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香脑子里乱糟糟的:表小姐神仙一样的人物,若是被潘仁腌臜淫贼玷污,她到底良心难安!她扫地归扫地,耳朵可没聋,这园子里好看的婢子哪个没受过他的欺负。他只是在主子面前会摇尾巴的狗,会哄主子开心,其实就一个色胚!让他在花园里见到表小姐,还不知他又会起什么歪心事。
她为自己刚才劝小姐去花园里心里膈应,青萍也劝小姐小楼去,她竟然也无法开口说不要去。她娘刚刚还拧了她耳朵,若知道她坏吴管事的事情,说不定打死她。她圆圆的脸上死气沉沉,甚至轻轻叹了口气。
睐娘不忙下楼了,纤细的手指捏了捏她白面馒头一样的脸蛋,笑道:“问香,有何难事,说来我听,或许我能帮你。”
问香见表小姐又不下楼了,咽了咽口水,一半为小姐不用掉入那个潘仁的陷阱里去,开心一半担心自己的屁股要被打开花。
实话是不能说的,她虽然笨,也知道趋利避害。“表小姐见笑了,只因我笨头笨脑,我娘嫌我不会来事,总骂我。如今提了二等丫鬟,月例又要全部拿去,说要存起来,娘将来给哥哥说亲。”
这是真的,问香只敢将自己家琐事说给小姐听,吴管家说的话,她半个字也不敢吐露,她家是言家家生子,本是跟着言家大爷的,大爷去世后,虽然他们的卖身契都在言家,但言家还是让她们随南宫大小姐搬出了言家,外人都说言家大方,前伺候言家大房的奴仆都送于了南 宫大小姐。
睐娘看着眼前的丫头,听青萍说她长得胖吃得多,以前因是低等丫鬟常常吃不饱,便笑着道:“你可愿随着我学些刺绣,将来赚了钱,平日买些吃食,也可收着自己做嫁妆。”
问香没想到表小姐竟然要教她刺绣!言府里也养着绣娘的,她们有技术月例比一般丫鬟高,靠手艺吃饭,不像她们更容易随意被主子打骂发卖。若是将来有了自由身,到绣坊做活,便能有了养活自己的能力。这样的好事也能落自己身上?
问香觉得自己不是走狗屎运这样简单了,那简直是福星转世了。
青萍见问香愣着不答话,便道:“你可是祖上烧高香了!我们小姐是姑苏城姚大师的亲传,你能学会一两手,一辈子都吃用不尽了。
“我,我怕学不会。我笨。”问香又喜又怕,弱弱地说。
“没事,没有谁生下来就会的,可以从简单的学起,南宫师傅包教包会。”睐娘轻松地道,刺绣这活她觉得根本没难度,以前在金牛村她也教过许多村姑。又不是绣龙袍,只要肯用心勤加练习,没有人学不会的。
问香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嘴角两个深深的酒窝让人心生欢喜。
“以后问香负责打扫一下外面楼梯和烧水,每日你与青萍轮流去厨房取饭食,其他时间就可以随我学刺绣。布料和丝线都由我这里出,练手糟蹋些也没事,将来你能挣钱了,再还我些本钱就可以了。”睐娘笑着柔声地说。
问香没想到小姐为她考虑如此周到,忙跪下磕头,“砰砰”响的磕头声,吓睐娘一跳,忙要起身去扶,青萍已经急步上前将问香拉起。她的额头上已经红了一片。
“傻丫头,把脑袋磕坏了,以后如何随我学刺绣。”睐娘笑骂道。
问香在原地站着傻笑,“我娘说我笨,针头线脑碰都不让我碰,怕我糟蹋针线布料。小姐待我比我娘还好。磕头会将头磕得更笨,就学不来刺绣了,我听小姐的,以后我给小姐磕头就不那么用力磕,多磕几个补数。”
“实诚的丫头,对,以后不论给谁磕头,做做样子就成。”睐娘“扑”笑出声,只觉得眼前肥嘟嘟的胖脸十分可爱,就像她以前养的一只肥猫。
青萍也笑,小姐好久没这样笑了。胖丫头好,能让小姐开心,以后对她好些就是。
“小姐,下楼去走走吧。我看到菊花开得正好,和我们府上的菊花差不多好看。”青萍看着外面天光正好,出去透透气,对小姐身体有益。
睐娘凑到窗户便往外看,花园里假山池塘,游廊小桥,花藤古木,无处不是一幅画。南宫家为南宫大小姐建的别院请的是姑苏城的泥瓦匠师傅,处处透着细腻心思,说是一步一景也不为过。
睐娘起身,伸了伸疲倦的手指,点点头,道:“我们别走远,就在楼下附近走走吧。”
问香脸色突变,想到潘仁那厮躲在花园某处,心中不忍,她也不是没有良心的人。她结结巴巴地道:“外面凉,小姐要么,要么,还是别······”
连青萍都看不出问香的不对来。
“问香,园子里有什么吗?你为何如此害怕?”青萍问。
初冬的下午,树叶飘落,园子里除几丛菊花绽放,太阳慢慢躲到几棵柠檬黄的银杏树后面,树间撒下丝丝阳光的透着凉意。潘仁腿都站麻了,也不见睐娘从绣楼上下楼,垂头丧气地溜走了。
南宫秋正在屋内作画,画的正是窗外的银杏树。满树的柠檬黄树枝伸展向淡蓝的天空,满地的黄叶被太阳照得成了明黄。潘仁来了,她并不回头,只口中问道:“如何了?”
潘仁为之前夸下海口有些羞恼,一屁股坐在凳子上,自己拿了茶壶倒了了水,喝了一大口,才道:“人家根本不下楼,我哪里有机会能施展魅力吸引她?”
南宫秋嗤笑,不以为意,有点高兴,这么容易让他得手,岂不是太便宜他了。
潘仁上前将南宫秋手里的笔拿掉,将人抱住,耳鬓厮磨,一通胡闹撒娇后,南宫秋终于妥协,道:“你这没良心的,以后得了手,可别忘了谁让你快活的。”
潘仁举手发誓:“若我将来忘了南宫大小姐对我的好,我就是乌龟王八蛋,中不了举人,一辈子······”
南宫秋忙捂住他的嘴,笑道:“你这誓言来来去去说多少回,万一应验了可如何是好。”
潘仁虽是秀才,但骨子里就是个无赖,毫不在意地道:“只要我得了小美人,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大美人,快说,你如何让我近睐娘的身?”
南宫秋见他猴急的样子,有点酸,又有点无奈,想到南宫几代人积累的古画,心头一热,将对潘仁的那点小情小爱抛到一边。
她招手让潘仁附耳过来,对他说了帮助他勾引睐娘的连环毒计。潘仁眯起三角眼,露出阴狠的笑,接着我如一条狗一样更加讨好南宫秋,恨不得长出尾巴来拼命摇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