渤海某处暗礁群下,“破浪号” 潜艇舱门缓缓打开,艇长陈明远顶着满头水汽钻出甲板,护目镜上的冰碴子簌簌掉落。他抖了抖湿漉漉的军装,对身后两名维修主管说:“一会汇报时,重点提‘怒涛号’的火控系统延迟问题,陈司令最在意实战性能。” 话音未落,旗舰 “新镇海号” 的联络灯已在远处闪烁,三人立刻踩着结冰的甲板小跑过去。
海军司令陈怀瑾站在指挥舱内,听着陈明远的汇报,手指不自觉地敲打着战术台。当听到 “伏鲸号” 潜艇的声呐系统仍有 0.1 秒误差时,他猛地抬头:“误差必须控制在 0.05 秒以内,否则反潜演练中会被‘镇海号’主炮误判为敌军目标。” 陈明远额头渗出冷汗:“是!我们连夜调试,明天一早汇报结果。” 陈怀瑾摆摆手,目光转向舷窗外的伪装网:“去吧,记住,每一艘战舰都不能暴露。”
同一时刻,洮南指挥部的电灯将苏隐的影子拉得老长。他盯着墙上的物资消耗表,钢笔尖在 “淡水” 一项上划出深深的墨痕。“林参谋长,暗刃队在秦皇岛的采购量能再增加三成吗?” 他转头问正在整理情报的林蔓雪。
林蔓雪放下手中的密报,军大衣下的羊毛围巾磨得有些起球:“秦皇岛目前尚未沦陷,商贸往来还算正常,但倭军在周边布有大量眼线。” 她抽出一张地图铺在桌上,指尖划过秦皇岛至渤海的航线,“如果让渔船分散成五组,伪装成普通渔民采购物资,或许可行。”
深夜,张良在奉天的宅邸内,接过苏隐密使递交的信件。读完后,他摘下金丝眼镜,揉了揉眉心:“告诉苏师长,二十万大洋的物资可以筹备。不过倭军对商贸管控愈发严格,运输需小心行事。” 他顿了顿,声音压低,“另外,我得到消息,三井财阀在葫芦岛安插了不少眼线,让他的‘海龙贸易行’务必谨慎。”
与此同时,长春的 “丰源商行” 内,参谋李墨正对着镜子调整领结。他西装革履的模样与暗刃队的粗布衣裳判若两人,身后的暗刃队员阿成却有些局促:“李参谋,咱真要跟这群倭商喝酒?万一露馅...” 李墨转身拍了拍他的肩膀,袖口露出半截伪造的百达翡丽手表:“记住,你是留洋归来的账房先生,说话带点上海口音。” 他从保险柜里取出一叠伪造的大豆出口合同,“等会酒桌上,你就说我们在横滨有固定买家,年采购量三十万吨。” 阿成咽了咽口水,点点头,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藏在袖中的微型手枪。
哈尔滨的 “永盛粮油” 仓库内,周薇正在给暗刃队员们分发工牌。她戴着珍珠耳钉,妆容精致,完全看不出是那个在情报站啃着窝窝头分析数据的女参谋。“记住,你们是从新京来的审计员。” 她敲了敲手中的文件夹,“账本上的每笔数据都对应着虚假的粮仓编号,倭军银行的审查员要是较真,就带他们去城西的废弃仓库,那里的老鼠比粮食还多。” 队员老陈摸了摸腰间的手榴弹:“要是他们硬要开仓检查呢?” 周薇嘴角上扬:“那就让他们看看,什么叫‘东北黑土地的神秘力量’。”
齐齐哈尔的 “兴达矿业” 办公室内,赵岩正与倭军银行课长伊藤激烈争论。“伊藤先生,我们的煤矿日产量是八百吨,抵押五百万大洋是合理的。” 赵岩将伪造的采矿许可证推到对方面前,“您要是觉得风险高,我们可以先贷三百万,用季度分红做担保。” 伊藤盯着许可证上的 “满洲重工业开发株式会社” 印章,眼神有些犹豫。赵岩趁机从皮箱里取出一叠照片,上面是伪造的煤矿全景和忙碌的工人:“您看,这是上个月的生产记录,大仓财阀的木村社长刚跟我们签了长期供应合同。” 伊藤的喉结动了动,伸手接过照片时,赵岩瞥见他袖口的樱花刺绣 —— 那是三井财阀安插在银行的眼线标志。
凌晨三点,渤海交接点。林蔓雪站在渔船船头,看着远处五艘黑影缓缓靠近。她掏出怀表,绿色的夜光指针指向三点零七分。“全体注意,保持船距,关闭灯火。” 她压低声音,手按在腰间的勃朗宁手枪上。身旁的暗刃队员小七突然拽了拽她的衣袖:“头儿,左前方有探照灯!” 林蔓雪瞳孔骤缩,只见一艘倭军巡逻艇正缓缓转向,探照灯光柱在海面上扫过。
千钧一发之际,林蔓雪的袖珍电台传来沙沙声:【巡逻艇临时改变航线,正向交接点驶来】。她立刻挥手:“各组散开,向东南方三公里处的暗礁群靠拢!” 渔船们迅速转向,船尾激起的浪花在月光下泛着白光。巡逻艇的探照灯擦着船舷扫过,林蔓雪清楚地看见甲板上倭军士兵的刺刀反光。她摸出一枚信号弹攥在手心,直到巡逻艇消失在海平面,才重重吐出一口气。
洮南指挥部内,沈星瑶的咳嗽声越来越频繁。苏隐将保温杯推到她面前:“该休息了,你的肺炎拖了半个月了。” 沈星瑶摇头,指了指桌上的情报汇总:“倭军在长春、哈尔滨、齐齐哈尔的银行突然提高贷款审核标准,尤其是矿产和粮油项目。” 她调出三地商行的假账数据,“李墨他们的大豆出口合同被质疑,周薇的粮仓编号对不上,赵岩的煤矿产量被要求实地核查。”
苏隐皱眉:“是三井财阀的人在搞鬼。张良提到过,他们在葫芦岛有眼线。” 沈星瑶突然坐直身子,眼中闪过精光:“如果我们将计就计呢?让赵岩同意实地核查,但带他们去早已布置好的假矿洞,同时让李墨放出风声,说我们准备跟三菱财阀合作。” 苏隐思索片刻,点头道:“好,通知三地商行,按这个策略应对。另外,让林蔓雪的运输队加快速度,张良的物资再有三天就到了。”
三天后的深夜,渤海暗礁群迎来了久违的补给船。林蔓雪看着一箱箱淡水被搬上 “新镇海号”,转头对陈怀瑾说:“这批物资够撑一个半月,前提是训练强度降低三成。” 陈怀瑾摇头:“不行,1937 年的战役需要舰队具备全天候作战能力。” 他指了指正在装卸弹药的士兵,“再说了,洮南兵工厂的新生产线已经投产,炮弹产能提升了一倍。”
苏隐在指挥部接到消息时,天已经蒙蒙亮。他看着窗外飘落的雪花,拿起电话:“给我接张良公馆,就说苏某感谢少帅的情报,另外...” 他顿了顿,“请他再帮个忙,在倭军银行的审查报告上动点手脚。”
渤海深处,“新镇海号” 的雷达屏幕上跳动着微弱的光点。陈怀瑾看着地图上逐渐逼近的倭军侦查舰队,转身对通讯兵说:“通知各舰,进入一级隐蔽状态,开启仿生伪装网。告诉苏师长,我们能坚持到最后一刻。” 通讯兵刚要转身,陈怀瑾又补充道:“另外,给每个水兵多发两块压缩饼干,让他们过个稍微像样的年。”
雪越下越大,洮南指挥部的煤油灯依旧亮着。苏隐看着各地传来的 “贷款手续正在办理” 的报告,终于松了口气。林蔓雪端着热茶走进来,发现他鬓角又添了几丝白发。“师长,该休息了。” 她说着,将一条毛毯披在他肩上。苏隐摇头,指了指墙上的日历 ——1935 年 12 月 30 日,距离 1937 年还有一年。“再等等吧,” 他轻声说,“等我们的舰队驶出渤海湾的那天,再好好睡一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