厕所灯光昏暗,一股浓烈的血腥气和肥皂水充斥着狭窄的空间。
一盆血水躺在角落里,依稀能看清里面是件白t,上面粉色印刷图案已经掉渣了。
许婷的心颤了一下,走过去拎起那件衣服。
打开一看,赫然发现胸口处一大片血迹。
中间还有洞。
许婷双手颤抖,怎么也想象不出苏钰到底遭遇了什么。
她回到客厅。
客厅内没开灯,只有房间走廊折射过来的光线。
十二点半。
苏燃和苏钰还没回来。
打去了无数电话也没人回应。
许婷实在坐不住,骑着三轮车出门了。
街上空荡荡的,寒风似乎渗进了骨头缝里。
许婷穿得并不多,忍着身体的颤抖,双手冻得僵硬没有知觉。
前方对向车道有一群穿着制服的人在走来走去。
一辆车子侧翻在地,玻璃和残渣散落一地。
那车子是标准的无人驾驶出租车外观。
看来是发生车祸了。
许婷一直不太信人工智能,从没打过无人驾驶车。
看来她的选择没错。
总会有倒霉的人遇到出故障的时候。
她没多停留,迅速来到了派出所。
此时派出所的灯还亮着,有24小时轮班的警察。
许婷走进去,问:“请问,苏燃在不在?”
值班的民警站起来,“大姐,您找谁?”
许婷把下午的情况仔细说了一遍,他们顿时就明白了。
下午那事儿太炸裂了,所里早就传遍了,所以他们在印象很深刻。
“你儿子当众斗殴,关看守所了!”
许婷浑身一凉。
民警把事情跟她还原一遍,许婷的心久久未能平复。
她提出去看苏燃。
民警同意了。
苏燃看见许婷,并不想理会她。
要不是许婷这么多年一直不和那个废物畜生离婚,苏钰就不会差点被…
许婷看着苏燃,神情复杂。
沉默了好久,才开口:“阿燃,你不该这么冲动的。”
等了这么久,开口第一句话就是这,苏燃不禁冷笑。
“你来这儿就是为了说这个?”
许婷深吸了口气,“不是,妈是担心你,万一你打不过张柏——”
苏燃不耐烦的打断她,“开学后,我会在校门口租个房子,把苏钰带过去,以后不会再麻烦你了。”
他的声音带着疏离,让许婷感到陌生,心里猛的一沉,像是被一只手握住一样喘不过气来。
“别!”
“那就跟那个畜生离婚。”
许婷沉默。
这个问题她也想过无数次,只是和张柏离婚,没有这么简单。
涉及到很多东西,最难划清的就是财产。
这些年包子铺一直都是她在张罗,张柏游手好闲,生活费没给过一分。
如果离婚,张柏就要分走她至少一半的财产。
包子铺也要转让。
她不舍的给张柏分这么多钱。
许婷犹豫着不知如何开口,苏燃却已经没了耐心。
“妈,你回去吧!”
许婷鼻子一酸,心如刀绞。
可她还是强忍着,没有爆发。
她的声音微微颤抖,掏出手机,又看是否有回电。
还是没有。
“苏钰呢?”她问
苏燃终于肯看向许婷,皱眉问:“她不是早就回去了?”
说完这句话,两人心里都有种不好的预感。
苏燃:“妈,你赶紧去找找小钰!就当是为了我!”
许婷没有犹豫,起身走出派出所。
两个值班的民警正在看新闻。
新闻上正在报道今晚的一起无人驾驶车交通事故。
受伤的是一名女孩,被救护车抬走了。
许婷的心忽然再一次打起鼓来。
她一直压制着脑袋里那个想法不要弹出来,害怕那个想法产生会变成现实。
可还是鬼使神差的开车来到之前经过的出车祸的地方。
拨通了苏钰的号码。
一阵震动在冷夜里格外清晰。
顺着声音看过去,草丛里亮起一道白光。
唰的一下,许婷浑身血液发凉。
真…真的是她!
许婷手脚控制不住的发软,走到路边草丛,捡起那台屏幕碎裂的手机。
眼泪呼之欲出,或许是因为还没看到苏钰本人,许婷心里还有一丝期待。
她疾驰三轮车来到医院,四处打听今晚送进医院的那个女孩。
最终,在走廊上和苏钰面面相觑。
许婷松了口气。
而苏钰却不由一僵,呼吸急促起来。
她僵在原地不知所措,满脑子恐惧。
【她怎么来了?她是来打我的吗?还是要杀了我?】
不知为何,苏钰感觉许婷真的会杀了她。
或许是常年被许婷打压,这具身体每次看见许婷就没来由的害怕。
即便有反抗她的能力,她也不敢反抗,这是一种刻在骨子的恐惧。
许婷站在不远处,神色不明,令人发怵。
深夜医院很少人走动。
两人僵持了半天,画风有些怪异。
最终许婷先开口,声音嘶哑冰冷,“回家!”
刚刚她打听过了,今晚没有做手术的女孩。
而且苏钰好端端的站在这里,说明没事。
苏钰握紧拳头,摇摇头。
她不会跟许婷回家。
除非苏燃出来。
许婷瞳孔骤然缩紧,上前一步,声音多了几分愤怒,“回家!我有事跟你说!”
苏钰的呼吸越来越急促,胸口剧烈起伏着。
后退一步,再次摇头。
【能有什么事说,无非就是想把她卖给猪肉佬罢了!】
许婷极力压抑着那快要爆发的情绪,再次说道:“回家!过来!”
在许婷的印象里,苏钰一直是乖巧听话的孩子,呼之即来挥之即去。
所以她一时间没办法对苏钰的态度软下来,即便她刚刚出了车祸。
突然,一旁的房门忽然打开。
白惑一脸疑惑的看着苏钰,又看了看不远处那个一脸阴沉的女人。
目光回到苏钰脸上,看着她脸上惊恐的神情不由产生一丝怜悯。
“你怎么了?”
苏钰像是见到救命稻草,抓住白惑的衣服。
白惑吓了一跳,“诶?”
又顺着她的目光看向那个女人。
她似乎在害怕那个女人。
“她是谁?”
白惑屏住呼吸,想听听苏钰的心声,却什么也没听见。
看来她真的太害怕了,脑袋吓得空白。
白惑把苏钰护在身后,质问道:“这位阿姨,你有事吗?”
白惑工作和不工作时是两种气场,工作时一脸严肃,浑身凌然,会自动让人忽视他那张才二十出头的脸以及柔和的五官。