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绵津津有味地看了一会儿。
她认为,旺旺这次看起来并不多么柔弱,她虽然生过一场大病,但始终是一个杀鱼不眨眼的女子。
“我觉得他们肯定会在一起的。”
睡觉前阿绵与人咬了几句耳朵,认为明年就能喝到旺旺的喜酒。
第二天旺旺在书院放课后来到豆花摊上,满面春风:“陈捕快在洲城得罪了太多人,好像是查案子查到了什么不能查的人头上,被排挤得厉害。上个月调远任来我们这,别看我们这里偏了些,民风可是比洲城人热情好客!”
“是了是了。”阿绵点点头,洲城人好精明的。
她们与普天下的大多数人一样,认为自己出生的家乡是最好的。
洲城虽然好繁华,但有点儿瞧不起她们这些来自小地方的乡巴佬,反正待久了不是很自在。
“昨晚他帮忙稳住了场面,之后不少食铺感谢他,送了些鸡蛋、菜蔬。”
据旺旺所说,陈捕快就住在县衙里,日子过得很清苦。
“我们这的东西没洲城那么贵价,想办法种点菜就能过活了。”
“是啊,他也这么说,说来这里反倒比在洲城吃得好……”
聊了一会儿,小摊来了客人,阿绵再次忙碌了起来。
冬日渐渐来了。
第一个察觉到阿绵异样的,是枕边人。
豆花摊上的生意越来越好,刘大娘如今一反常态、每日踩点干活,阿绵的胃口却一日不如一日。
前两日冬至,是个大日子,家里特意包了酸菜猪肉馅的饺子。
阿绵就吃了三个,捧着碗就说吃饱了,不要吃了。
孟驰坚觉得不对劲,一定是出大事了,可是摸她的额头,没有发热、也不咳嗽。他往她碗里夹了两个,让她没胃口也要吃些,结果阿绵脾气大得很,说什么也不张口。
递到嘴边了都不吃。
晚上她睡在靠里的角落,用枕头和被子塔出一个狗窝似的东西,躲在里面睡觉。
若是以往,孟驰坚肯定要把人挖出来撸顺了毛的,不好好吃饭睡觉怎么行。
但他这会儿疑心阿绵是真的不舒服。
就像山野间的野兽,受了伤后会自己跑到洞穴里默默养伤,若是有危险的气息靠近,那是要亮獠牙的。
很快小婧也发现了阿绵不对劲。
那天是在村里,孟婧与大头丫丫一伙人在玩踢毽子。阿绵一回村,孩子们全跑去围着她,想要听她讲故事。
阿绵来了精神,将在茶肆里听到的说书再次加工,胡编了一个武林大侠们抢夺财宝的故事。每个大侠都有一个武功,其中最厉害的则是有“铁头功”和“铁砂掌”的一对兄弟。
孩子们沸腾了,各个都想练此绝技。
大头跑回家拿出一根竹竿,敲打自己的脑袋,在众人羡慕的目光中摸了摸鼻子,大声道:“一点都不疼!我已经练成了!”
丫丫是个不服输的孩子,找来一块干了的泥巴,也往脑门上一砸,威风得很:“看,我也没事!”
孟婧只能跟这群小毛孩玩,百无聊赖地嘲笑道:“我也行,我家最不缺的就是豆腐了,砸在脑袋上一定没事。”
这还没什么,重点是阿绵见了他们的举动,居然说:
——“你们好幼稚,一堆傻小孩。”
阿绵在一片寂静中,慢悠悠地揭露出极其可怕的真相:“这些故事全部是我编的,根本没有人的脑袋会比铁还要硬。而且之前的故事也都不是真的。”
这是阿绵能说出来的话吗?!
大头“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丫丫眼眶通红:“那、那你之前说你在书院打败了一百多个书生的事……”
阿绵说:“也是假的。”
小孩们嚎啕大哭,抱作一团。
而揭露这一切真相的阿绵拍了拍手,回家睡觉了。
过了几日,阿绵连挣银子也不那么上心了,到了午后就去铁匠铺里睡觉,铺子里暖和得很。
她一来,孟驰坚不敲锤子了,等人睡饱了,拿一个烤好的红薯给她。阿绵吃了几口不吃了,等走出好远,铁匠铺才重新响起铁锤叮叮当当的声音。
“怎么变得这么懒了呢?”阿绵回到摊子上,皱着眉头冥思苦想。
难道真的是好日子过多了?
一个人若是不能做活,岂不是成了无用之人?
阿绵决定不能再这样放任下去,打起干劲来,明明说过一年要努力赚钱买铺面的。
整个下午她忙忙碌碌,中途忽然很饿,在摊上叫刘大娘烧了一碗冬瓜肉丸汤,又去其他摊上买了香葱煎饼,大吃大嚼后总算将一颗慌乱跳着的心落到了肚子里。
打烊前她抽空去了一趟鱼羹铺,阿绵知道宋东家每个月都会去洲城一趟,一来是采购那些稀罕的食材和调料,二来也是看看有无什么新鲜的吃食。
“哦?你也想去采购,顺便想去瞧瞧钱庄?”宋东家上下打量了她一眼,抿嘴笑了笑:“你先回家商量一下。”
阿绵说:“我骑驴与你们一道去,用不了多久功夫。我前两天转了转,发现街的那边儿也出了个卖豆花饭的,与我这个差不多。”
那家豆花摊分走了一些客人,小摊的布置、菜品、定价,样样都与阿绵的一模一样。
没有一门独家的手艺的弊病就在此处,见你生意好总会有人心动,没多久就能模仿出来。
宋东家还是笑,“你先回家问问。”
阿绵一头雾水,孟驰坚向来对她的各种想法是很支持的,这次当然也不会例外。
回了家,阿绵给阿豆喂食喂水,宣布她的雄心大志:“我要多想一些新的、独特的菜,不能再这么容易被别人学了去!”
“所以我打算与宋东家一块儿去洲城采购,她有家养的镖师,路上是不用担心的。这回我骑驴子去,快得话三日就回来了。这几日豆花摊还开,我与旺旺说好了,她书院学一年也快到时间了,先来我这帮忙几天……”
“不行,不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