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从百叶窗的缝隙里漏进来,在白色的床单上切割出一道道金色的细线。
五条悟缓缓睁开眼,睫毛在光线里轻轻颤了一下。
昨晚被硝子用反转术式威胁过后,他和夏油杰不得不“安分”地睡了一整夜——虽然,两张单人床早已被偷偷拼在了一起。
他动了动手指,指关节牵动时传来温暖的触感。
夏油杰的手还和他紧紧交握,指节硌着他的掌心,像某种无言的固执。五条悟侧过脸,目光落在身旁仍在熟睡的夏油杰身上。
夏油的睡相很安静,眉眼舒展开来,不像平时总带着三分假笑,反而透出几分疲惫的真实来。
黑发散在枕头上,发梢微微卷曲,而他的呼吸又轻又缓,几乎像是刻意压制着,生怕惊动什么似的。
五条悟的视线在他紧闭的双眼上停留了一会儿,睫毛投下的阴影很淡,像蜻蜓薄翼。
门咔哒一声,被人从外面推开。
家入硝子拖着拖鞋慢吞吞地走进医务室,手里还端着一杯黑咖啡。
她掀了掀眼皮,目光落在那两张并拢的床,以及床上十指相扣的两人身上。
……呵。
她脚步一顿,忍不住摩挲了一下指尖。指腹空荡荡的,没有熟悉的香烟,只有冰凉的咖啡杯壁。她盯着那两只交叠的手,在心里啧了一声。
……两个混蛋。
五条悟听到了动静,微微抬起头,动作很轻,怕惊扰了身旁的人。他冲硝子眨了眨眼,空着的那只手懒散地抬了抬,做了个口型。
“哟~硝子,醒得真早啊。”
硝子冷笑,踱步到他床边,居高临下地垂眼看他,声音压得很低:
“你还好意思说……你们俩昨天半夜在搞什么鬼?”
五条悟嘴角立刻扬起一抹欠揍的笑,故意把两人牵着的手举到脸侧晃了晃,像是在炫耀战利品。
“不怪我哦——” 他拖长了音调,语气恶劣又得意,“都怪杰,非要粘着我睡诶。”
硝子挑眉。
夏油杰粘人?笑话,她认识两个人渣这么多年,这人恨不得在脸上刻上“生人勿近”四个大字,真正意义上的“粘人精”明明是——
她的目光落在五条悟身上,对方正一脸无辜地冲她笑,蓝眼在晨光里亮得摄人。
……算了。
硝子撇撇嘴,一口气灌下半杯咖啡,苦涩的味道在舌尖蔓延。
她转身走出房间,头也不回地丢下一句。
“你们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反正,能活下来就不错了。祸害遗千年,不是吗?
五条悟的目光轻轻描摹着夏油杰的侧脸,这个角度看去,杰的轮廓格外柔和。
\"啧,一大早就这么黏糊。\"
懒洋洋的声音从窗外传来,打断了这片刻的安宁。五条悟指尖一顿,缓缓抬起头。
禅院甚尔靠在窗框边,嘴里叼了根没点燃的烟,半边脸隐在阴影里,嘴角却挂着恶意的笑。
他的目光在两人交缠的指尖上一扫而过,又落在五条悟缠满绷带的胸口,语气嘲弄——
\"喂,六眼,伤这么重,不会是给教祖大人的姘头打的吧?\"
五条悟的瞳孔骤然收缩。
……禅院甚尔?
涩谷事变时,五条悟被封印在狱门疆内,对外界一无所知。后来脱困,事情堆积如山,再加上这家伙死得彻底,谁还会记得一个突然出现又再度自杀的家伙?
……死人怎么能站在这里?
禅院甚尔敏锐地察觉到五条悟的错愕,眉头一挑,故意俯身凑近了些,烟的气息若有若无地弥漫过来。
\"怎么,被打坏脑子了?\"
五条悟嗤笑一声,眼底浮起冷光。
\"我只是在想……\"他慢悠悠地撑起身子,语气轻佻,却又带着微妙的寒意,\"为什么一个死人还能爬出来,在这儿大放厥词?\"
禅院甚尔的目光瞬间阴沉下来,拳头指节咔地一响。
\"六眼,你要是活腻了,我可以帮你。\"
\"这是怎么了?\"
一道微哑的声音插了进来。夏油杰醒了,手指下意识回握了一下五条悟的手,眼神仍带着初醒的茫然。
五条悟立刻变脸,眉梢一垂,嘴角委屈地撇下去,攥着他的手收紧,声音瞬间低弱——
\"杰…这家伙一出现就冷嘲热讽……气得我伤口疼。\"
夏油杰一听,眼神骤冷,猛地坐起身来,目光如刀般钉向窗外的禅院甚尔。
\"你如果闲得发慌,我可以给你找点事做。\"
禅院甚尔简直要被这对“狗男男”气笑了,指着五条悟。
\"你聋了?刚才是谁先挑衅的?\"
夏油杰面无表情:\"我只听到了你说要杀悟。\"
话音落下,他眯起眼,视线缓缓扫过禅院甚尔周身上下——难道是这家伙伤的悟?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他指尖微动,袖口内隐约有咒灵的阴冷气息渗出,漆黑的眼底闪过一丝危险的冷芒。
禅院甚尔背脊微绷,指尖下意识摸向侧腰,却只摸到空荡荡的布料——没有咒具。
他啧了一声,舌尖抵着上颚,黑眸紧盯着面前两人的一举一动。
尤其是那位\"重伤\"的最强咒术师,此刻正毫无形象地蜷缩在夏油杰身后,冲他比了个幼稚的倒拇指,嘴角得意地翘着,蓝眼睛弯成狡黠的月牙。
……这混蛋小鬼。
禅院甚尔额角一跳,太阳穴突突地眺。
而夏油杰的目光在他身上一扫,似乎在评估威胁程度,片刻后,那股若有若无的咒灵压迫感缓缓散去——也是,没天逆鉾的话,自己确实没法轻易伤到无下限的拥有者。
气氛微妙地松弛下来。
禅院甚尔嗤笑一声,转身就往外走,却被夏油杰慢悠悠的嗓音钉在原地——
“你这么闲,不如去教高专学生?”
他脚步一顿,头也不回地甩下狠话:“老子才不干保姆活——”
“谁问你意见了?”
夏油杰单手系好袈裟领口,另一手还在整理袖口褶皱,语气淡淡的,却透着不容拒绝的压力。
“白吃白喝这么久,想继续赖下去就老实干活。下午我就让夜蛾安排你去教一年级。”
禅院甚尔猛地回头,眼尾微挑,嘴角掀起狰狞的笑:“好啊……”
他咬着牙,一字一顿,“我会‘好好’教导他们……怎么‘活下来’。”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踩在地板上发出极重的闷响,像是在泄愤。
等脚步声彻底消失,夏油杰才低头瞥了眼还赖在床上的五条悟,无奈道。
“这下高兴了?”
五条悟歪着头,一脸无辜地眨眼:“嗯?杰在说什么?我可什么都没做哦~”
夏油杰叹了口气,伸手拨了拨他散乱的额发,指节轻轻蹭过他额角的一块结痂。
“伤口还疼吗?”
五条悟立马皱眉,可怜巴巴地哼哼。
“嗯……一点点。”
“早饭想吃什么?”
“甜奶油小蛋糕~要草莓味的。”
“……悟,早上吃点正常的。”
“不要,就想吃这个。”
夏油杰揉了揉太阳穴,干脆利落地转身换衣服。
“再加个水煮蛋和甜牛奶吧,其他免谈。”
身后立刻传来五条悟拖长的抱怨音。
“杰好严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