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低沉中带着一丝凌厉,还有责备的意思。
情绪向来稳定的他似乎是第一次在她面前这样表达不满。
江意潼怔了一下,解释道:“他突然去找我,身边还有别的人,我没有机会告诉你。”
蒋南洲显然不信,讽刺地笑:“不想做的事,有一万个理由。”
江意潼:“......”
她说不过他,也不想再解释了。
她又不是背着他,都谈好离婚了,她又没有跟高辰风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他凭什么这样说她?
她从小到大,怕这个,怯那个,她可不想再被他拿捏。
暗自汲了口气,江意潼看向他:“又没有真的发生什么,你这么生气干什么?非要我在他眼皮子底下搞小动作,让他发现我们的事,对我们有什么好处?”
蒋南洲骨节分明的手深深陷进汽车座椅,低沉道:“现在你还是我的妻子,离婚前我不想让你跟他走得太近。”
江意潼更不解了。
她好笑道:“其实我挺奇怪,结婚一年你都没有紧张过我,要离了又搞这些事情干什么?”
蒋南洲下颌绷紧,看着一向温柔乖巧的她又在他面前露出厉害的样子。
她对高辰风就不会这样。
她在高辰风面前总是那么顺从。
似乎她的脾气都给了他。
蒋南洲迎视着她,墨黑的眸微微眯起:“你觉得是为什么呢?”
江意潼抿了会儿唇,脱口而出:“你不会是喜欢上我了吧?”
蒋南洲:“......”
说完,江意潼就后悔,觉得自己是不是自作多情了。
而他又不语。
她更加难堪,又羞又愤,推开车门下了车。
江意潼心里烦极了,上了楼,她使气地抱住被子和枕头,咬了咬唇。
一不做,二不休,连沙发也不睡了,她去练功房打地铺!
地板太硬,第二天醒来,江意潼浑身酸痛。
一整天排练状态都不怎么好。
偏偏下班的时候,高辰风又打电话过来,关于昨晚的事,他没提一句,只说要陪她一起回家吃饭。
“我没说要回去吃饭啊。”她闷闷不乐。
“江叔叔给我打了好几次电话了,不是你忙,就是我忙,这周末你没演出,就回去吃个饭,我离开一年,总要见一见他们的。”高家大少爷难得地解释起来。
江意潼无语望天。
她这些天千方百计逃避回家,他倒好,主动给她安排回家。
不行,她心情不好,脑子也乱,现在回家,无论是提解除婚约的事,还是应付那一家子虚伪的嘴脸,她都不行。
“我脚伤那几天落下很多功课,得补回来,过些日子团里有巡演。”
高辰风有些失望:“你说你非要那么辛苦做什么,我们结了婚你在家陪我妈多好。”
江意潼皱眉,“先不说了,我要练功了。”
她挂断了电话。
宋十月见她一脸愁容,搂着她肩膀笑:“这位大少爷也是奇怪,你都提了两次分手了,他也不生气,还有要追你的架势。另一位表少爷,离婚也拖着,还对你殷勤备至,你最近桃花很旺哦。”
江意潼嘟嘴:“你就别打趣我了,烦死了。”
她思索了一下,推开宋十月:“我得给我爸打个电话,免得被动。”
江春山得知江意潼这周还是不能跟高辰风回去吃饭,在电话里对江意潼又是一通呵斥。
不过听江意潼说是跟高辰风商量过的,他也没有那么大脾气了。
他听说最近高辰风经常去海城大剧院找江意潼,说明女儿听了他的在积极地经营这段关系。
“辰风现在当了项目经理,听说要竞标南风公司的生产基地项目,蒋南洲肯定得给高家办事,这事百分百成,我们公司那些被取消的订单货物正好可以给他们用,你跟辰风在一起的时候,先帮爸爸煽煽风。”江春山心里有自己的算盘。
江意潼不由地说:“我们出口的是住宅建筑材料,人家建工厂用的能一样吗?”
江春山沉声:“你懂什么?只要有关系,就能用。”
江意潼真的无法理解,淡淡说:“八字还没一撇呢,您先别想太多。”
江春山听到这种消极的话又生气了:“像你这样想,我们公司早倒闭了!没有条件还要创造条件上呢,你以为我让你嫁入高家是为了什么?”
江意潼发现自己根本没办法跟江春山沟通。
她没再犟嘴,简单地说了几句就挂断了电话。
......
会议室里,财务主管做完报告,蒋南洲还在出神。
那位主管以为自己的报告里有什么问题,忐忑又紧张。
等了半天还不见老板出声,其他与会人员也察觉到异常,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最后大家都把目光投向了董临。
董临抿了抿唇,走到蒋南洲身边,弯身轻咳一声:“蒋总?”
蒋南洲扭头看了他一眼,从董临的眼神中,他意识到自己失态了。
他一手拳在唇边咳了咳,想要继续会议,低下头,看到文件上密密麻麻的数字,是模糊的。
他捏了捏眉心,沉了口气,淡淡说:“今天就到这儿吧,散会。”
不一会儿,会议室的人都走光了。
蒋南洲独自坐在椅子上出神。
今天不知怎么了,他突然控制不住,脑海里总是闪过江意潼昨晚近乎挑衅地问出的那句——你不会是喜欢上我了吧?
这不是她第一次问这个问题了。
记得,自打林沐汐那年随林家人到高宅参加高仲霆的寿宴,高辰风就被迷上了。
受到冷落的江意潼,常常心情低落。
江意潼成年之后第一个白色情人节,与高辰风约定在别墅附近的星落港口见面。
高辰风失约了。
江意潼固执地一直等。
正月的夜晚,还很冷,她冻得发抖,却不肯离去。
他散步至那里,看见她,劝她回去,她不走。
散步返回的时候,又劝她一次,她还是不走。
到了凌晨,天上纷纷扬扬飘起雪花。
他又去了一次,发现那傻丫头还在等。
他实在看不下去,把外套裹在她身上,想强行把她带走。
她挣扎,突然发了脾气,两行泪珠顺着冻得通红的脸蛋落下,问他:“你半夜还要出来散步吗?”
“当然不是。”
“那你是特地来看我的,你这么关心我,不会是喜欢上我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