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云岫走在村子里,到处都能听到村民谈论陆逍的事情。
大多数人都为他感到可惜,好好一个大小伙子,从前人人巴不得多看两眼的神仙人物,如今却成了恶鬼般的模样,人人避之不及。
“你们说陆逍他爹这次怎么没跟着回来,不会是死在外边了吧?”
“这话怎么说的,他们本来也不是我们村子里的人啊,也许是回自己家去了呢!”
“你们没听说吗,陆逍是从战场回来的,没有跟他爹一起,如今他自己一个人回来,这不是很正常嘛!”
“说起来,陆逍也有二十五了吧,村里汉子这个年纪,娃都能下地干活了。”
“怎么,你想给他说个媳妇?”
“怎么可能,我就是感慨一下。话说回来,当年你们谁家有适龄姑娘的,没有打过他的主意。”
……
云岫听着这些议论,虽然觉得不太好,但生活在村里,这种闲话是免不了的,就像她自己,不也是大家日常八卦的对象吗?习惯就好了。
再说,大家其实也没有恶意,听听就算了,真要计较,那就是自己找不痛快。当然,你也可以上前理论,但悠悠众口,堵得过来吗?
云岫将众人的讨论抛在身后,向着山脚走去。地里的青菜还有几天就能上市了,她要去看看品质,毕竟美味鲜要的可是如她院子里种的那些一样。
走到村中时,发现一群孩子围在一起,隐隐还传来哭声,云岫好奇地走过去,发现孩子中有一个熟悉的身影。
“牛牛,你们在这里干什么?这个妹妹怎么哭了,你们谁欺负她了?”
牛牛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连忙回头,发现是云岫,立即开口解释,“阿岫姐姐,我们没有欺负玲儿妹妹,她是被吓哭的。”
云岫疑惑,“你们见到什么了,怎么会吓哭?”
这时,另外一个小男孩抢着回答,“阿岫姐姐,玲儿妹妹是被那个……那个鬼面人吓的。”
云岫一时没反应过来,见她愣住的模样,牛牛提醒道,“就是那个刚从外面回来的。”
这么一说,云岫知道了,她脸色正了正,“你们怎么说是被他吓的,他故意吓你们吗?”
应该不会啊,虽然她只见过那个陆逍一面,但感觉他不会做这么没品、吓唬小孩的事。
小孩子们面面相觑,最终还是牛牛开口。
“他……他也没有故意吓我们,就是……就是他从我们身边走过,玲儿妹妹见到他的模样,就被吓哭了。”
原来如此,云岫理解了。小姑娘才三四岁,猛一见到满脸疤痕的人,被吓到是正常的。
云岫没有发表意见,而是看向牛牛和其他几个小男孩,“那你们呢,你们有被吓到吗?”
刚刚开口的小男孩挺了挺胸脯,“我们是男子汉,才不会被吓到。”
“大壮说的对,我们很勇敢,才不会被吓到。”
其他孩子也纷纷表态,证明自己是小男子汉。
云岫很满意,她从袖子里,实际上是从空间里摸出几个果子,一一分给在场的孩子。
最后,她蹲下身子,将一个最红的果子放到玲儿的小手里,“玲儿,姐姐给你好吃的果子,不哭了。”
闻到果子的甜香,玲儿终于止住了抽泣,睁着还沾着泪珠的眼睛看向云岫,“谢谢姐姐。”
其他孩子已经迫不及待地将果子送入口中,霎时,现场只有咀嚼的声音,一股甜香在周围散开。
“阿岫……姐姐,这……果子真好吃。”
孩子们边吃边赞叹,等他们吃完了,云岫突然脸色严肃起来。
刚才还笑眯眯的人突然变脸,孩子们都有些反应不过来,愣愣地看着云岫,不知道他们哪里做错了。
“大壮、牛牛……你们刚才说,你们是小男子汉,这我很高兴,但你们知道谁是真正的男子汉吗?”
小男孩们对视一眼,摇了摇头。
云岫看着他们,郑重地说,“你们口中的鬼面人,他就是真正的男子汉。”
孩子们听到这话,都有些不理解,那个可怕的人,他怎么会是真正的男子汉?
看着他们懵懂的眼神,云岫耐心解释,“你们知道那个让你们觉得可怕的人,他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吗?”
孩子们一时没有声音,牛牛似乎想到了什么,“我听我娘说,他是打仗去了……”
云岫赞许地朝他点了点头,“没错,他是去打仗了,是为了保护我们东璃国的子民才被敌人伤成那样的,他不是鬼面人,也不是怪物,而是我们的英雄。”
孩子们脸上出现了似懂非懂的神情,云岫继续说,“你们不是要当男子汉吗,男子汉就是保家卫国的。那个人,你们应该叫陆逍哥哥,他脸上的疤痕不是让人害怕的耻辱,而是让人尊敬的勋章。”
云岫知道,这些孩子可能还理解不了这些话的意思,她的目的也不在这里,她说这些,只是希望孩子们不要用异样的眼光,去看待一个为了国家而变成残疾的人。
自古以来,保家卫国的军人都是值得尊敬的,就算在现代社会,关爱军人的制度已经非常完善,还是有伤残军人生活困难,何况这落后的时代。
云岫不知道,她对小孩所说的话,都被站在远处的人听在耳里。
陆逍从玩耍的小孩身边走过时,刻意不去看孩子们,但还是有孩子被他的容貌所吓到。走出一段距离后,他听到了隐隐的哭声,到底有些不放心,于是又走了回来。
他知道自己容貌可怖,再次出现只会让孩子们更害怕,所以就躲在一边观察情况,没想到会再次见到那个女孩,原来她也是这个村子里的人。
听到云岫关于军人的那段话,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微光,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内心受到极大的震撼。
他从军其实没有想那么多,只能说是机缘巧合。但几年的军旅生涯下来,他的心态已慢慢转变。见惯了生死,更明白生命的可贵,也更加明白,作为军人,自己身上的使命。
陆逍遥遥看了云岫一眼,每次见到这个女孩,都会给他一种全新的认识。她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她的见识到底是怎么来的,还有她身上那些特殊的手段,这小小的莲台村,真能养出这样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