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夜把姜茶喝到第三口时，张昊的键盘声突然炸响。
“老林！”程序员的椅子在宿舍地板上划出刺耳的摩擦声，他推了推歪到鼻尖的眼镜，屏幕蓝光映得他瞳孔发亮，“你看这个时间戳——赵鸿他们的文件是三天前加密的，但最后一条修改记录是昨晚十点十七分。”他指尖快速敲击，“我黑进他们的云端备份，发现有新附件！”
林夜放下杯子，后颈的金色纹路突然泛起一丝灼热。
他凑过去时，张昊正把一张模糊的截图放大——照片里是栋爬满常春藤的老楼，墙角堆着半人高的红色蜡烛，正中央的祭坛上用朱砂画着扭曲的雷纹。
“新生开学典礼。”苏瑶不知何时站在门口，手里的笔记本上记满了符咒纹路，“校史记载，三十年前的开学典礼就是在这栋楼举行的。后来因为火灾废弃，现在是学校禁区。”她指尖点着照片背景里的钟楼，“十点十七分……和修改时间吻合。”
唐婉儿从她身后探出头，发梢还沾着火锅味：“所以赵雷的主祭坛在那破楼里？”她掏出手机划拉两下，“我爸的建筑公司有那楼的图纸，我让人半小时内传过来。”
林夜的拇指无意识摩挲着后颈，那里的纹路正随着心跳微微发烫。
他抓起外套往身上一甩：“现在去仓库。”
废弃仓库的灯泡晃得人眼晕，墙皮剥落处还粘着半张过期的招生海报。
楚天抱着手臂靠在锈迹斑斑的货架上，黑色风衣下摆沾着没擦干净的血渍——他是三天前突然出现的神秘人，说“天道派我来帮你”，结果第一晚就跟着张昊去网吧包夜打游戏。
“老林要搞事情？”陈飞从货架后面闪出来，手里举着个亮粉色的玩具喇叭，“我昨晚去两元店淘了道具！”他把喇叭往嘴上一按，刺耳的电子音炸响，“搞笑联盟，出击——”
“闭嘴。”楚天没忍住笑，伸手把喇叭拍低，“再吵信不信我用风刃把你吹上天？”
林夜把打印好的图纸摊在积灰的桌子上，烛光照亮他绷紧的下颌线：“赵雷要在开学典礼当天用三十七名新生的命魂引动天劫。”他指尖点着祭坛位置，“这里是命魂阵眼，必须在十点十七分前破坏。”
张昊推了推眼镜，电脑屏幕映出他发亮的眼睛：“我能黑进学校监控，把他们的通讯频道改成二人转。”他掏出个U盘晃了晃，“昨晚刚写的病毒，保证他们对讲机一打开就听见‘咱们东北人都是活雷锋’。”
“不够。”陈飞突然蹲到桌子上，玩具喇叭在掌心转了个圈，“得让他们笑到没力气念咒。”他模仿邪教徒的语气尖声怪叫，“‘伟大的雷帝啊——’噗嗤！”自己先笑场拍桌子，“然后我从房梁上掉下来，手里举着‘今日优惠，买一送一’的横幅！”
唐婉儿抱着胳膊翻白眼：“你这是搞笑还是砸场子？”话没说完却憋不住笑，“不过……好像有点用。”
苏瑶把符咒分门别类摆好，抬头时眼睛亮晶晶的：“我可以在楼外布困仙阵，防止他们逃跑。”她指了指图纸上的通风管道，“这里能钻进去吗？林夜，你的雷电能精准摧毁阵眼吗？”
林夜看着桌上七嘴八舌的众人，后颈的灼热突然消退了些。
他摸出赵鸿的文件，最下方那行小字在烛光下泛着冷光——“需借九阶天劫之力”。
他突然想起昨夜地砖缝里的暗金光，像根细针扎进心脏。
“楚天。”他抬头看向靠墙的男人，“如果我引动天劫，你能护住其他人吗？”
楚天收起笑意，黑色风衣无风自动：“我活了三百年，护几个小崽子还是没问题。”他顿了顿，突然挑眉，“不过你要是敢拿命换，我就把你捆起来扔火锅里煮。”
“喂喂！”陈飞举着喇叭蹦起来，“我还没说我的终极方案呢！”他从兜里掏出盒彩色粉笔，“我要在祭坛周围画满……”
“叮——”
林夜的手机突然震动。他低头看了眼屏幕，瞳孔骤然紧缩。
是学校论坛的推送：【紧急通知：因场地维护，新生开学典礼地点更改为——】
“老楼。”苏瑶轻声说，她的符咒无风自动，“他们改了地点。”
仓库里突然安静下来。
只有陈飞的玩具喇叭还在滋滋作响，发出电流杂音。
林夜抓起图纸塞进背包，后颈的金色纹路再次亮起，比任何时候都清晰。
他看向窗外，月光正爬上老楼的尖顶，像极了赵鸿后颈消退的暗金纹路。
“今晚。”他的声音沉得像暴雨前的雷，“我们提前行动。”
墙角的阴影里，一只黑色乌鸦正啄着什么，发出细碎的声响。
等它展翅飞走时，地面上露出半张被踩烂的符咒——和赵鸿后颈的纹路，一模一样。
老楼外的梧桐叶被夜风吹得沙沙作响，林夜贴着墙根猫腰前行，后颈的金色纹路随着呼吸微微发烫。
陈飞的小丑服在月光下泛着荧光粉，气球锤子被他举得老高，活像根会发光的棒棒糖。
“三、二、一——”张昊缩在灌木丛后，手指在手机屏幕上快速划拉，耳麦里传来他压低的声音，“监控已黑，他们的对讲机现在该放《最炫民族风》了。”
陈飞深吸一口气，故意把橡胶鞋跟在青石板上蹭出刺耳的声响。
他踮着脚蹦到铁门前，气球锤子“咚”地砸在生锈的门环上——这一下用了十足十的巧劲，门环晃荡着撞上门板，发出“哐当哐当”的闷响，倒像是有人在用破脸盆敲节奏。
门里传来踢倒椅子的动静，接着是粗哑的骂声：“谁他妈大半夜……”
铁门“吱呀”裂开条缝，露出个络腮胡的脑袋。
他刚瞪圆眼睛，就见门外站着个红鼻子小丑，头顶卷毛被风吹得翘起，正举着比人还高的气球锤子冲他咧嘴笑。
“先生您好——”陈飞扯着嗓子用卡通音喊，锤子突然“啪”地砸在自己头顶，彩色亮片簌簌往下掉，“您订的‘午夜惊喜’到啦！现在下单，送您十声……”他猛吸一口气，喇叭似的嗓门炸响，“嘎嘎嘎嘎！”
络腮胡的嘴张成o型。
门里又挤过来两个喽啰，其中一个刚骂了半句“神经病”，就看见陈飞突然蹲下来，气球锤子在地上画出歪歪扭扭的爱心：“看！这是我给你们画的——”他抬头时，红鼻子不知何时滑到了嘴角，“雷帝的爱心早餐！”
三个喽啰面面相觑，突然爆发出哄笑。
络腮胡扶着门直拍大腿：“他奶奶的，哪来的疯子？”另一个笑得直揉肚子，手里的符咒“啪嗒”掉在地上。
林夜贴在墙后，掌心渗出薄汗。
他能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后颈的纹路像烧红的铁丝，烫得皮肤发疼。
唐婉儿的香水味突然飘过来——她不知何时摸到了他身侧，黑色连衣裙裹着战术腰带，里面鼓鼓囊囊塞着符咒：“他们笑傻了，现在不冲更待何时？”
“等。”林夜盯着门里晃动的人影，喉结动了动，“再等十秒……”
“五、四、三——”张昊的声音从耳麦里炸响，“干扰装置已启动！他们的灵气回路现在比我家路由器还卡！”
林夜猛地直起身子。
他抬手时，掌心腾起幽蓝的雷光，缠绕着猩红的火焰，最外层还结着细碎的冰碴——这是他刚突破七级天劫时能召唤的复合天劫，三种力量像条活物似的在掌心翻涌。
“上！”
话音未落，陈飞的气球锤子突然“砰”地炸开，漫天彩色纸屑中，他扯着嗓子喊：“搞笑联盟，突击——”
络腮胡的笑僵在脸上。
他刚要摸腰间的匕首，就见一道雷光擦着耳朵劈在门楣上，炸得木屑横飞。
楚天的身影如黑风般掠过林夜身侧，风衣下摆翻卷着带起狂风，几把风刃已经精准地割断了三个喽啰的手腕——不是要伤命，只是让他们握不住符咒。
“我靠！”其中一个喽啰捂着流血的手腕后退，刚念了半句咒语，张昊的干扰波就顺着他的灵气回路钻了进去。
他的法术刚凝出个火球，就“噗”地灭成一缕黑烟，倒是把自己的刘海烧卷了。
唐婉儿从另一侧扑上来，手里的符咒“唰”地贴在喽啰后颈。
那家伙立刻瞪圆眼睛，抱着头喊：“我错了！我再也不偷食堂鸡蛋了——”显然是她临时改了符咒效果，把驱邪咒调成了回忆杀。
苏瑶没急着冲进去。
她站在老楼外的梧桐树下，指尖掐着困仙阵的诀，眼尾微微发红——这是她强行催发灵气的征兆。
阵旗随着她的动作无风自动，在老楼周围织出半透明的光网，确保没人能溜出去报信。
林夜冲进大厅时，鼻尖萦绕着浓重的香灰味。
祭坛上的蜡烛被风吹得东倒西歪，十七个青铜灯盏里的血还没完全凝固。
他一眼扫到墙角的木柜，那是赵雷藏文件的地方——上回突袭赵鸿的据点时，他们发现邪教的重要资料总爱锁在这种老榆木柜子里。
“小心！”楚天的声音从身后炸响。
林夜本能地侧身，一道黑芒擦着他的肩膀劈在墙上，震得石灰簌簌往下掉。
赵雷从阴影里走出来，左眼蒙着黑布，嘴角还沾着血——显然是刚才被楚天的风刃划伤的。
他手里攥着半块染血的符咒，正是林夜在仓库见过的暗金纹路：“林夜，你以为能阻止我？我哥的命，我要你拿……”
“拿什么？”林夜的复合天劫在掌心转了个圈，雷光突然暴涨，“拿你的命抵？”
他抬手的瞬间，赵雷的符咒突然泛起刺目的金光。
林夜后颈的纹路猛地灼痛，像是被什么力量牵引着——这是天劫等级提升时才会有的征兆！
他瞳孔骤缩，终于看清符咒上的纹路：和他后颈的金色纹路，竟有七分相似！
“轰——”
雷光与金光相撞的刹那，陈飞举着不知从哪摸来的玩具剑冲了过来，剑尖还挂着彩带：“吃我一记——搞笑光波！”他故意踉跄着绊倒，正好撞在赵雷腿上。
赵雷一个踉跄，符咒“啪”地掉在地上。
林夜抓住机会，复合天劫如蛇般窜出，精准地缠上赵雷的手腕。
寒冰瞬间冻住他的血管，火焰灼烧着他的灵气，雷电则顺着他的经脉劈下去——这是他专门针对邪教徒设计的攻击方式，既能制住人，又能最大限度保留活口。
赵雷惨叫着栽倒在地。
林夜弯腰捡起他掉落的符咒，指尖刚碰到暗金纹路，后颈突然传来刺痛，像是有什么记忆要破茧而出。
他猛地松手，符咒“啪”地掉在血污里。
“老林！”张昊举着个U盘从木柜后冒出来，脸上沾着灰，“找到了！他们的加密文件！”他晃了晃U盘，屏幕蓝光映得他眼睛发亮，“不过……你最好看看这个。”
林夜接过U盘插进随身电脑。
密码框刚跳出来，张昊就挤过来敲了串字符——显然是他提前黑到的。
文件列表弹出的瞬间，林夜的呼吸猛地一滞。
最上面的文档标题是：“校庆日行动·核心阵眼定位”。
“校庆日？”唐婉儿凑过来看，香水味裹着血锈气，“还有三天就是校庆，他们要在那天……”
“引动更大的天劫。”林夜的声音沉得像块铅。
他滚动鼠标，文档里的内容让他后颈的纹路再次发烫——上面详细记录着如何利用学生的集体情绪放大天劫威力，如何用他的天劫等级作为引子……
“所以之前的开学典礼改地点，只是为了引我提前暴露？”他捏紧鼠标，指节发白，“他们真正的目标是校庆日。”
苏瑶的困仙阵突然泛起涟漪。
她抬头看向窗外，月光正被乌云遮住，远处传来乌鸦的啼叫——和仓库里那只一模一样。
林夜合上电脑，把U盘塞进怀里。
他看向瘫在地上的赵雷，对方正用完好的右眼恶狠狠地瞪着他。
不知为何，林夜突然想起三天前那个雨夜，赵鸿死时后颈消退的暗金纹路。
“把他带回去审问。”他弯腰抓起赵雷的衣领，“但先……”他看向陈飞，后者正蹲在地上戳赵雷的黑眼罩，“把你的小丑服脱了，太扎眼。”
陈飞扯下红鼻子塞进兜里，突然严肃起来：“老林，刚才那符咒的纹路……”
“我知道。”林夜打断他，目光扫过祭坛上未干的血，“和我后颈的纹路很像。”
窗外的乌鸦又啼叫了一声。
林夜抬头时，正看见乌云里露出半轮残月，月光照在赵雷掉落的符咒上，暗金纹路突然泛起微光，像是某种古老的召唤。
他摸了摸后颈发烫的纹路，心里有个念头越来越清晰——或许从他获得天劫掌控者能力那天起，这场局，就已经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