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日,阿绵答应了这次要多做一点粽子,然而到了河边她傻眼了。
芦苇叶都被村民们采光了。
这下没有办法,她只能放纸鸢玩了。纸鸢特别大,放了几次都没放起来,阿绵只得一阵闷着头地猛跑,总算才看到纸鸢摇摇摆摆的,飞到天空之上。
“好威风!”
她玩耍了大半日,满头大汗,这才快活地回了家。
一进门,见到二哥二嫂也在,正说着什么事。孟驰坚眼尖,一把将小崽子拽到面前,“这次也算她一个吧。”
阿绵不知是什么事,眨巴着眼睛左看看右看看。
“这……她会不会害怕?这个活要眼疾手快,不然可是白忙活。”
“我可以!”
孟驰坚说:“放心吧,她连鱼都捉得来。”
说着就拿了一条干净帕子,浸在水里后绞干,把阿绵的脸和手都擦了,又摘下她发间的草屑,这才放过她,让人去后院了。
吃过晚食,一番洗漱后在后院里数了会儿星星,阿绵就困了。
她也不知道他们要做什么。
神神秘秘的。
到了半夜,孟驰坚捏了捏她的脸,“有铜板赚了,快起来。”
阿绵迷迷糊糊的,“唔”了一声翻过身。
“再不起来不带你去了。”
“我要去!”阿绵努力睁开眼,旁边已经放了一套方便活动的短衫,是孟驰坚曾经的旧衣,不过洗得很干净。
换上后,两人在月色中出发。
阿绵屏息以待,一路默不作声地跟在后面。
“这活知道的人很少,说是淘金也不为过。不过在江东一带卖不上高价,不过在我们这是‘物以稀为贵’,我们这里种水田的人家是不多的……而且大多数人也根本不会,等看到了,你不要害怕。”
阿绵小脸凝重,表示自己肯定不会拖后腿。
到了孟二一家的地头,却是正好有一方水田。孟二将火把分给孟驰坚,又分了阿绵一个可以挂在腰上的小篓子和一把火钳。
“你看着我怎么做,那些东西可狡猾得很——”
原来是要捉鳝鱼。
“这玩意咱们自己是养不活的,都是野生的。”孟二在前面带路,其实他很有些疑惑,平日里孟三把阿绵捯饬得是个干干净净的小娘子,怎么这时又叫上阿绵来踩这泥地,搞得浑身脏兮兮的。
“捉这一条能有多少钱?”
孟二说:“看大小。贵人们的宴上,有这个才叫做‘全席之宴’,小的一条能卖数十文,若是大的能卖上五十文,甚至百文也是有的。”
阿绵听着两眼放光,深一脚浅一脚的四处张望。
“这活可不简单,谁能捉到便是谁的钱。”孟二放缓了脚步。
孟驰坚拿着火把,指着一处洞口,“看到吗?像这样就是鳝鱼的窝,鳝鱼吃蚯蚓,也可以用蚯蚓钓。不过现在,只用等它们出来透气的时候……”
阿绵迅速用火钳夹出一条滑溜溜的鳝鱼,然而她没控制好力道,叫那鳝鱼反身扭转着泄力逃走了。
“夹到之后,要迅速地丢在篓子里。”
“嗯。”
阿绵不断的尝试了起来,“抓到了!”
不一会儿,她很快就捉住了三四条。孟驰坚也捉,他是直接用手,捉到了就丢在阿绵的篓子里。
“鳝鱼长得好像蛇。”
“是的,又叫‘小蛇’。”
阿绵此时目光如炬,屏息等了一个迟迟没有收获的洞口,稍有动静时她极快地出手,这下夹上来了一条肥肥大大的,称得上是鳝鱼王了。
就这样忙活了半宿,阿绵的篓子里约莫装了二十余条,此时就再也捉不到了。
众人这才上岸,二嫂打着哈欠笑呵呵地迎上来,“在家吃顿饭,忙累了一晚上了。”
孟二问:“娃娃们没闹你吧?”
“都睡得可香了。今晚不带他们,咱们开小灶。”孟二的篓子里也是装了不少鳝鱼,今晚收获颇丰。
“让他们男人去杀鳝鱼,”二嫂难得居然肯动弹干活了,“我烧了热水,你先去擦洗一下,我要煮精米饭呢。”
阿绵疑惑:“不是要卖吗?”
“对啊,那些大的挑出来去卖掉,小的就轮到我们享口福啦。难道只许那些贵人们吃么?阿绵,你还没吃过鳝鱼吧?”
“真有那么好吃?”
二嫂道:“在我看来,是世间美味。”
阿绵脑中还想着一晚上就最少赚了二百文,这下与自己攒下的私房钱(三百多文和半两碎银)正好凑了个整。
现在她也是身价高达一两银子的阿绵了。
另一边的孟二正宰杀着鳝鱼,往屋里方向看了看,“怎么想的?你去捉不就行了。”
孟驰坚闷不作声,飞快地用菜刀剔骨。
好一会儿说:“她很能干的,学什么都很快,只是一直没机会。现在还能教些,要是有一天我不在了,她也能活得好好的。”
孟二说:“干什么说这种话?好好过日子就是了。”
“杀好了没啊?”二嫂催促着:“别磨磨蹭蹭的,饭都要煮好了!”
二嫂自称有一家传秘方,因此不许其他人进厨房。她先用盐与酱料腌制,随后锅中放油,将切成段的鳝鱼煎至两面金黄。等到这时,才将煎好的鳝鱼放在米饭上,一起煮至米饭彻底熟透。
等到阿绵洗好出来时,面前就摆着一份鳝鱼饭!
她抄起筷子,夹了一片放在嘴里,那种无骨无刺却颇有弹性的口感让她大感惊奇,“竟然有这样的鱼肉!既嫩又弹……”
这时在配上一口煮得恰到好处的精米饭——
“你说得对,这真的是天下美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