本想再八卦一阵前朝公主,但也只能跟着站起身来。
慕珣回头向远处的白薇、白芨打手势,然后又吩咐远处随从:“去准备,马上返程。”
于是一行人匆匆收拾了物品车马,一路上亦未遇见赤鱬,唯有入城时,禁卫军还严阵以待,但最后还是顺利回到了君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