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阳的父母陪着他站在隔壁邻居家门口，楼道里的感应灯在寂静中明灭闪烁。屋内传来阵阵欢笑声，混着杯盏相碰的脆响，透过厚实的防盗门刺进陆阳耳朵里。他攥紧拳头，指节泛白，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胸腔里翻涌的怒火像即将喷发的火山，灼热的岩浆顺着血管四处奔窜。
“小阳，冷静点......”母亲伸手想拉住他，却被他甩开。陆阳深吸一口气，突然用力拍打着门板，金属门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声：“我知道你在家，你别躲在里面不出声！”声音带着压抑的愤怒，在空荡荡的楼道里回荡。
此时，他头上的直播设备将这一幕实时传送到网上。直播间里瞬间炸开了锅。
“？？？我知道你在家，你别躲在里面不出声，不是怎么这么有梗？”一条弹幕刚飘过，屏幕就被满屏的问号和感叹号淹没。
“哈哈哈，谁说不是呢，笑死我了！这是什么经典老番台词乱入现场！”
“陆阳一个有梗的人！本来以为是严肃的邻里纠纷，结果整出喜剧效果！”
“救命，我已经脑补出陆阳举着喇叭循环这句话的画面了！”
弹幕疯狂滚动，网友们纷纷截图转发，这场意外的直播成了当晚社交平台上的热门话题。
防盗门发出刺耳的吱呀声，门缝里露出借米男人苍白的脸。他的眼睛瞬间瞪大，瞳孔剧烈收缩，像是被强光刺痛的困兽。不等陆阳看清屋内景象，门板已经急速闭合，金属门框撞出闷响。陆阳早有防备，猛地将肩膀顶上去，肌肉紧绷的右臂死死卡住门缝，“借我点米和水呗！”他故意拖长尾音，语气里带着玩味的挑衅。
男人整张脸涨成猪肝色，枯瘦的手指在门板上抓出指甲刮擦声：“没有没有，我家没有米！！！”他的声音破了音，后背抵着门疯狂往后拽，脖颈青筋暴起，像是在和无形的怪物搏斗。屋内突然传来瓷器碎裂的声响，混着女人压抑的尖叫，让这场对峙更添诡异。
“不是你心虚什么？”陆阳挑起眉，嘴角扯出冷笑。他伸手撑住门框，整个人前倾逼近，“就借点米怎么了？邻里邻居的，总不能见死不救吧？”直播间的弹幕瞬间沸腾，“这反转绝了！”“他急了他急了！”“陆阳这招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太狠了！”
门缝里飘出若有若无的米香，混着男人粗重的喘息。陆阳低头瞥见门板边缘沾着的米糠，眼底闪过一丝锐利。他屈起指节叩了叩门板，声音清脆得像是敲响战鼓：“之前你和我借三粒米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陆阳还提高了声音，周围的邻居们也纷纷出来看热闹。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不知道啊，怎么了怎么了！”
“我也刚来不知道啊！”
“是啊，谁知道发生什么了？”
不知道谁说了一句“好像是借了三粒米？”
“三粒米？这不借命吗？？”
“啊，这是人干的事吗？这是畜生吧！”
男人后背紧贴着门板，豆大的汗珠顺着额角滚进衣领。随着隔壁单元门“哐当”一声被推开，楼道里亮起越来越多手机电筒的光束，七八个邻居举着手机围拢过来，镜头对准他涨红的脸。他突然扯开嗓子，声音尖锐得像是被踩住尾巴的猫：“没有，我没借他们家的米！！”颤抖的指尖在空中胡乱挥舞，打翻了玄关处的塑料鞋架，拖鞋噼里啪啦散落一地。
“上周四晚上八点，你穿着蓝白条纹睡衣来借米！”陆阳掏出手机调出监控录像，屏幕光照亮他冷硬的侧脸，“借三粒米，我没想就借了！”
就在这时，陆阳胸前的直播设备突然传出电流杂音，紧接着是梁知微清冷的嗓音穿透楼道：“多行不义必自毙，偷来的命是要还回去的！”声音在声控灯明灭间忽远忽近，惊得众人下意识屏住呼吸。随着屋内吱呀一声，一位拄着枣木拐杖的老人从阴影中缓缓走出，银丝般的白发下，浑浊的眼睛扫过僵持的众人：“什么偷来的命？？？”老人的袖口沾着面粉，围裙上还别着老花镜，颤巍巍的手指指着陆阳，“你们年轻人，到底在闹什么？”
直播间弹幕
“这个老人好眼熟？”
“哈，楼上你该不会想说你见过吧，别闹！”
“不是，我真见过，前两天我去医院检查，这个老人被送到IcU了，怎么……”
“啥？IcU？老人这么精神不像是进IcU的啊！”
梁知微她垂眸凝视老人布满老年斑的脸，眼尾微微上挑，像是两柄淬了霜的匕首。楼道感应灯忽明忽暗，在她苍白的脸上投下交错的阴影：“老人家，阳寿尽了就去吧！”话音落下的瞬间，男人突然剧烈颤抖起来，喉结上下滚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老人扶着拐杖的手青筋暴起，浑浊的瞳孔猛地收缩。作为几十年的老住户，他见过太多年轻人搞怪直播，但此刻梁知微眼中的冷冽，却让他后颈泛起阵阵寒意：“阳寿？”他重复着这个词，枯瘦的手指突然指向屋内供桌上的遗照——照片里穿着蓝布衫的老太太正慈祥微笑。老人的喉间发出呜咽般的抽气声，仿佛突然被抽走全身力气，踉跄着抓住门框才勉强站稳。
“逆子！畜生！！”老人积攒了大半辈子的愤怒突然爆发，枣木拐杖重重砸在地板上。他颤巍巍地冲过去，布满皱纹的手掌狠狠扇在男人脸上。清脆的耳光声响彻楼道，男人被打得偏过头，嘴角瞬间渗出鲜血“你怎么能用无辜人的命借给我！”老人恨铁不成钢，“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
直播间弹幕
“原来老人不知情啊！”
“你们看我就说老人几天前还在IcU！这两天这么精神！”
“不过我倒是能理解他这么做，他舍不得自己亲人离开……”
“不是楼上，你是不是也干过这种事？你舍不得亲人离世你就用自己命啊，你借别人命干什么，别人欠你的？”
“就是，别人不欠你，别道德绑架！”
老人浑浊的泪水顺着皱纹沟壑蜿蜒而下，沾湿了领口洗得发白的棉布。他颤抖着抬手抹了把脸，忽然挺直佝偻的脊背，冲着陆阳重重鞠下躬去，枣木拐杖在瓷砖地面磕出闷响：“对不起，是我没教育好我儿子，真的对不起！”陆阳慌忙伸手去扶，却见老人膝盖重重弯下，白发几乎要触到地面。
“不不，爷爷，不用这样！”陆阳涨红着脸去搀老人手臂，指尖触到老人骨节嶙峋的手腕，那瘦弱的身躯仿佛随时会折断。围观邻居们发出不忍的叹息，手机镜头在昏暗楼道里明明灭灭，弹幕却突然安静了一瞬，随即被“老人家太不容易了”“这一躬看得我破防了”的评论刷屏。
“老爷子，你该走了！”梁知微倚着墙根，黑色风衣在穿堂风里猎猎作响。她垂眸看着老人，瞳孔深处泛起幽蓝微光，“下去后直接去投胎！”话音未落，老人后颈突然浮现出淡金色纹路，像即将消散的符咒。他猛然抬头，浑浊的眼睛里映出梁知微周身若有若无的雾气，后知后觉地打了个寒颤——这年轻姑娘身上散发的气息，分明不属于人间。
“爸，你……你别走！”男人突然像发疯般扑过来，膝盖在地面擦出刺耳声响。他死死攥住老人裤脚，涕泪横流的脸蹭上了布料褶皱：“用我的命！我的命让你留下来！”下一秒，他转身重重磕在梁知微脚下，额头撞得瓷砖“砰砰”作响：“我把命还你，求求让你手机里的大师帮帮我！求求你们！”染着烟渍的手指死死扒住梁知微的鞋跟，指甲缝里还嵌着偷米时沾上的稻壳。
“不是，虽然我知道这样借别人命不太好，但是我真的忍不住，好想哭！”
“我也是，我想到了一年前我爸爸去世我没有见到他最后一面！”
“别说了，都别说了，我抽纸都用没了！！！”
男人瘫坐在地，膝盖下的瓷砖早已被冷汗浸湿。他颤抖着举起手机，屏幕蓝光映得他脸色发青，眼睛死死盯着梁知微的虚拟影像，仿佛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我求求你，大师！我……我不想让我爸……”话音未落，喉间便溢出破碎的呜咽，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手机在掌心剧烈摇晃。
直播间里，满屏弹幕疯狂滚动。“看他哭得好惨，是不是有苦衷啊？”“这儿子突然孝顺起来了”“再给他个机会吧！”网友们的同情心被瞬间点燃，打赏礼物接连不断地在屏幕上炸开。
梁知微倚在门框上，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她慢条斯理地抚平袖口褶皱，语气像是在谈论今晚的天气：“怎么，活着替你得到人身意外险吗？”尾音轻飘飘的，却如同一把锋利的手术刀，精准剖开男人虚伪的面具。男人的抽泣声戛然而止，脸上血色尽褪，喉结上下滚动却说不出话来。
梁知微突然闪现在了他们面前，陆阳也被吓了一跳“主主…播？”那个男人他吞了吞口水，她怎么知道人身意外险的？对啊她是梁大师，有什么是她不知道的！
围观的邻居们倒吸一口冷气，几个大妈交头接耳的声音不自觉放大：“意外险？这姑娘说得什么意思？”“该不会是想让他爸……”
“现在有很多这样的，杀女朋友杀父母骗人身意外险的！”
“不是吧，我平时看小张挺孝顺的呀，怎么会这样呢？”
“万一是装的呢？”
直播间的气氛急转直下，方才满屏的同情化作铺天盖地的质疑。
男人的瞳孔剧烈收缩，像被踩住尾巴的困兽般连连后退，后背重重撞上玄关处的鞋柜，震得顶层的瓷碗叮当作响。他额头上青筋暴起，颤抖着抓住老人布满皱纹的手，指甲几乎要掐进老人松弛的皮肤里：“不，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喉间溢出的嘶吼带着哭腔，在空荡荡的楼道里回荡，惊得声控灯忽明忽暗。
“我真的没有爸，我真的没有！”男人突然跪坐在地，死死攥着老人的裤脚，泪水混着鼻涕糊了满脸。他抬头时，直播镜头清晰捕捉到他眼底转瞬即逝的慌乱——那是赌徒输红了眼，妄图最后一搏的疯狂。围观邻居们举着手机的手微微发抖，弹幕疯狂刷新：“救命！这演技绝了！”“他急了他急了！”
老人沉默地看着儿子扭曲的脸，浑浊的眼睛里泛起水光。楼道穿堂风掠过他斑白的鬓角，吹得供桌上老太太的遗照微微晃动。他突然深吸一口气，枯瘦的手臂爆发出惊人的力量，狠狠甩开男人的手。枣木拐杖重重杵在地上，发出震耳欲聋的闷响：“你是我儿子，你心里想什么我会不知道吗？”老人的声音带着难以言喻的悲凉，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钝刀，剜着在场每个人的心，“我是老了，不是傻了！”
这句话如同一记重锤，砸得男人瞬间僵住。他张了张嘴，喉咙里发出破碎的呜咽，却再也说不出任何辩解的话。直播间的弹幕突然安静了一瞬，随即被铺天盖地的愤怒刷屏：“老人家早就看透了！”“这种儿子太不孝了！”而老人转过身，对着陆阳缓缓弯腰，脊背佝偻得像是一张拉满的弓：“孩子，让你见笑了……”他的声音很轻，却比任何呐喊都更令人揪心。
直播间弹幕
“不是，老爷爷这句话让我好心疼，好难受啊！！”
“呜呜呜，我的心感觉被扎了！”
“那一句我是老了，不是傻了。真是戳我心！”
“他是畜生吗？”
梁知微她低头看着男人，“我说了，多行不义必自毙！”
男人他咬着牙，看着老人“爸！你要死了，不能有点价值？我这是在为你找价值！”老人无奈的摇了摇头，“畜生！”
直播间弹幕
“不是他有病吧，创造价值你自己怎么不去死！”
“这种人真恶心”
“我呸，恶心！”
梁知微她笑了笑，“警察来了，有什么事和警察去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