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沐想说什么，最终只是抿了抿唇：“谢谢。”
走出酒店旋转门，初夏的阳光直直照在脸上。
桑沐深吸一口气，将行李放进后备箱，坐进了驾驶座。
车载导航已经设好了目的地——朝阳区民政局。
九点四十五分，桑沐的车停在民政局停车场。她没急着下车，而是打开遮阳板上的镜子，仔细检查自己的妆容。
镜中的女人有一张苍白的脸，眼下淡淡的青色被粉底遮盖，口红是低调的豆沙色，整个人看起来得体却毫无生气。
十点整，桑沐站在民政局门口。来往的新人脸上洋溢着幸福，衬得她形单影只的身影更加突兀。
十点十五分，她开始频繁看表。
十点三十分，傅云峥依然没有出现。
桑沐终于掏出手机，拨通了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传来的却是傅云峥沙哑的嗓音：“沐沐...”
“傅云峥！你个杀千刀的，狗男人。”桑沐的声音在民政局门口引来几道好奇的目光，但她已经顾不上了，“你他妈在哪？我们说好今天十点办手续，你是不是觉得耍我很好玩？”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我...睡过头了。”
“睡过头？”桑沐气得发抖，“你知道我等了多久吗？你知道我...”她突然哽住，深吸一口气，“算了，不重要。明天同一时间，如果你再不来，我就让律师直接起诉离婚。”
不等傅云峥回答，她直接挂断电话，大步走向停车场。
上车后，桑沐没有立刻发动车子，而是趴在方向盘上深深呼吸，直到胸腔里那股尖锐的疼痛稍稍缓解。
导航下一个目的地：圣心医院。
二十分钟后，桑沐将车停在了医院对面的房产中介门前。这是一家不起眼的小门店，玻璃门上贴满了租房信息。
推门进去时，风铃发出清脆的声响。一位四十出头的中年女性从电脑前抬起头：“您好，想看看房子？”
桑沐点点头：“我想租一套离医院近的，一室一厅就行。”
中介大姐热情地站起来：“您来得正好，今早刚挂出来一套阳光花园的，步行到医院只要五分钟。”她翻出手机相册，“您看看，装修虽然简单但很干净，月租两千八。”
桑沐看了看照片——米色墙壁，简单的家具，小区看起来有些年头但环境整洁。和她与傅云峥住的豪宅相比，这里简直称得上简陋。
“能现在去看房吗？”桑沐问。
中介大姐眼睛一亮：“当然可以！房东就住在隔壁栋，随时能看。”
阳光花园3栋502室比照片上看起来还要小一些，但采光很好。桑沐站在阳台上，能看到医院门诊部的屋顶。
这里没有智能家居系统，没有进口大理石台面，更没有衣帽间和按摩浴缸，但奇怪的是，她感到一种久违的轻松。
“就这套吧。”桑沐转身对中介说，“我今天就签合同。”
中介大姐喜出望外：“太好了！您需要看下房产证和身份证...”
桑沐从包里拿出证件：“我姓桑。”
中介大姐接过身份证，突然愣了一下：“桑...您不是傅太太吗？”她指着身份证上的名字，“桑沐，傅氏集团的...”
“那已经是过去式了。”桑沐平静地说，“现在请叫我桑小姐。”
签完合同，付完押金和半年租金，桑沐拿到了钥匙。
她站在这个空荡荡的小房子里，第一次感到自己真正呼吸到了自由的空气。
她想起昨晚傅云峥粗暴的行为，想起那些充满占有欲的话语，想起他掌心的血迹...以及更早之前，他们之间曾有过的温柔时刻。
“不会的...”她喃喃自语，却还是走向门口。无论如何，她需要先确认这个可能性。
锁门时，桑沐注意到对门邻居正好出来——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太太，手里拎着菜篮子。
“新搬来的？”老太太和蔼地问。
桑沐点点头：“今天刚租下。”
“挺好。”老太太笑眯眯地说，“这小区老了点，但邻居都不错。我姓王，住501，有事可以找我。”
“谢谢王阿姨，我姓桑。”桑沐礼貌地回答，突然意识到这是她第一次以“桑小姐”的身份与人打招呼。
傅云峥盯着手中被退回的黑卡，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帝景酒店的房费原路退回，这意味着桑沐已经搬离了那里。
他的眼神阴鸷得吓人，办公室里的温度仿佛骤降了几度。
“李哲。”他声音低沉，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半小时内，我要知道桑沐现在住在哪里。”
李哲后背一凉，立刻应声：“是，傅总。我这就去查。”
傅云峥转身走到落地窗前。
“”她竟然敢...”昨晚的一切还历历在目——桑沐在他身下颤抖的模样，她眼中闪烁的泪光，以及最后那句“我恨你”。
李哲的效率很高，二十分钟后就带着信息回来了。
“傅总，夫人今天上午在阳光花园租了一套房子。”李哲小心翼翼地递上一张纸条，“这是具体地址。”
傅云峥扫了一眼，冷笑一声：“阳光花园？那种破地方？”他抓起西装外套就往外走，“备车。”
他曾经给过桑沐最好的生活，而现在她宁愿住在这种地方...也要离开他。
“傅总，要上去吗？”司机小心翼翼地问。
傅云峥沉默了很久，最终摇了摇头：“不用了。”
他拿出手机，拨通了桑沐的号码。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桑沐冷淡的声音传来：“又有什么事？”
“沐沐...”傅云峥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话，“我明天会准时到民政局。”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是一声轻轻的“好”，接着便挂断了。
傅云峥握着手机，久久没有动作。车窗外的阳光照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勾勒出一道孤独的剪影。
他知道，这一次，他真的要失去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