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家后院。
宽阔的场地上,活动着俩人。
男子二十出头,身着一袭灰衣,额头上沁着圈汗珠;女子年龄十八九,一袭浅紫衣裳,面色苍白。
二人抬着碗粗的树干,停在圈舍旁,女人看了眼天,就对男人道:
“相公,我瞧着马上就要下雨了,不如弄完这一根,就回家?”
“成。”
男子应了声,二人再次扛起树干,往搭建了一半的圈舍上一放,一道白花花的闪电,从云层中急速劈下,他便觑着她:
“秀秀,姓蓝的给的药,不如这会儿下?”
林秀秀面色一沉:
“相公,我先去看看那姓陈的。”
“嗯。”
女子快步上前,沿着墙根一阵快走,朝着陈家院子扫了眼,折回叶富贵身边:
“那陈飞燕带着俩孩子在院子里玩耍呢,这会儿确实是个时机,不过就咱们俩来裴家干活。
万一这毒下了,被裴云舒察觉了怎么办,她可是大夫。”
“哼,”叶富贵冷笑一声:
“是大夫又怎么了?那姓蓝的说了,这药无色无味,除非她是神仙。”
话落,又有一道白茫茫的闪电,从天而降,叶富贵瞧着周围渐起的风,恶狠狠道:
“没时间了,我估摸着她怕是要回来了,这雨下起来,不知什么时候停呢,我不想再磨蹭了。”
“相公小心!”
想到这是杀人越货的勾当,林秀秀叮嘱道。
叶富贵已经往前走了几步,听到林秀秀的声音,他扭过头:
“马无夜草不肥,人无外财不富,毒死裴云舒,二百两银子到手,届时外债能还清不说,给老大说亲的钱也有了。”
林秀秀眉头蹙起,又松开:
“相公说的是,那你快去吧。弄完了,咱们就回家。”
“嗯。”
叶富贵应了声,脚步匆匆地来到了前院,上了台阶,就径直入了屋子。
陈飞燕正坐在廊下做针线,俩奶团子在她身边读小人书,想起裴云舒几天前让她盯紧这对夫妻。
她忙走到院子中央,就朝屋内喊道:
“叶富贵,你干嘛呢?”
“哦,找把伞,我瞧着一会儿要下大雨……”
陈飞燕转动着眼珠子,侧耳细听着屋子的动静。
却是叶富贵进了客厅后,直奔茶桌,掏出怀中的药包,徐徐打开,便将药粉撒进了茶壶。
抱起茶壶摇了摇,确定毒药悉数融化后,他才装模做样地寻了把雨伞,拿着走出了屋子。
“嗨,放在地上了,找了好一会儿才找到。”他对陈飞燕道。
陈飞燕扫了他一眼,瞅见他确实进屋找雨伞,唇角扯了扯,便沉默着让了条路出来。
叶富贵白了陈飞燕一眼,转瞬脸上浮现出一丝恶毒表情,哼,等拾掇了裴云舒那臭娘们,老子再收拾你这贱人。
瞧着林秀秀在院边候着他,他撑开伞,一把拉了林秀秀的胳膊,便和她勾肩搭背着走入雨幕。
豆子般雨水淅淅沥沥着,陈飞燕身上很快湿了,可心中莫名觉得不安,便入内,检查了起来。
想到之前叶富贵在茶桌前转悠,可瞧着茶桌上,茶壶茶杯陈设如旧,并没有什么异样,她便缓缓走向门外。
却是刚踏出门槛,视线中一道熟悉的人影进入眼帘,她推着板车,整个人被大雨浇成了落汤鸡。
她忙折回客厅,寻了雨伞出来,撑着,窜下台阶,而后就替裴云舒撑起了雨伞:
“云舒,你中午吃饭了没有?”
“吃了,在街上买了碗阳春面,好大一碗呢。”
“那就好,”陈飞燕应着,帮着裴云舒将板车在廊下停好,便撑着伞,和她一道进了家门。
“云舒,我帮你烧洗澡水,你去找干衣服去,不然,冷气入体,你是要生病的。”
裴云舒淡淡一笑:
“谢谢姐姐了,不过赶了许久的路,实在是渴了,先喝几口水润润喉咙。”
陈飞燕没有说话,裴云舒拖着浑身是水的双足,来到茶桌前,熟练地拿起了茶壶。
举起茶壶,将壶嘴对准嘴巴时,突然想起今天集市上购买的凉粉,还在车把上挂着,遂放下茶壶,便欲出门。
却是突然,脚下一滑,她身子就直直向后倒去。
她下意识地伸手朝桌子抓去,而后手触到茶壶,于是顷刻间,茶壶被裴云舒的指力,带离了茶桌。
“咚!”
“砰!”
几乎是她摔在地上的同一时间,茶壶也摔落在地,瓷片瞬间四下飞散,裴云舒的耳边也传来了,茶水接触地面发出的微微“滋滋”声。
声音之细弱,不习武的人是听不出来的,裴云舒坐起身,眸子便定格在了茶水之上。
白色的泡沫在膨胀了一段时间后,变成了白粉,涂在地上,裴云舒一眼便认出,茶水中被人下了毒。
紧接着回忆起了刚刚的场景,她便感觉后背出了汗。
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定是叶富贵那对狗男女做的,裴云舒面色惨白地被陈飞燕扶起,抬腿就往外走去。
“云舒,可是茶水中被人下了毒?”陈飞燕不可置信地望着茶渍,问裴云舒道。
“嗯,那叶氏夫妇上午来家里了?”
“来了,”陈飞燕应道,眉毛就紧紧蹙在一起:
“叶富贵说,来家里找把雨伞,我还以为真是找伞,不成想,他竟然怀着这个心思。”
裴云舒唇角勾了勾,眸底一片冰冷:
“姐姐,有些人天生就是毒蛇,他不会因为人的怜悯而变好的。在家里等着我,我去趟叶家。”
“好。”陈飞燕咬了咬牙,但还是规劝道:
“莫要闹出人命,他们这样的人不值得。”
“知道了。”
裴云舒淡淡应了声,出了屋子,便冲入了雨幕。
却说叶富贵夫妻回了家,就坐在自家客厅,畅想着裴云舒饮用毒茶后的情况:
“秀秀,你说那裴云舒服用了毒茶,是会先肚子疼,还是头疼。”
“这我哪里知道啊,不过要是她真的死了,那就太好了。”
却是突然,俩人感觉一道冷风袭来,门被推开,耳边就响起了一个冰冷的声音:
“好?那我就让你们也尝尝,这美妙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