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绵晚上就会回家,不仅如此,她还在城中的酒楼里找到了一份每月会发银钱的工!
这消息不胫而走,孟家人都喜气洋洋,一扫多日的乌云。
等晚上阿绵回来时,也不知怎么村里已经开始传阿绵一个月挣十多两银子,浑身穿金戴银,之所以这些天不在村里,是因为她飞黄腾达后,要抛下孟家老三这糟糠夫。
糟糠夫牵着驴子回家,一路上人们议论纷纷。
“……怎么瞧他那样,不像是阿绵要休夫啊。”
“就是啊刘老弟,你前几日说,孟三又不年轻了又凶悍,好不容易娶回家一个娘子还要和离,听着孟三在家偷偷哭,可是真的?”
刘老弟眼珠移到另一侧,撇撇嘴,“我也是你婶子跟我说的,哪知道那么多!”
“瞧着不像,驴子都牵回来了。恐怕是和好了。”
孟驰坚回到院里,叫小婧带阿豆去吃草,自己则是忙不迭地到了屋里,将被褥枕巾都换了一遍;又把之前收在柜子里的阿绵的手帕、毛巾一一归置好。
随后提着菜筐进厨房,里面有半斤切好的卤猪耳,摊贩说这玩意小孩是最爱吃的,虽说没什么肉,价格居然与前腿肉是一样的。
又有两条银色的长条刀鱼,对山里人来说也是个稀罕东西。
其余的则是寻常,一大把苋菜、泡发的腐竹和一块五花肉。
等阿绵到家后,孟家早不是之前冷锅冷灶的样子,木桌上摆着番椒炒猪耳、红烧刀鱼、炒苋菜、腐竹烧肉和蛋花汤。
这一顿简直堪比过年,连放驴回来的孟婧都有点小小的震撼了。
已经吃了好些天麦饭(并没有菜配)的阿绵也是憨笑,积极地跑去厨房拿碗筷。
她是有肉就不爱吃蔬菜的,然而苋菜是个例外。炒苋菜的汁淋在饭上,会将饭染成漂亮的紫红色,既好看又好吃。
接着吃猪耳朵,这个阿绵是吃过一两回的,她很爱吃,因为咬着“咯吱咯吱”响,很好玩。
孟驰坚坐在旁边,气势同样似狼吞虎,退烧后有段时间他不大吃得下饭食,眼下也是骤然感觉特别的饿。
连小婧都没来得及与阿绵聊天,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们二人,随后赶忙也吃了起来。
孟母吃得不多,脸上笑眯眯地喝着汤。
“这是什么鱼?怎么只有一根大刺?”
“这叫刀鱼,天生就长这样,方便我们吃。”
“原来如此。”
吃过饭,阿绵就在后院与孟婧热烈地互换最近这些日子的八卦。
“阿绵,你居然那么胆大,敢去别人的铺子里问要不要招人!”孟婧听着她的冒险,十分地向往和崇拜。
回想起来阿绵也难以置信自己竟然真的这么干了,“当时被逼得实在是没有办法了,旅店实在是太贵了,根本就住不起。”
“在外面做活是什么样?”
“比较累,但是每日都有好多新鲜事,东家对我也很好。日后……日后若是我能开得成一个铺子,我就请你去!”阿绵放出豪言壮语。
“真的?!”孟婧激动地抓住阿绵的胳膊,她觉得自己是不敢去别家铺子里问的,被拒绝了的话实在是太丢人了。
但若是阿绵的铺子……她肯定敢去!
“你要开一个什么铺子?”
正用毛刷刷驴的某人也放缓了动作。
“我要开一个豆腐铺子,可不止卖豆腐,还卖与豆腐有关的菜。比如,蝴蝶豆腐、砂锅炖鱼豆腐、荷叶粉蒸豆腐、豆腐锅子……说不定我还能做冰酪豆腐!”
豆腐价廉,实在是很难撑起一家店铺(况且只卖豆腐的话摆摊就可以了),所以阿绵才想出这个主意,到时也卖豆浆、豆花。
孟婧也很赞同:“这样好,正好我也喜欢吃豆腐。”
两人又畅想了一番若是有天赚到了大钱后要怎么花,阿绵说要买地买牛,孟婧说要买吃不完的糖葫芦和桃花酥。
“对了,那你以后还要去那铺子里做活吗?”孟婧又想起个要紧的问题。
“去,白日都要去,晚上每四天轮班一次,月休一天。不过等做到下个月,我就只做白日的班了,你三哥不准我晚上干活。不过只做白日的活计,下个月也有二两银子。”阿绵一五一十地回答。
“那也很多了!”
“等我发了第一个月的工钱,我请客,请你们吃饭。”阿绵笑着说。
这下院子里顿时充满了大呼小叫的欢呼声。
月休的那日,阿绵赶忙跑去找莫大夫学新的“武功”。
之前八段锦已经学完了,孟驰坚说正好顺路,就送她一块儿去药铺。
去到了这间小药铺,他发现原本想去找的温乔也在这里。
阿绵见“师父”还没来,就自行前去院子里活动手脚。
“你挺有意思啊,”温乔嘲笑,“之前叫你看病不来看,跟我多说两句话像逼你吃黄连,现在怎么巴巴地过来找我?”
孟驰坚的脸皮巨厚无比,闻言面不改色:“你可知世上有什么病,虽不影响身体,但却总归让此人显得有些异常么?就好像停滞在了某个时间。”
“这病可会影响正常生活?”
“有一点影响……但是生活无碍。”
“那就是没病。”温乔道。
“难道不会是心上生了什么病吗?”
温乔更加莫名其妙。
这广袤大地上,除了“相思病”,哪还有什么其他心上的病,只不过时不时的有人们忽然的疯了、傻了、撞邪了、跳湖了、跳井了、鬼上身了、懒得出奇连挂在脖子上的大饼也不愿吃了。
“你说的这种病,可能是一种创伤后应激障碍,简称ptSd。”匆忙赶来的莫漫已经听了一阵子,“我从前在一本来自西域的书上曾看过类似情况,简单来说就是,病患遇到某种灾难之后,会造成精神上的创伤。所以他们的脑内会经常闪回当时的一些片段,让他们不断地感受到当时的痛苦。为了不再感受到这种痛苦,有的病患会在头脑里不自觉地采用‘回避’、‘麻木’的办法。让自己停留在灾难发生之前的年龄,就是其中的一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