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时搭建的桥梁,是用铁轨与木板勉强拼凑而成,人踩上去,便发出一阵咯吱咯吱的声响。当第一辆满载伤员的救护车缓缓驶上桥面时,木板承受着巨大的压力,发出不堪重负的沉闷呻吟声。威尔斯紧紧扶着车厢,清晰地感觉到脚下的桥板在微微颤抖,与此同时,从河面冰层之下,隐隐传来水流那如呜咽般的声音。
320 师幸存的一辆突击炮,试图冒险从未融化的冰面过河。可履带刚一踏上河面,便传来一声清脆的 “咔嚓” 声响,如同死神敲响的警钟。紧接着,整辆车突然向着一侧倾斜,炮塔缓缓地沉入冰窟之中。只留下炮手那绝望的咒骂声。士兵们见状,急忙趴在冰面上,试图打捞那辆突击炮。然而,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冰冷刺骨的河水,无情地将这钢铁巨兽慢慢吞噬。最终,无奈之下,他们只能将能用的零件拆卸下来,任由那辆突击炮,永远地沉睡在这冰河之下。
当最后一名伤员平安抵达北岸后,战斗群却突然做出了调转方向的决定。在茫茫夜色之中,整个队伍悄无声息地朝着兹米耶夫返回。士兵们只能依靠着手电筒那微弱的微光行军,每个人都小心翼翼,生怕惊动了附近的苏军据点。当他们路过西德基镇时,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断壁残垣。教堂钟楼,如今只剩下半截,孤独地矗立在那里。
当队伍抵达梅列法边缘的时候,东方的天空已渐渐泛起了鱼肚白。威尔斯遥望着远处德军防区那闪烁的探照灯,思绪却不由自主地飘回到桥上,那些被风雪无情掩埋的尸体,瞬间浮现在他的眼前。寒风凛冽,卷起一粒粒雪粒,狠狠地打在他的钢盔上,发出细碎而又单调的声响。
在他的身后,320 师的幸存者们正围聚在篝火旁,试图获取一丝温暖。有的人在给马匹喂着最后一把燕麦,眼神中满是对这些无言战友的怜惜;有的人则在默默地擦拭着枪支,神情专注而凝重。
车队徐徐驶入哈尔科夫,这座往昔曾繁华喧嚣的城市,如今宛如被恶魔肆虐后的惨景,满目皆是疮痍。断壁残垣杂乱地矗立着,在那些破壁残墙之间,还能瞧见几处仍在袅袅冒烟的废墟,就像这座城市尚未愈合的伤口,正向外渗着痛苦。虽说此刻阵地大多还掌控在德军手中,然而远处时不时传来的沉闷炮声,恰似死神不紧不慢的脚步声,一步一步,无情地朝着他们逼近。
冷不丁,一阵急促尖锐的哨声,如同一把利刃,瞬间划破了车队行进时的宁静,属于大德意志师的车队开始缓缓转向,朝着城市边缘驶去。
出了城市,展现在众人眼前的,是道路两旁一望无际的茫茫雪原。凛冽的寒风如同一头咆哮的猛兽,呼啸着席卷而过,卷起阵阵雪雾,使得能见度变得越来越低。威尔斯和战友们不敢有丝毫懈怠,警惕地注视着四周的动静,每个人都全神贯注,随时准备应对可能如鬼魅般突然出现的苏军。
就在这时,前方负责侦察的士兵发来紧急信号,他们发现有苏军的小股部队正朝着他们这边悄然逼近。没有丝毫犹豫,所有的士兵立刻行动起来。他们像是训练有素的机器一般,迅速而有序地进入预备阵地,严阵以待。进入预备阵地后,士兵们迅速检查着自己的武器装备,确保一切都处于最佳状态。他们默默地调整着射击姿势,将枪口对准了敌人可能出现的方向,手指轻轻搭在扳机上,只待一声令下。
寒风裹挟着细碎的雪粒,如同一把把微小的飞刀,狠狠砸在威尔斯的钢盔上,发出一阵细密的沙沙声。他此时正趴在一辆半履带车翻倒的残骸后面,手中 mp40 冲锋枪的握把,已经被汗水与血水浸得滑腻不堪。在暮色的笼罩下,哈尔科夫那残破的城墙,犹如一道巨大而又触目惊心的伤疤,横亘在这片土地上。而他们这个营,此刻就像卡在这道伤口边缘的一块碎肉,随时面临着被撕裂的危险。
三百米开外的铁路路基上,苏军的身影在那交错的铁轨之间隐隐约约,时隐时现,仿佛一群隐匿在黑暗中的鬼魅。威尔斯微微眯起眼睛,透过那弥漫不散的硝烟,清楚地看见几个头戴布琼尼帽的苏军士兵,正手忙脚乱地架起一挺马克沁重机枪。“克鲁格班长!两点钟方向!” 他急忙压低声音,近乎嘶吼地喊道。
几乎就在同时,一声如闷雷般震耳欲聋的爆炸轰然响起。只见一辆德军突击炮在铁轨旁边瞬间炸成一个巨大的火球,那冲天的火光仿佛要将这寒冷的空气都点燃。炮塔如同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拧开的罐头盖,打着旋儿飞了出去,重重地砸进了一旁的雪堆里。威尔斯眼睁睁看着炮手那焦黑的尸体,像个破布娃娃一般,从舱口被无情地甩了出来紧接着,那挺马克沁重机枪发出一阵疯狂的怒吼,瞬间撕开了空气的宁静。子弹如雨点般打在半履带车的钢板上,溅起一串串耀眼的火星,那声音,恰似夏日里倾盆暴雨砸在铁皮屋顶上,噼里啪啦响个不停。
“散开!赶紧找掩体!” 克鲁格那急切的呼喊声,混杂着引擎的轰鸣声,传进了每一个士兵的耳中。威尔斯听到命令,立刻猫着腰,朝着右侧的弹坑飞奔而去。就在他刚刚滚进弹坑的那一刹那,一发迫击炮弹在距离他仅仅二十米远的地方轰然炸开。那股强大的气浪,将地面上的冻土块高高掀起,擦着他的后背,重重地砸进了雪堆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